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鐵劍玉珮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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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南江關心的是歐陽玉紋的身世,於是搶著問道:「前輩!令徒玉紋姑娘可是歐陽前輩的生女?」 醜老人點點頭,道:「是她。」語氣微頓,接道:「當俺聽完胡不孤的敘說之後,就幫他埋了玉紋之母,他又將玉紋交付給俺,俺以後不時去垂簾洞中走走,唉!想不到!」 他雖然是飽經世故,歷盡桑滄,語及此處,也為之唏噓不勝。 歐陽白雲語氣激動地說:「那是我女兒?可是我女兒不是名叫玉紋啊!」 醜老人道:「是俺為她取的這個名字,為的是遮人耳目,老哥這時最好別去叫她,在場諸人性命都在她手中,千萬別去驚動她。四周火苗一熄,五毒之蟲就難以對付了。」 歐陽白雲轉過身去,望著那蹲在遠遠的樹梢上,不停地噴酒燃火的歐陽玉紋,神為之奪。 柳南江卻在暗暗皺眉,玉珮在他身上,冷月劍也有了下落,這倒不使他煩心。然而他與淩菲的婚事卻教他傷腦筋了。看來醜老人的話句句是真,那麼,淩震霄豈非一個不折不扣的武林梟雄?然爾女無辜,淩菲何罪?何況大丈夫一言如山,九鼎之諾,又怎能反悔? 在他心煩意亂之中,只聽淩震霄說道:「尊駕言來頭頭是道,看來在場之人都已被你所惑,淩某不想答話論辯,只想請教一件事。」 醜老人道:「請說。」 淩震霄道:「尊駕總該亮出萬兒。」 醜老人道:「俺四十年未走江湖,說出來你也未必知道。不說也罷。」 淩震霄道:「觀尊駕來勢洶洶,分明是要對淩某興問罪之師。」 醜老人道:「豈止興師問罪,而是要替亡友復仇索命。」 淩震霄道:「哪位亡友?」 「俺和那胡不孤已成忘年之交。自他遇害之後,有人摸索到子午谷的莫不死在俺的手裡,然後將屍首釘在垂簾洞的石壁上作為護洞武士。武林中有人凡到子午谷者,也斷難逃過俺的煞手。別人尚且如此,何況你這殺害胡不孤的元兇?」 淩震霄冷笑了一聲,道:「既然如此,尊駕更該亮個萬兒。說得好聽一點,淩某不和無名之輩動手。說得寒愴一點,淩某要死,也該知道死在何人手裡才對。尊駕以為然否?」 醜老人將頭一點,道:「你說得有理,聽著……」語氣一沉,一個字一個字緩慢有力地說道:「俺是天涯奇丐醜中原。聽說過嗎?」 淩震霄原來的神情異常鎮靜,似是未將醜老人放在眼裡,現在聽到天涯奇丐醜中原幾個字,雙眉高挑,神情大變。 柳南江心頭也是狂震不已,曾聽到師父說過,論輩份,他比無塵大師還要高,難怪他要駕無塵大師一聲老禿驢了。 目注愛女一動也不動的歐陽白雲也不禁轉過身來,深深一拜,道:「原來是醜老前輩,在下真是大大失敬了。」 醜中原一揮手,道:「不用客氣!」 那秦羽烈也低頭拜倒,虔敬地說道:「想想仲秋之夜,冒犯老前輩不禁汗流浹背。」 醜中原連連擺手,道:「罷了罷了!你雖然假貌偽善,尚無大惡,而且又是受了那公孫紅雲的利用,不然俺在賽美大會上就要了你的小生命了。」 秦羽烈又連連拜道:「多謝老前輩。」 唯有那淩震霄仍是神情木然,半晌未說一字,也未挪動腳步。 醜中原道:「在接近崗巒之處,俺以雄黃酒開闢了一條小徑,兩側插枝為記。各位先一步離去,不過,淩震霄卻要給俺留下。」 淩震霄道:「風聞天涯奇丐一身武功已達化境,淩某自問想走也走不脫。」 醜中原道:「人有自知之明,最為可貴……」語氣一沉,接道:「芙蓉仙子也給俺留下。」 在場之人,歐陽白雲並不打算離去,柳南江也不會走,那秦羽烈都打算留下來靜觀其變。打算及早開溜的唯有芙蓉仙子紀緗綾。偏偏這位奇丐卻又指名要她留下。 她愣了一愣,輕皺蛾眉問道:「老前輩要我留下作甚?」 醜中原道:「花花太歲肖雲鵬和你同來,而你率領門人現身,俺以為他尚藏在暗處,孰料遍搜不見,想必你知道他去了何處?」 紀緗綾搖搖頭,道:「我不知道啊!」 醜中原道:「仙子為那樣一個浪漫男子守密,似乎太傻了。」 紀緗綾仍是連連搖頭,道:「我真的不知道,他方才只說,在柳相公面前不便露面。他是何時離開的,我根本就不知情。」 醜中原道:「既然如此,仙子就暫時留在此地了,雲鵬起初只是無意在酒後洩漏了乃兄得有玉珮的事,爾後非但不知反悔,反而和竺道台狼狽為奸,暗通款曲。此人不除,天理何在?」 紀緗綾道:「那與緗綾何關?」 醜中原道:「怕你向他通風報信。」語氣一頓,轉頭向秦羽烈說道:「秦堡主!你雖無大惡,但是對茹慧那丫頭的事卻作得過分了一點,你自己是否覺得?」 秦羽烈慌忙深深一揖,道:「在下知罪。」 醜中原道:「可願贖罪?」 秦羽烈連連點頭,道:「願受老前輩任何差遣。」 醜中原道:「可有誠意?」 秦羽烈道:「若無誠意,天誅地滅。」 醜中原:「諒你不敢……」 一語未落,右手輕輕一揮,轉身向紀緗綾接道:「女人最易為情所誤,因此俺方才揮手隔空點了你身上幾處穴道,望仙子勿怪。」 紀緗綾駭然道:「老前輩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呢?」 醜中原道:「如你敢向肖雲鵬泄一絲消息,俺就不為你解穴,一個對時之後,你就會一命見閻羅,俺可沒有嚇唬你。」 紀緗綾道:「緗綾絕不敢向他透露隻字。」 醜中原道:「仙子明瞭切身利害那是最好不過。現在率領你的門人回到旅店中去,肖雲鵬也許已回到了旅店中,即使去了別處,也會再去找你,只說我解了毒蟲之困,其他方面一概不提就是。」 紀緗綾道:「緗綾遵命。」 醜中原又向秦羽烈一揮手,道:「秦羽烈,跟她前往旅店之中,一見肖雲鵬露面就出手拿下他,你的困龍八抓對付那個浮游浪子該是綽綽有餘。」 秦羽烈恭聲道:「在下遵命。」 醜中原道:「拿下肖雲鵬之後,就放在芙蓉仙子的房中。祥雲堡是回去不得的,你必得防著那公孫紅雲。真像一白,你這傀儡也沒有活下去的價值了。千萬小心,也別玩什麼花樣。」 秦羽烈道:「在下絕對不敢。」說罷之後,立刻和紀緗綾一行向桃林背後的崗巒之處走去。 那醜中原果真辟出了一條小徑,傾刻之間,就不再聽到秦羽烈等一行的步履之聲了。 醜中原沖著歐陽白雲一拱手,道:「歐陽老哥……」 歐陽白雲連忙回禮,道:「在下焉敢當那老哥之稱?老前輩有何諭示?」 醜中原道:「想麻煩老哥一樁事。」 歐陽白雲道:「願效犬馬。」 醜中原道:「想勞老哥前去守住西城西大街一座名為臥龍居的宅第門前,如見公孫紅雲和那白衣女子的蹤跡,立刻以傳音術告訴俺。」 歐陽白雲道:「在下遵命。」說罷,也即刻離去。 醜中原又向柳南江說道:「娃兒!福兒和那仙仙姑娘還在客棧中等你,你還不快些回去嗎?」 看他的神情,似乎有意要遣走在場的每一個人。 柳南江怔了一怔,並未立刻就走。 淩震霄沉叱道:「還不快去!這兒沒有你娃兒的事。菲兒若能生還,善待就是了。」 柳南江想留也留不下去,眼前的詭變情勢已使他方寸紊亂,於是向二人拜了一拜,道:「晚輩別過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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