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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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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李姑娘,他對你一片深情,痴狂如斯,實是少見。」 李中慧舉手拂拭臉上的淚痕,道:「嗯!過去我一直不懂,現在我明白了。」 林寒青道:「明白什麼?」 李中慧道:「過去,他對我百般遷就,諸多愛護,我不但不覺出那是幸福,反而對他生出了無比的厭惡,覺出此人可惡、可厭,可是此刻,我明白了,那是刻骨銘心的痛苦。」 林寒青默然垂下頭去,半晌不言不語。 李中慧長長吁一口氣道:「林兄,小妹說的話對是不對?」 林寒青抬起頭,肅然說道:「人間至情,兄弟對這位王兄敬佩無比。」 李中慧淡淡一笑,道:「唉!這都是林兄給小妹的教訓,不但我應該感激你,這位王兄更應該對你感恩才是。」 林寒青道:「我給你的教訓?」 李中慧道:「不錯。」 忽見那面色蒼白少年一轉身,直向李中慧懷中撲去。李中慧張開雙臂,抱緊了那少年的身體,無限溫柔的伏在他前胸之上。那少年高興無比,大聲喝道:「皇天見憐,我王永清竟然有了感動慧妹的一天。」縱聲大笑起來。他高興過度,縱情而笑,一口氣接不上來,仰身向後倒去。 李中慧大吃一驚,道:「王郎。」急急一掌,拍在他後背「命門穴」上。王永清長長吁一口氣,醒了過來。 只見李中慧那驚愕、歡愉混合的神情上,突然間,變的十分嚴肅,右手揮動,點了王永清兩處穴道。 林寒青呆了一呆,暗道:「這是怎麼回事啊!女人當真不可預測。」 李中慧抱起王永清,緩步轉入了一道厚厚的帷幔後面,片刻之間,重走了出來。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李姑娘,王兄好些嗎?」 李中慧舉手拭去一下臉上的淚痕,道:「你心中可是覺著十分奇怪嗎?」 林寒青道:「不錯,在下心中確是有些奇怪。」 李中慧道:「我要等到和西門玉霜決戰之後,辭去武林盟主之位,然後再來瞧他,和他攜手山林,永不再問武林中事了。」 林寒青道:「原來如此,姑娘不說,在下倒還想不明白。」說罷轉身向外行去。 李中慧緊隨在林寒青的身後,說道:「林兄,你可想知道小妹和王兄的事嗎?」 林寒青道:「如若姑娘願講,林某洗耳恭聽。」 李中慧道:「他爹爹和先父是很要好的朋友,很得家父敬重,有一天,先父和他的父親,在一起飲酒,先父醉酒之後,那位王兄捧了一杯香茗,敬獻家父,家父一時高興,隨口說道:『如若這次生了一個女兒,定要許他為妻。』」 林寒青道:「只是這一句話。」 李中慧道:「不錯,家父說過之後,也就未放在心上。但想不到半年之後,卻收到王伯父一份聘禮,那時家母正生下小妹三月。」 林寒青道:「你那位王伯父的耳目,倒是靈敏的很。」 李中慧道:「家母收到這份聘禮之後,大為震驚,質問家父,家父也是一呆,仔細推想,才想起酒醉之後,確有這麼一句戲言。」 林寒青道:「唉!你那王伯父。也未免有些過於認真了。」 李中慧道:「家母聽家父承認,確有這一句話,只好默不作聲,想不到我生下不足一歲,家父就撒手而去,小妹連先父什麼樣子,也是記不起來了。」 林寒青道:「以後,你那位王伯父──」 李中慧接道:「家父死後,我那位王伯父親來祭弔,在家父靈前哭了三日三夜,昏絕不起,就死在家父靈前。」 林寒青道:「令尊有這樣一位生死與共的知己,實是難得的很。」 李中慧道:「但家母卻一直對我那位王伯父,有著很深的成見,說他心機深沉,哭死家父靈前,必是早已預謀。」 林寒青嘆息一聲,道:「千古艱難唯一死,令堂未免是太過多疑了。」 李中慧道:「奇怪的是,這件事竟然被家母料對。」 林寒青愕然說道:「怎嗎?難道那姓王的哭死令尊靈前,也是使用的心機嗎?」 李中慧道:「也可以這麼說吧!事後家母請來了幾位名醫,會同驗屍,果然發覺那位王伯父,事先服了一種慢性毒藥。」 林寒青道:「這就使在下不解了,就算服藥而死,但也是為了令尊,似這等義共生死的交情,舉世間能有幾人作到,為何還說他動用心機?」 李中慧瞧了林寒青一眼,道:「因為我那位王伯父極精醫道,自己知道染得了一種絕症,如若不死在先父靈前,也難活過三個月。」 林寒青長長吁一口氣,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語聲微微一頓道:「這些事,是臆測之詞呢?還是確有根據?」 李中慧道:「那是家母親口所言,自然是不會錯了。」 ▼第三十一章 林寒青搖搖頭道:「令堂對你那位王伯父素來印象不佳。」 李中慧接道:「家母為了證實他並非有意中傷他人,特地把先父和那位王伯父的屍體,一起用藥物保存起來,日後好讓我們自己查證。」 林寒青道:「這麼說起來那是不會假了。」 李中慧道:「家母才慧過人,世無其匹,白惜香也未必能夠和她相比。只是她一向深藏不露,不在人前衒耀。」 林寒青不再回話,放步向前行去。 李中慧加快腳步,追到林寒青的身後,道:「林兄,小妹有一事相求,還望不要推辭。」 林寒青道:「只要我能力所及,決然全力以赴。」 李中慧道:「你一定能夠辦到。」 林寒青道:「好吧,姑娘請說。」 李中慧道:「和西門玉霜決戰之後,我將在天下英雄之前辭去盟主之位,你就替我宣佈我與王兄的喜事,留他們在此地吃上一杯喜酒。」 林寒青道:「此事雖然不大,但在下的身份卻是不合得很,姑娘何以不肯讓令堂出面宣布其事呢?」 李中慧道:「家母不贊成這門婚事,自然是不會為我主持其事了。」 林寒青嘆息一聲,道:「婚姻大事,要憑媒妁之言,父母之命,令堂既然反對,姑娘難道要自作主意?」 李中慧道:「所以,我要你代我宣佈此事了,當天下英雄之前,家母雖然心中反對,但也不會攔阻此事了。」 林寒青道:「這一來,令堂豈不是恨我甚深嗎?」 李中慧道:「本來我該請長兄主持其事,但怕事過之後,家母移恨於他,我們母女、母子之間的情感,本就冷淡異常,如若這麼一來,豈不更是冰上加霜,永難有和好之望了,你是外人,又晚上一輩,家母就算心中恨你,也不會對你報復。」 林寒青嘆息一聲,道:「就算如此,今後你又如何和令堂相處?」 李中慧道:「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,女心外向。待我成婚之後,如真不能見容家母,我就和他離開黃山世家,永不再回此地了,天下如此遼闊,何處不可存身。」 林寒青沉吟了一陣,道:「還有一事,在下不明。」 李中慧道:「但請明說,小妹是知無不言。」 林寒青道:「那王水清何以會被囚在那石堡之中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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