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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四


  ▼第十三章

  李文揚大身說道:「老前輩過獎了──」目光一轉,望著林寒青接道:「晚輩曾得青雲觀主轉下示諭,帶這位林兄晉謁,驚擾靜養,還望恕罪。」

  神判周簧兩道森寒的目光,轉注在林寒青的臉上,緩緩問道:「孩子,這瓶千年參丸,可是你送來的麼?」

  林寒青一時間想不出該如何措詞答覆,沉吟了良久,才道:「參丸雖是由晚輩帶來,但卻不幸在途中被人竊走,晚輩為追尋這瓶參丸,吃了不少苦頭。」

  神判周簧緩緩把兩道目光,移注屋頂之上,問道:「你吃了些什麼苦頭?」

  林寒青當下把追尋那參丸經過,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。

  這其間包括了多少險惡的經過,和無數的辛酸。

  神判周簧啊了一聲,道:「有這等事?待老夫傷勢痊癒之後,非得去瞧瞧不可。」

  李文揚道:「老前輩經驗、武功,都非我等能及萬一,三十年江湖中事,祇怕無一能瞞得過老前輩了。」

  周簧道:「天涯遼闊,世界廣大,老夫雖然足跡遍走五湖四海,也是無法盡知人間遺事──」

  語音微微一頓,又道:「什麼事?你且說來聽聽,老夫當盡我之能,給你答覆。」

  李文揚道:「老前輩熟知江湖人事,可知那玄皇教的來歷麼?」

  神判周簧緩緩閉上雙目,沉吟了一陣,道:「玄皇教一向活動在雲貴邊區,不常和中原武林人物來往──」

  李文揚道:「但目下他們的勢力已經伸延到江南地帶,那名聞一時的桃花居,就是他們伸入江南勢力的大本營,他們利用美色作餌,已然收羅了很多江湖高手。」

  神判周簧雙目閃動,環掃了室中之人一眼,默不作聲。

  李文揚長嘆一聲,接道:「在下雖在桃花居中,留居了一月之久,但竟未能窺得其中奧祕,說來實感慚愧得很,正因如此,在下深覺那主持其事的人,不可以等閒視之,假以時日,玄皇教必將在江南道上,大行其道,那時,恐又將為江南武林,帶來一片殺劫。

  「晚輩雖想為我江南武林同道,消解劫運,但自知才能不足獨擋大任,那主持玄皇教的首領,亦不知是何許人物?老前輩足跡遍及大江南北,五湖四海,想必知那玄皇教來歷,和那主持人物為誰──」

  韓士公忍了又忍,仍是忍耐不住,接道:「老夫身臨其境,被他們施用藥酒灌醉,囚禁了兩年時光,可惜,老夫始終沒有機會,和他們那些主持大局的首腦人物,動手相搏一場,兩年不見天日的囚禁生活。就老夫而言,乃生平未曾受過之辱,這般悶在心頭的怨氣,一直難以忘懷。李老兄如有掃蕩那桃花居的用心,兄弟願為先驅。」

  林寒青插口說道:「玄皇教主,在下倒是見過!」

  李文揚急急問道:「是何等模樣的人物?」

  林寒青道:「他們頭臉之上,都戴有深厚的面罩,無法窺得廬山真面。」

  李文揚道:「在下初時以為那艷幟高張的綠綾,是主持大局的首腦,及後才發現在她身後,仍有其他之人。」

  一直靜聽,久未說話的神判周簧,突然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據老夫所知,這玄皇教乃雲、貴邊區的一個小小幫會,其主持人物,乃中原下五門中一個獨行大盜,被迫不能在中原立足,逃往雲、貴邊區的大山之中──」

  他突然停了下來,似在忖思,又似在休息,足足停了一盞熱茶工夫,才接道:「那人的武功,十分平庸,但卻極善施用迷魂藥物,在雲、貴邊區的大山之中,收羅武林亡命之徒,創立了玄皇教,苟安於深山大澤之中,似這等一個毫無實力的小小幫會,竟也敢問鼎中原,逐霸江湖。」

  李文揚接道:「因此,才覺有異。」

  周簧長長吁一口氣,道:「這其間,定然別有內情。」

  林寒青道:「據晚輩所見,那玄皇教是個充滿詭奇神祕的組織──」

  韓士公道:「老朽雖然被他們囚禁了兩年之久,受了無數的折磨,但卻一直被禁制地下石室之中,對那玄皇教中的隱祕,卻沒法窺得,不過老夫曾和幾個送飯之人,動手相搏幾招,那些人的武功,雖然無法與當今第一流高手相比,但武功亦算不弱,如若那主謀大局的首腦人物,只是一個下五門的毛賊,祇怕難以領導起這般人物?」

  林寒青道:「晚輩雖未正式和玄皇教中人物動手,但耳聞目睹所及,那主謀大局的人物,乃是個陰沉毒辣,兼而有之的人物,決非一個下五門的盜匪可比。」

  神判周簧緩緩閉上雙目,道:「老夫始才之言,已是數十年前的往事了,數十寒暑,變化是何等廣大,也許那玄皇教,早已另易其主了。」

  微微一頓之後,目注林寒青道:「孩子,你把遺失那千年參丸之事,仔細的講給我聽上一遍,或可由你們詳細的經過情形之中,聽出一些變化。」

  林寒青微微一嘆,極為仔細的把經過情形說了一遍。

  神判周簧閉上雙目,聽得十分用心,直待林寒青把話說完,才緩緩睜開雙目,接道:「孩子,這瓶千年參丸是何人要你送來的?」

  林寒青一皺眉頭,沉吟了良久,道:「在下是奉家母之命,送藥而來。」

  神判周簧目光一閃,道:「是令堂大人?」

  他臉上雖然包著白紗,無法看到他的臉上表情,但他的充滿著驚訝的聲音中,顯出他內心感受到的訝異和激動。

  林寒青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重大的事情,霍然站了起來,口齒啟動,欲言又止,又緩緩坐了下去。

  李文揚目光一掠韓士公,欠身而起,道:「晚輩還得去迎接一下舍妹,先行告退。」

  韓士公久走江湖,察言觀色,那還有不明白的道理,緊隨著站起身來,說道:「在下,也要告辭一下。」

  站了起來,隨著李文揚身後而去。

  神判周簧,目睹兩人背影,逐漸遠去,消失在夜暗之中,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孩子,你心中可是有很多疑問麼?」

  林寒青道:「晚輩身世飄零,從記事那年,就一直住在北嶽楓葉谷中,十餘年來,未離開那山谷一步,此次突然奉了母命為老前輩送來千年參丸──」只覺下面之言,無以為繼,只好緘口不言。

  周簧緩緩說道:「你心中有何懷疑之處,儘管說出來吧!」

  林寒青道:「這十餘年來,晚輩有一事,一直耿耿於懷,深望老前輩能給予晚輩一個明示。」

  周簧道:「什麼事?」

  林寒青道:「晚輩的身世!」

  周簧沉吟不語,良久之後,才緩緩說道:「令堂從沒有告訴過你麼?」

  林寒青道:「慈命森嚴,晚輩一問起身世之事,家母就沉下臉色,叱責晚輩不許多問,但晚輩身為人子,連生父、身世,都無法瞭然,怎不令晚輩耿耿難忘呢?」

  周簧嘆道:「孩子,你雖然問的不錯,但老夫確不便擅自奉告,令堂大人,巾幗鬚眉,智計過人,她不肯告訴你的身世,想必是時機未到,唉!但老夫可以告訴你一點後果,如若你的身世,此刻大白於武林之中,江湖之上,立時掀起一片混亂,別說令堂大人,難以對付,就是老夫和令師,一齊出面,祇怕也難使掀起的一場波瀾,平息下去。」

  林寒青聽得微微一怔,道:「這麼說來,老前輩是知道的了?」

  神判周簧點頭應道:「當今武林之間,知道你身世之人,除了令堂、令師和老夫之外,就只有天鶴──」

  他似是突然警覺到失言,趕忙住口不說。

  林寒青心頭一震,道:「天鶴上人可也知道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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