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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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群豪被他一提,立時暗器紛紛出手,齊向那獨眼怪人射去。 那獨眼怪人右手一旋,銀絲拂塵幻化出一蓬白幕,然後往內一收,竟將打來暗器吸在銀絲之內。 「劍拐雙杰」袁氏弟兄揮劍舞拐,分從兩側猛襲那獨眼怪人。 那獨眼怪人右手拂塵往外疾揮,適才被吸在拂塵之內的暗器,應手而出,宛如滿天雨花,齊向袁達人射去。 袁達人萬料不到獨眼怪人會施出這一著,但覺眼前銀光閃耀,各式暗器,滿天星般的打來,要想讓避,已是不及,連哼都未能哼出一聲,就立時斃命。 獨眼怪人在右手外揮之際,左手也同時外揚,兩隻二寸長短的小劍,一柄長有一尺的短劍,分二路疾向袁奉天射到。 袁奉天雙劍倏分,左劍「玉尺量天」,右劍一招「怒海砥柱」分向三劍迎去。 疾射而來的三劍,突然中途一頓,勁勢立緩。 袁奉天舉劍迎封襲來的短劍,不料那劍的來勢卻中途突然一緩,他乃久經陣戰之人,對這等暗器的奔射之勢,竟能使之中途變慢,卻是罕聞之事,是以不由悚然一怔。 就在他怔神之際,手中劍招登時遲緩下來。 說時遲,那時快,猛然金光跳閃,那三柄劍,突然之間,快如流星,直向袁奉天射去。 待袁奉天發覺,驚叫一聲「不好──」話音尚未離脣,兩柄小劍已直中雙目,另一柄短劍卻插在他胸膛之上,他手中雙劍剛一拋出,人已倒地死去。 江北三龍中,多爪龍李杰,性子最為急躁,他一見那獨眼怪人,舉手之間,連斃四名江南武林道上的高手,他心中暗晴忖思:「要對付這獨眼怪人,不如大家一擁而上,聯手齊攻,打他一個措手不及。」 他乃粗率之人,想到就做,一擺手中虎頭鉤,大喝一聲,道:「咱們一齊上吧──」當先衝了上去。 他這一聲呼喝,立時起了作用,飛天龍何宗輝首先跟了上去,江南群豪除了譚九成在助皇甫天長療傷之外,其餘四人也各擺兵刃,一聲呼嘯,同時圍攻而上。 獨眼怪人一拋手中拂塵,雙手在座前銅箱之中,一陣抓動,口口冷冷說道:「我要你二人的右臂──」說時手向外一揚,兩柄柳葉薄刀,疾飛而出。 只聽多爪龍李杰,飛天龍何宗輝一聲痛呼,兩人身子仆倒地上,右臂已掉落身後。 獨眼怪人動作毫不遲慢,擲出兩刀之時,雙手又一陣揮動。 江南群豪中的四人,當先一人只覺眼前銀芒一露,雙眼如中刺芒,痛得在地上一陣翻滾。 那第二人只覺兩腿一麻,趺坐地上,兩條腿竟齊膝斷去。 隨後攻上的兩人,似是被一陣無形阻力,撞得連連後退,直被一棵大樹所阻,才擋住退勢。身子尚未立穩,兩根尺餘巨釘,已電快射到。 這兩根巨釘,挾著強猛的衝勁,趁二人後退之勢,適時而至,將兩人肩上琵琵骨對穿而過,牢牢釘在那大樹之上。 獨眼怪人眨眼之間連傷多人,心中似是大為高興,不由發出一陣淒如鬼梟夜鳴般的笑聲。 鍾一豪、余亦樂雖然久在江湖行走,但像這獨眼怪人的武功,與出手傷人的慘狀,確是罕聞罕見,看得心中大為駭然。 江北三龍情逾手足,噴火龍劉震一見李杰與何宗輝二人斷去右臂,將心一橫,已把自己的生死置諸度外,一聲怒叫,道:「我老劉與你拼了──」雙筆一掄,直撲鐵車。文天生與江北三龍相處較久,有著一種篤厚的友情,一見劉震為友拼命,一時間豪氣如雲,抽出軟鞭,緊隨攻上。 萬映霞本是女孩子家,她對獨眼怪人傷人的毒辣手段,適才連看都不敢看一眼,但她與文天生乃是相依為命的伴侶,這時見文天生奮身向前,自己也不知那裡來的一股勇氣,手中扣著燕尾銀梭,也躍身追了上去。 苗素蘭、鍾一豪、余亦樂一見他們二人不計厲害的攻了上去,自不能在一邊旁觀,也都一齊縱身而上。 這種局面,已成了孤注一擲之勢,以那獨眼怪人適才傷人的武功而言,只要他存了傷人之心,這幾人有立時被傷的危險。 就在這時,右側那緊閉的樓窗上,突然現出一片明亮的燈光。 那獨眼怪人也正待出手,突見樓窗燈光一亮,轉頭向樓窗望了一眼。 此時樓上「呀」的一聲,推開了一扇綠窗,谷寒香憑窗叫道:「都與我住手!」 她的聲音,雖然是柔美安詳,但卻似含有一種無上威嚴,不要說鍾一豪等,都停身止步,就是那獨眼怪人,也朝著她翻了翻那突出的大眼,住手不動。 谷寒香喝住了眾人之後,推上窗戶,轉身入內。 片刻工夫之後,那右側樓下,朱門開啟,走出兩名手執紗燈的青衣小婢,另一名藍衫女婢,扶著谷寒香,緩緩走了出來。 萬映霞、苗素蘭等一見谷寒香走了出來,一齊奔了過去。 獨眼怪人喝道:「不許亂動──」 谷寒香望著那獨眼怪人,道:「這都是久隨我之人──」 獨眼怪人冷冷說道:「他們違我禁令,擅闖『萬花宮』,我要他們嘗嘗老夫『脫胎換骨』的滋味──」 谷寒香發出一聲嬌笑,道:「你,私將我劫來『萬花宮』,卻反怪他們前來找尋於我──」 她一眼看到李杰、何宗輝等人斷臂殘腿的慘象,長長的嘆了口氣,道:「這些人定是你所傷的了?」 獨眼怪人冷冷一笑,沒有言語。 谷寒香道:「他們雖違你禁令,闖入『萬花宮』,但他們是為我而來,既要我留在此地,我就不准你對他們妄加殘害,不然,你也休想我留下來──」 獨眼怪人看她說話的神態,甚是莊嚴,怔怔的睜著那隻怪眼,不知如何回答。 停了半晌,他才在座取過一面皮鼓,拍擊了兩聲,道:「把他們抬下去。」 靜立兩邊的三手怪人,應聲走了過來,將倒臥地上之人,一齊抬入內去。 獨眼怪人一指鍾一豪等,道:「先將他們關起,以後再發落。」 他看了谷寒香一眼,又道:「不准為難他們,好好款待──」 他話至此處,那冷漠的聲音,忽然變的十分柔和起來,溫和地對谷寒香說道:「山風夜寒,咱們還是進內去吧,他們既是你的人,我決不會給他們苦吃──」 谷寒香點頭微微一笑。 獨眼怪人見她展顏一笑,心中似是甚覺高興,探臂將谷寒香抱上鐵車,然後雙手在車上略一按動,發出軋軋一陣輕響,車下小輪滾動,但見黃幃飄飛,飛快的向內駛去。 谷寒香被獨眼怪人抱上鐵車,只覺一股腥爛的臭味,鑽進鼻孔,感到心中一陣難受,幾乎要嘔吐出來。 但她此時,已與過去大不相同,她經歷過許多人間最痛苦、最殘忍,也最險詐之事,所以,她已能強壓下自己的心意,來適應各種環境,她知道這獨眼怪人是一個喜怒無常,異常冷漠,殘酷絕倫之人,只要有一點極小之事不能順遂他的心意,立時即將遭遇到極為悲慘的命運。 獨眼怪人腰際爛瘡,發出的臭味,使人難以忍受,但她卻強壓下厭惡的神情,依著他坐在他身旁。 鐵車緩緩地駛入內廳,又經過兩重庭院。 谷寒香此時心中掛念著苗素蘭等人的安危,心中雖是十分憂急,不知怎樣安排才好,但神情上卻又不敢表露出來。所以一直默然不語。 獨眼怪人怔怔地瞧了她一陣,他臉上滿是疤痕,是以無法看出他的表情,但炯炯的眼神卻不時的在變化著。 他突然伸出骨節嶙嶙的手來,抓住谷寒香的纖纖素手,神情很是激動。 谷寒香回眸看了他一眼,面上泛現出一絲幽怨的笑容。 獨眼怪人心中一陣悚然,彷彿覺得自己不該瀆犯於她,這時鬆開了手,低聲問道:「你不高興嗎?」 谷寒香搖搖頭道:「不是──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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