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天香飆 | 上頁 下頁 |
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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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人出手迅如電奔,姜宏只覺眼前人影一閃,刀已被人抓住,不禁心頭大駭,對方右腳已近小腹,如不撒手丟刀而退,勢非傷在對方腳下不可。 就在這生死剎那之間,一股拳風,斜裡直撞過來,耳際響起胡柏齡朗朗長笑,道:「好一招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法。」人隨聲至,探手間,抓住了姜宏手中的刀柄。 強勁的拳風,迫的那長衫蒙面文士不得不收回踢向姜宏的右腳,但他右腳收回的同時,右掌已隨著疾伸而出,猛向姜宏前胸拍去。 胡柏齡右手抓住刀柄,左手並指疾點而出,一招「畫龍點睛」,迎向那蒙面文士右腕,指風如剪,直點脈門。 這幾招攻拒之學,無一不是驚險絕倫凶猛異常的手法,那蒙面文士,攻的凌厲無比,胡柏齡也化解的恰當至極,交手兩招之下,彼此都已知逢上勁敵。 長衫蒙面文士,挫腕收回擊出的掌勢,左手陡然加力,一股暗勁,由刀上直傳過去。 這等借兵刃暗傳內家真力傷敵的手法,非有極精深的內功,決難辦到,胡柏齡微感心頭一震,一面運集內力反擊,一面暗自忖道:「此人武功不弱,這次恆山大會之上,除了一叟,二奇之外,又多此一強敵,屆時難免又多費一番手腳,不如借今宵機會把他征服收為己用,或是挫辱一番迫他離此。」 心念一轉,又暗加二成內勁。 兩股借力刀身互相攻擊的暗勁一觸間,胡柏齡突感心頭一震,但那長衫蒙面文士卻被胡柏齡反擊之力震的馬步不穩,全身搖顫著向後退去。 此人生性似極倔強,人雖被震向後退,凶性不減,口中冷哼一聲,握刀右手加勁一震,一柄精鋼單刀,竟被他暗運內勁折斷。 胡柏齡目光是何等銳利之人,瞧他不顧自己內力反擊震傷之險,仍然強運功力,震斷鋼刀,無非借此掩人耳目,以掩飾他的窘困。 果然,觀戰之人,都被他這巧妙震斷鋼刀之策,掩遮過去,只道他因刀斷而退。 胡柏齡也不揭破,微微一笑,投去手中半截單刀,道:「兄台功力深厚,在下十分佩服。」 長衫蒙面文士冷笑一聲,道:「好說,好說,大駕可是人稱冷面──」 胡柏齡道:「冷面閻羅是江湖中人相加的匪號,在下正是胡柏齡,兄台想必是──」 長衫蒙面文士,朗朗大笑聲中,探臂鬆開橫繫腰中的一條白色手絹,手腕一振一抖,白絹脫落,露出一把三尺六寸長短,寒芒耀目的緬鐵軟刀,順手一揮,劃起一圈銀虹,說道:「兄弟自出道江湖以來,尚未用過兵刃和人動手,今日幸會,不敢自珍,在下有禮了。」 胡柏齡眼看對方冷傲神情,心知如不把他壓服,今宵決難罷休,當下笑道:「承你這麼看得起我,胡柏齡何幸如之,在下就以一雙肉掌,奉陪大駕的緬鐵軟刀幾招!」 蒙面長衫文士,自從出道江北之後,一直所向無敵,如何能受得胡柏齡這般的藐視譏諷之言,氣得冷笑一聲,喝道:「好大的口氣。」振腕劃起一片刀風,欺身直攻而上。 此人出手一擊,大是怪異難測,手中緬刀並不攻向敵人,而是圈化上一片繞身刀光而進。 胡柏齡雖然身負絕世武功,見聞廣博,但也為他這未聞未見的攻勢所惑,一吸氣,疾退三步。 只聽長嘯震耳,那蒙面長衫文士手中緬鐵軟刀,陡然振出朵朵刀花,分擊胡柏齡數處要穴。 胡柏齡大喝一聲:「好一招『鐵樹銀花』。」右手呼的一掌「星渡天河」,把一股極為強猛的內家真力,凝聚成一股腕口大小的力柱揮出,裂空生嘯,撞向對方所撒出的朵朵刀花。 這等把內家真力凝作一線的擊法,非內功達到爐火純青,進入隨心運用之境,決難辦到,單是這揮掌一擊,已使那蒙面文士,大生驚駭之心,一吸丹田真氣,挫腕收回緬鐵軟刀,向後疾退五步。 胡柏齡一擊搶回主動,側身欺攻而上,左手施出擒拿手法一招奇學「暗風拂柳」,手腕翻轉之間,穿隙而入,硬扣那蒙面文士握刀右腕的脈門。 這一擊迅奇兼俱,果是名家手法,只看的全場觀戰之人,無不暗生敬服。 蒙面長衫文士心中雖然驚駭,但卻毫不慌亂,右腕暗加內功一震,緬鐵軟刀倏忽間倒捲過來,截向胡柏齡小臂。 胡柏齡暗暗一驚,忖道:此人藝業果然不凡,無怪一出道,就征服了江北群雄,霸稱江北綠林道上總瓢把子。左手一沉,避開刀勢,側身一肘,橫擊過去。 蒙面文士,震刀解危之後,身子一側,左手折扇疾展,斜斜的劃出一招「仙鶴亮翼」護住了身子。 這一招大出胡柏齡意料之外,如不及時收招,必將被對方折扇劃傷,當下一吸丹田之氣,腿不屈膝,腳不移步的向後退出三尺。 要知高手過招,搶佔先機最為重要,胡柏齡攻襲之勢,被迫向後一撤,那蒙面文士立時借機搶攻,刀扇齊施,連環擊出,剎那間,刀光如雪,扇影縱橫,連攻了十四五招,而且刀扇指襲之處,無不是人身致命的要害。 胡柏齡一著失機,陷入被動,吃那蒙面文士一輪急攻,迫的無力還手。 但他究竟是久經陣仗之人,雖處劣勢,心神不亂,掌指交錯,招招是斬脈點穴手法,專在那蒙面文士刀扇擊出之時,指襲他的脈穴要位,迫他自行撤招。 這等巧襲手法,不但要認位奇準,而且要快速絕倫,在對方招術擊出一剎那間,搶先封襲對方脈穴,迫使敵人自動撤招,不過此等手法,乃武學中極難練成的手法,非有絕佳的內功,不能妄用,一點失錯,即將傷在對方手中。 但這等極高斬脈點穴手法,非具有上乘武功之人,極不易看的出來,是以場中之人,都看那蒙面文士,刀花扇影攻的凌厲無比,早已勝算在握,其實兩人拼搏了十幾招後,那蒙面文士,已為胡柏齡斬脈襲穴的指掌,迫的手忙腳亂,心中暗生驚駭。 胡柏齡別有用心,是以,不肯當真下手點傷對方,他以對方的刀招猜度,自己這等手下留情之舉,心中定已明白,那知蒙面文士,卻似渾然不覺一般,不禁心中大怒,正等施下辣手求勝,忽聽一個嬌脆的聲音,起自身後,道:「大哥,可要用兵刃麼?」胡柏齡心中一凜,疾攻兩招,迫退那蒙面文士,還未來得及開口,那蒙面文士,忽然收了緬刀,說道:「兄台武功高強,在下自嘆弗如。」回頭對陳文、陳武和四個施劍少年說道:「咱們走啦!」縱身一躍,人已到兩丈開外,隱入夜色之中不見。 陳文、陳武和那四個施劍少年,緊隨那蒙面文士身後而去。 江北五龍一見敵人撤走,全都拔出兵刃正等追趕,卻聽胡柏齡低聲說道:「不要追他們。」 出雲龍姜宏回頭看時,只見冷面閻羅胡柏齡微作喘息之狀,但他卻是怕人聞得,儘量的壓制住喘息之聲,不禁心頭大駭,呆了一呆,叫道:「大哥。」 胡柏齡微微一笑,道:「你們也該休息一下啦。」轉身望著谷寒香低聲接道:「孩子呢!」他怕谷寒香瞧出自己喘息之狀,故意提出她最為關心之事,以分散她對自己注意的精神。 果然,聽得她輕輕的「啊喲」一聲,轉身向石洞之中奔去。 胡柏齡加快腳步,緊隨她身後而入,盤膝閉門坐下調息。 谷寒香抱著孩子出來,緩步走到胡柏齡身邊,她本想說幾句慰藉之言,但見胡柏齡閉目而坐,只好依著身旁坐下。 幾人在山谷之中,一連住了四天,這幾日中,胡柏齡很少說話,日夜盤坐運氣調息,想在綠林英雄大會之前,把替孩子療傷耗去的真元之氣,養復過來。 谷寒香自和胡柏齡結識以來,從未見過他這等用心的練習武功,即使練功過後,休息之時,也很少看到他有過笑容,但她知道丈夫憂慮難得那綠林盟主之位,心中惶惶難安,是以失去往日歡樂,溫柔依偎身側,輕語相慰,她哪裡想到胡柏齡正在凝神專志排出心中雜念,想創奇蹟,要以短短數日的時間,把耗消真元恢復,如在平時,至少要三個月以上的時間,才能休養復元。 這天,已屆比武之日,胡柏齡並沒有創出奇蹟,消耗的真氣,仍然未復。 但他為了怕嬌妻擔心,不得不振作精神,笑道:「今日是綠林英雄大會揭幕之日,嶺南二奇和羅浮一叟,早年都已享名江南,這次聯名發起英雄大會,邀請遍天下綠林同道參加,野心自是不小──」 他略略一頓之後,又道:「如果我這次比武失手,你要好好的帶著孩子離開,此次參與盟主之爭的人,大都在綠林道上極有身份,如果你不招惹他們,想他們決不致加害於你。」 谷寒香急道:「大哥,你怎麼能這樣說呢?唉!四五年啦!你還不知我的心麼?要是真的有了什麼不幸之事,我一個難道還能活得下去嗎?」 她低頭望了孩子一眼,瞧著出雲龍姜宏道:「這孩子幾天來,傷勢已經大見好轉,我和大哥要是有了什麼不幸之事,你們就帶著他離開這裡,找一個積善之家,把孩子送去託人撫養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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