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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三


  在這一場混亂而又淩厲的搏鬥之中,唯一不曾播手的只有斷魂娘子古寒秋,其實,她不是冷靜,而是錯愕,因為她毫不明瞭內情。

  此時,被巨聲驚醒的店家和客人已紛紛在門縫窗隙間探頭探腦。但是誰也不敢出來一問究竟。

  柳南江一縱身來到柳仙仙身邊問道:「仙仙,你傷得怎麼樣?」

  柳仙仙抬手擦拭了嘴邊滲出的鮮血,逞強地說道:「沒什麼,待我找這老傢伙算帳。」

  柳南江一招呼,點了她的昏穴,疾聲道:「福兒,快送她回房,探察她的穴脈,並儘快為她療傷,你還年小,用不著避什麼男女之嫌。」

  福兒連聲應是,小臂一舒,挾起了柳仙仙,飛快向西廂上房奔去。

  柳南江這才大放寬心,正待轉身,驀聞一聲慘厲的呼聲。

  他聞聲電旋身形,只見公孫紅雲也已躍上了屋頂。在他目光一瞥之下,已然發現被秦羽烈扣住右腕的肖雲鵬也已頸軟垂頭,似是發生了什麼異變。

  因而,柳南江未去追趕也已逸去的公孫紅雲,他也自知追不上對方。

  秦羽烈已然放平了肖雲鵬的身子,讓他四平八穩地躺在地上,然後去探察他的鼻息和心脈。

  柳南江趨前問道:「怎麼了?」

  秦羽烈道:「死了,心脈也已震斷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是公孫紅雲殺害他的嗎?」

  秦羽烈道:「是的。那老傢伙出手極快,秦某想躲閃已來不及。」

  紀緗綾道:「這分明是殺人滅口。」

  古寒秋走過來,瞧了肖雲鵬一眼道:「亡夫真是被他謀害的嗎?」

  紀緗綾道:「是的,那醜老前輩絕不會信開河,無的放矢。」

  古寒秋喃喃道:「是與不是,如今也是死無對證了,我古寒秋等了多年,卻是一場空。」

  紀緗綾道:「古娘子,元兇還在。」

  古寒秋道:「是那淩震霄嗎?」

  紀緗綾道:「據醜老前輩說,淩震霄曾與肖三先生雖因玉珮起了爭執,倒不會殺害肖三先生。是那二先生竺道台曾在暗中出手將肖三先生擊落萬丈深淵的。」

  古寒秋驚道:「是誰所見?」

  紀緗綾道:「是二先生自己對醜老前輩招認的。」

  古寒秋喃喃道:「強盜會承認自己是賊嗎?」

  柳南江接道:「娘子有所不知,醜老前輩曾去南海,向家師要來了『澄心令』的口訣。」

  古寒秋一愕,道:「澄心令。」

  柳南江接道:「是的,『澄心令』具有無比之力,口訣一念,就會讓人說出心中暗藏之話。」

  古寒秋道:「那麼,二先生現在在那位天涯奇丐醜老前輩的掌握了?」

  柳南江道:「不錯。最近長安曾出現一個名叫祝永嵐的人,那就是終南二老的化身。」

  古寒秋又是一愣,道:「原來是他?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何處可以見到那位醜老前輩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古娘子不必找他,就在這客棧中坐著等他就可以。武林混沌之局,這一兩天就要澄清了。」

  古寒秋來再說話,神色無比平靜地向東廂上房走去。

  天色已將放曉,看來這一個群雄搏鬥的混亂之夜已經過去。

  在七柳齋後院的一間上房內,九指魔杖冷如霜正和情至柳嘯吟展開了密談。連冷老魔最為親近的心腹也都被摒于房外。

  只聽冷如霜說道:「據老朽所知,那柳南江娃兒就是你的親生兒子。」

  柳嘯吟搖搖頭道:「不是。尊駕一定誤信了道聼塗説。」

  冷如霜冷笑了一聲,道:「那天涯奇丐醜中原會說假話嗎?」

  柳嘯吟道:「他可能是在妄猜。有如此一個成器的兒子,在下早就心滿意足了。」

  冷如霜雙目一掄道:「老朽要問你一句話,難道尊夫人的性命就不顧了嗎?」

  柳嘯吟雙眉倏地挑起,面上也呈現了明顯的怒容,目光如利刃般盯在冷如霜的臉上。

  冷如霜見狀倒是一駭,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一步,手中魔杖也握得更緊。

  在一瞬間,柳嘯吟臉上的怒容突又消逝,語氣沉緩地說道:「在下也許能在三招之內置尊駕於死地,尊駕可曾想到否?」

  冷如霜道:「你也許沒有誇大其辭,然而老夫卻料定你未必會那樣作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如尊駕逼人太甚,在下或被迫鋌而走險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老朽並未逼你,只是求你助我一臂,以雪當年被逐出中原之恥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如今尊駕已入中原,並無人提起當年尊駕被逐舊事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眼中釘未拔,積很難消,而且我兒山紅之命,也須抵償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你兒山紅為秦茹慧所殺,你該找她索命。」

  冷如霜倏地目光一亮,低聲道:「柳嘯吟,你不承認柳南江是你的親生兒子,自然是不願他因救母而聽老朽的指使。老朽也不再逼你。你若為老朽辦好另一件事,老朽就為尊夫人祛除體內毒性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這話尊駕已說過無數次了!」

  冷如霜道:「這回一定算數。」

  柳嘯吟微一沉吟,道:「說說看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有勞你去殺死秦茹慧那丫頭為我兒山紅抵命。」

  柳嘯吟猛吸了一口氣,道:「要在下去殺死一個纖弱女子?」

  冷如霜道:「這是一命換一命,非常公平。他殺我兒,如今她就要被你殺,而你唯有殺她才能救得尊夫人了。」

  柳嘯吟垂首默然,良久,才喃喃道:「也許那丫頭該死了!」

  冷如霜冷哼道:「以老朽看來,這武林中人,個個該死。」

  柳嘯吟猛地揚首,沉聲道:「難道連尊駕也算在內嗎?」

  冷如霜嘿嘿笑道:「只可惜當今武林之中還沒有人能夠置老朽於死地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眼前就有一個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是指你而言嗎?」

  柳嘯吟道:「不錯。那個九指魔杖還不曾放在我的眼中。」

  冷如霜岔開話題道:「五毒之蟲,與那百毒之藥,你也能夠抵制嗎?」

  柳嘯吟道:「在下說出一句話來,望尊駕最好不要吃驚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何驚之有?」

  柳嘯吟道:「與那些五毒之蟲廝混多年,在下已摸熟毒蟲之性,不會受其侵襲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這話倒不算誇口,那百毒之藥呢,其中最少也有五十種以上之毒藥,除老朽外,再無別人知道如何解除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休說百毒,即使千毒、萬毒,也奈何我不了。」

  冷如霜白眉連掀,嘿嘿一笑,道:「這倒是件奇事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說出來尊駕就會明白。」語氣微頓,接道:「就以最普通的毒藥砒霜來說,多少分量才能致人於死?」

  冷如霜道:「若是常人,一錢就可致命,武林中人,內力深厚者,最多也不過五錢。必定穿腸裂肚,七孔流血而亡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若是砒霜如糖般甜蜜可口,在下可一次吃下五十斤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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