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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半宵時光,匆匆而過,次晨午時不到,胡柏齡佩帶劍拐,趕到聚義廳上,群豪大都已到,個個佩帶著兵刃,大廳上一片肅煞之氣。

  霍元伽腰扣蛇頭軟鞭,全身勁裝,精神飽滿,看來昨夜已經運功調息。

  胡柏齡步入大廳,群豪紛紛抱拳致敬,胡柏齡一面頷首作禮,緩步走上盟主之位。

  片刻工夫,鍾一豪帶著二十名江北高手,也趕到聚義廳上。

  此人還是一襲長衫,面蒙黑紗,腰中扣著緬鐵軟刀,大步走到木案之前,抱拳說道:「託盟主神威洪福,昨夜中各處明卡暗樁,均無事故發生。」

  胡柏齡微微一笑,道:「鍾兄多辛苦了。」

  餘音未絕,忽見嶺南二奇中搜魂手巴天義急步奔入大廳之中,雙手捧著一個大紅簡,恭恭敬敬遞到胡柏齡手中。

  胡柏齡單手接過,拆開一瞧,笑道:「帶他進來吧!」

  巴天義應了一聲,翻身急步而去。

  胡柏齡側著臉望了霍元伽一眼,笑道:「來了,霍兄請拿去過目。」

  羅浮一叟接過紅簡一瞧,只見上面寫道:「晚進師弟張敬安叩。」不禁一皺眉頭,道:「此人當真是盟主師弟嗎?」

  胡柏齡微微一笑,道:「天下武功,原本一家,此人和師門又有一些淵源,自稱師弟,勉可說得過去。」

  霍元伽道:「如若此人當真是盟主師弟,屬下就不敢和他動手了,萬一失手傷損到他,豈不愧對盟主。」

  胡柏齡搖頭說道:「相搏之時,霍兄但請放手施為,只要霍兄能夠勝他,傷死不論,怕的是霍兄為對方所傷──」

  霍元伽吃胡柏齡拿話一激,登時滿臉怒意,冷笑一聲,道:「盟主放心,屬下今日如不能勝得來人,也無顏生見──」

  胡柏齡重重的咳了一聲,打斷了霍元伽未完之言,接道:「勝敗乃江湖常事,霍兄不必許誓立諾。」

  大廳上重歸沉寂,聽不到一點聲息,肅然中更顯得殺氣騰騰。

  大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,搜魂手巴天義、拘魄索宋天鐸帶著一個三旬左右的中年人,緩步入廳。

  來人一身天藍長衫,看去十分文弱,但氣度卻很沉穩,目光環掠大廳一周之後,直對正中木案走了過去,相距五步,停下身軀,抱拳一禮,說道:「師兄鴻圖大展,身膺天下盟主之尊,小弟長居深山,直到今日,才遲遲趕來恭賀,尚望師兄大量海函。」

  胡柏齡冷然一笑,道:「咱們師兄弟十餘年沒見了吧?」

  來人恭恭敬敬地答道:「十二年零三十月。」

  胡柏齡道:「你千里迢迢趕來此處,可只是為了向我祝賀嗎?」

  來人淡淡一笑道:「除了恭賀師兄之外,倒是還有一事相求。」

  胡柏齡道:「什麼事說吧!」

  那文弱中年目光環望了四處群豪一眼,道:「請師兄移駕一處秘密所在──」

  胡柏齡冷冷接道:「全廳中人俱是小兄心腹,有話請說不妨。」

  那文弱中年微微一皺眉頭,緩緩入懷中摸出一個錦緞包著的拜匣,道:「家師有一份薄禮,特命小弟送呈師兄過目。」

  胡柏齡接過拜匣,打開錦緞,裡面果然有一個八寸長短,四寸寬窄的紅漆木匣,胡柏齡望了那木匣一眼,並不立時打開,淡然一笑,又問道:「除了這木匣之外,想必另有書信了?」

  那文弱中年答道:「家師只交與小弟這個拜匣,別無他物,如有書信,想必已裝入木匣之中了。」

  胡柏齡道:「這麼說來,是非讓小兄打開拜匣之後,才能知得內情了?」

  那文弱中年目睹胡柏齡冷漠神情,心中也似動了怒意,臉色微微一變,道:「師兄這等多疑,不覺著有傷長輩的尊嚴嗎?就是兄弟看來,也覺著寒心的很。」

  胡柏齡淡然笑道:「尊長之輩給晚輩送禮之事,也是天下少見的事,如何不讓小兄多心。」

  那文弱中年突然一抬右腳,飛上木臺,舉手一抓,搶過木匣,笑道:「師兄既然這等多疑,小弟替你打開吧!」右手托著匣底,左手打開匣蓋。

  但見一片寶光,耀目生輝。

  木匣滿裝珠寶,似乎大出了胡柏齡意料之外,微一沉吟,單手接過木匣。疑目望去,只見那木匣中除了八顆明珠之外,還有一個翠色的玉瓶,和一封大紅函簡,封套之上,寫著:呈北嶽迷蹤谷胡盟主柏齡親拆。

  那文弱中年望著胡柏齡微微一笑,道:「家師函簡,要不要小弟代為拆封?」胡柏齡默然不語,取過封簡,只見上面寫道:

  「目下武林形勢,以少林、武當最為猖狂,余雖已息隱數十年不問江湖是非,但連年頻聞兩派諸多凶慘惡跡,深為痛絕,為我綠林道求一席立足之地,經幾位好友苦苦勸求,決計重出道山,一挫少林、武當凶焰。

  欣聞汝獨敗天下綠林豪雄,奪得盟主之位,特派安兒送上薄禮一份祝賀,望於接函之後,立即傳諭下屬宣佈余出山之事,七月七日,余當親往迷蹤谷一行。屆時當大會天下綠林群豪,問罪少室峰前,以洗我綠林道上數十年受挫之辱。

  諭函佈達,望早作準備。」

  師叔酆秋手筆

  胡柏齡看完之後,隨手放入袋中,目光突然轉投到錢炳的屍體之上,冷冷問道:「師弟請看那人,可是你傷的嗎?」

  那文弱中年望望錢炳屍體點點頭道:「不錯!」

  胡柏齡回頭望了霍元伽一眼,道:「師弟可知小兄這『迷蹤谷』是什麼地方麼?」

  那文弱中年微微一笑,道:「小弟縱然愚拙,也知師兄的『迷蹤谷』乃天下綠林總寨。」

  胡柏齡突然一舒雙眉,圓睜虎目,怒道:「你既知我這『迷蹤谷』乃天下綠林總寨,為什麼膽敢出手殺人?」

  張敬安淡淡一笑,道:「俗語道:『出手不留情』,小弟如不殺他,他要殺了小弟,我豈不白白送了一條人命,連師兄之面也難見到。」

  胡柏齡道:「好一個出手不留情,你敢在我『迷蹤谷』外傷人,心目中哪裡還有我這個師兄,師弟既知出手不留情,想必知道欠債還錢,殺人償命這兩句話吧!」

  張敬安冷笑一聲,道:「難道師兄要向小弟替屬下索命嗎?」

  胡柏齡臉色一變,莊嚴地說道:「我如不能替屬下做主,何以服眾。」回頭望了霍元伽一眼,接道:「給我拿下。」

  羅浮一叟應聲而出,大步向張敬安走了過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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