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無名簫 | 上頁 下頁
三一〇


  他天賦特異的體質和那股慓悍之氣,常人無法及得,雖然是受傷很重,但卻能在很快的時間內調息復元。

  連雪嬌暗暗一皺眉頭,道:「你的傷勢如何?」

  她身為統帥,權威甚重,心中雖想阻袁孝出戰,但卻是不便出口。

  袁孝心中充滿了歡喜之情,豪氣飛揚地說道:「我好了,不信我去殺兩個黑衣衛隊給你瞧瞧。」說笑中飛躍而起,直升起兩三丈高,半空中旋身一轉,身如巨鳥下撲一般,直向那黑衣衛隊落去。

  上官琦只看得不自禁一聲長嘆。

  連雪嬌道:「你嘆什麼氣?」

  上官琦道:「我比袁兄弟多學了十年武功,但成就卻是難以及他,而且相差懸殊。如若袁兄弟能得你細心看顧,必將是一位前無古人、後無來者的一代武學宗師!」

  連雪嬌笑道:「他天賦特異,輕功和那股慓悍之氣,平常人確難望其項背,可惜的是只能練陽剛之功,無能學陰柔之力,如若你肯苦心揣摩上乘武功心法,二十年後,他倒未必能勝得過你。」

  說話之間,袁孝已撲入黑衣衛隊之中,震耳長嘯中,雙拳連環劈出,震退了四個攻來的黑衣人,雙手易拳為抓,分抓住兩個黑衣人的衣領。

  這時,周圍的黑衣人重又合圍而上。

  袁孝抓起了兩個黑衣人,大喝一聲,橫掄擊出,合圍的黑衣人,被迫得紛紛向後退去。

  袁孝提住兩人衣領,大喝一聲,躍回陣中。

  細看兩個黑衣人時,早已是奄奄一息。

  連雪嬌冷冷望了袁孝一眼,道:「你這般不守令諭,擅自行動,如若按幫規行事,早該重罵。姑念初犯,准允戴罪立功。」

  袁孝原想這般生擒兩個黑衣衛隊中人歸來,大大地出了一次風頭,定然會受到連雪嬌誇獎一番。在他的感受之中,實無事可比連雪嬌的誇讚,更為受用。

  哪知事實大出了袁孝的意料之外,連雪嬌不但沒有誇讚,反而重重地申斥了一頓。

  袁孝有些心灰意懶,一股怨氣,盡落在兩個黑衣人的身上,雙手暗用功勁,掌心勁力忽發,但聞兩人齊齊地輕咳一聲,心脈俱為震斷。袁孝雙臂一振,把兩人的屍體拋了出去。

  左右二童當先發動,聯袂衝出,先聲奪人,兩劍交出,刺傷了一個黑衣人。

  緊接著錫木大師、天木大師、金元道,紛紛出陣,衝入了黑衣衛隊之中。

  五英久經訓練,不但合搏之技配合得精密異常,而且沉著、堅毅,勝不驕、敗不餒,雖是大局已穩操左券,但幾人兵刃交錯,布成的嚴密攻防,仍是和初動手時一般無異,毫無懈怠之感。

  連雪嬌只看得暗暗讚道,這唐璇當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,他以一介書生,不通武事,但卻能調教出來這等沉著、善戰的勇武之士。

  歐陽統那般的器重於他,言聽計從,實非無因。

  但聞連聲的慘叫傳來,不絕於耳。抬頭看去,只見血肉濺灑,斷肢橫飛,一片慘不忍睹之象。

  原來群豪衝入黑衣衛隊之中,各出絕學,展開了一場慘烈的搏殺。

  那些黑衣衛隊,雖然都是從江湖上高手中挑選而來,但他們久為藥物所制,不但武功難以精進,而且日漸衰退,反應亦難如平常之人的靈活,天木大師、左右二童等,各出絕學奇招,立時殺得橫屍遍地。

  造成了驚人的傷亡。

  但這些黑衣人,雖然死傷累累,片刻間倒下一半,可是餘下之人仍然是力戰不退。

  錫木大師看得有些不忍,收了禪杖,暗自宣誦佛號。

  但覺左後肩,一陣急疼,被人刺了一刀,登時鮮血滾滾而出。

  他忽然想起,戰陣之間,不能有慈悲心腸,不是敵死,便是我亡!但聞金風劈空之聲,兩柄單刀,分由兩側劈了過來。

  錫木大師怒喝一聲,強忍傷疼,禪杖一舉「野火燒天」,疾變為「左右開弓」,禪杖兩端,一收一縮,點了過去。

  但聞噹噹兩聲,攻來兩柄單刀,盡為錫木大師的禪杖點開。

  這位仁慈的高僧已然被激起了殺機,禪杖連出三招絕學,傷了兩個黑衣人。

  天木大師、左右二童、金元道等,全都用出了壓箱底的本領,十幾個衛隊,轉眼又倒下了七八個,只餘下了六七個人還在捨命苦戰,似是對千古艱難的生死之事,全然不放在心上。

  這一場殘忍的殺戮,左右二童和天木大師等,都有些心中不忍起來,手下兵刃慢了甚多。

  只有五英仍是鄭重其事,手中兵刃不快不慢,攻拒之間神色如常。這五人自從出手拒敵以來,始終是不快不慢的手法,臉色也一直是一片肅穆,當真是負山嶽不覺其重,負鴻毛不感其輕,只看得連雪嬌暗暗讚嘆不已,對那逝去的唐璇更加重幾分敬重之心。回頭望去,只見上官琦凝目不言,若有所思,不禁微微一笑,道:「你在想什麼?」

  上官琦道:「我在想念死去的唐大哥,他雖然不會武功,但為窮家幫調教出來的八英四十八傑,卻是深得武功上乘心法的沉、穩二訣。這五個的武功,雖然不算很高,但他們遇到拒敵之際,卻是神劍融合,全心全意,縱然是袁兄弟也難及得!」

  連雪嬌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不錯,唐先生實在是一位百代罕見的怪才,只可惜天不假年,壯年資志以歿!」

  上官琦心中一動,雙目凝注在連雪嬌的臉上,道:「我大哥生前慧眼識人,把安定武林的大事,盡託連姑娘。」

  連雪嬌接道:「這一局殘棋,雖然收拾不易,但我當全力以赴──」微微一頓,接道:「好在唐先生生前已布下幾著棋子,只要我照他遺囑執行,或可慰他九泉之下的英靈。」

  上官琦道:「就我記憶所及,大哥生前似是說過,制服滾龍王,似是在埋葬他遺體的青冢之內──」

  連雪嬌微微一笑,接道:「所以他才讓你監工造墓。」

  上官琦道:「可是,我看姑娘之意,似是要在這滾龍王府附近,和那滾龍王一決全局的勝負!」

  連雪嬌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滾龍王還有著龐大潛力,沒有人能夠確實知道在那滾龍王府中,隱伏著多少武林高手──」

  說話之間,遙聞一聲淒厲的長嘯聲,劃空傳了過來。

  那聲音起自雜林,但來勢如電,倏忽之間,已到了群豪搏鬥之處。

  隨著那劃空而來的嘯聲,響起了一聲悶哼,金元道首遭強襲,身軀凌空,直飛出去。

  連雪嬌低呼一聲:「快些救人。」

  袁孝應聲而起,有如飛燕掠波,飛躍而起,懸空接住了金元道,一個雲裡翻身,落著實地。

  群豪都為事出意外的變化,驚得一愕,只有五英仍然能沉著應變,劍光閃動,陣勢如行雲流水般湧了過去。

  陣中飛出五道寒光,挾著嘯風之聲,射向一個青袍人。

  這是這五英同時發出的標槍,這五個久經唐璇訓練的窮家幫中精銳,沉著無比,不論遇上何等震驚、危亡的變化,一直能保持冷靜的神智,全力應付,不為所驚。

  但見那青袍人右手一探,拍出一股強大的潛力,五支近身標槍,盡為他驚人的掌力震得偏向一側飛去。

  群豪驚魂乍定,凝目望去,只見一個青袍人停身在六七尺外,雙目暴射出懾人的寒芒。

  左右二童低聲驚叫道:「滾龍王!」

  五英隨著發出的標槍,捲湧而到,寒芒閃處,已把滾龍王圍在中間。

  滾龍王冷笑一聲,連發兩掌,強猛的掌力,衝得五英身軀不穩,連晃了幾晃,但依然沒法衝開那五英劍陣。

  連雪嬌回目望了金元道一眼,只見他嘴角汩汩流出血來,雙目微閉,受傷甚重,當下探手入懷中摸出了一粒丹丸,放入那金元道的口中,低聲說道:「他內腑受傷甚重,快把他放在草地上,不要讓他再受震動,咱們先對付滾龍王,再來救他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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