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鐵劍玉珮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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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雲鵬似乎對柳南江的心境未有絲毫覺察,聞言後不禁面呈悵惘之色。凝神良久,方籲歎道:「大地封凍,找人真不容易。」 柳南江情知肖雲鵬流連杜曲,不過是為了探尋祝永嵐的下落,以期會晤,並無別圖,如此,他也沒有再耽擱下去的必要了。 一念及此,乃起身說道:「二位慢飲,在下先走一步。」 肖雲鵬正聲肅容說道:「相公請小坐片刻,肖某尚有話說。」 柳南江只得重新歸座,翻眼問道:「尊駕尚有何事見告?」 肖雲鵬輕咳一聲,道:「肖某人要說的是秦茹慧姑娘……」語氣一頓,壓低了聲音接道:「那日肖某為其療傷時,發覺秦姑娘氣血不正,翻騰無常,不知何緣故,相公知道嗎?」 柳南江道:「實不相瞞,秦姑娘前在終南山麓,曾中冷老魔之劇毒,經一蒙面黑衣人療傷痊癒,後秦姑娘體內就潛伏了一股魔功。」 肖雲鵬微一張目,道:「有這回事?」 柳南江道:「不過,日下秦姑娘體內之魔功已然祛除了。」 肖雲鵬道:「莫非是相公施展的大力?」 柳南江道:「在下哪有那種能耐,仍是那蒙面黑衣人所賜。」 肖雲鵬喃喃道:「那黑衣人以魔功為秦姑娘療傷,顯然存心不良,何故又出爾反爾?」 柳南江情知一旦詳加解說,必然會洩漏許多不為人知之秘,因而搖搖頭,道:「那黑衣人因何如此,在下就不得而知了。」 肖雲鵬也沒有再問下去,一擺手,道:「相公有事請便,肖某不便再留了。」 柳南江向二人作別,揚長出「映雪居」,向鎮外行去。 當他經過「唐家老店」之際,心頭不禁一動。 昨夜淩震霄到了長安,除以「傳音術」指示如何為秦茹慧療傷之外,還叮囑他今日午間來「唐家老店」一晤。 然而店家卻說,淩震霄昨夜住在店中,清晨方才離去,這是怎麼回事呢? 淩震霄深夜游離,店家自然不察。然而約自己前來一晤的事,淩震霄難還忘記了嗎? 心中如風車船打了個轉,人就不知不覺地走進了「唐家老店」。 那年老店家連忙迎過來說道:「相公回來了?」 柳南江低聲道:「店家!你說黃老爺昨夜回來過?」 店家點點頭,道:「是啊!」 柳南江道:「黃老爺半夜不曾離店嗎?」 店家回道:「是天剛方亮離店的。好象急著有事,小人給他上一盅熱茶都不曾喝。」 柳南江皺眉苦思,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。 驀在此時,跨院中傳來一聲沉喝道:「該死的店家,那兒去了。」 店家神色一凜,連忙壓低聲音說道:「适才來了一個客人,脾氣大得嚇人,早知如此,就不該接他進店了。唉!」語氣一頓,轉頭向裡應道:「小人正和一位相公說話,這就來了。」 那個悶雷般的聲音又道:「什麼鳥相公,莫非大爺身上沒有銀子?」 聲落人現,高似鐵塔,面如鍋底,貌相雖猙獰,卻有一股凜凜不可侵犯之威武。 兩道冷電般的目光向柳南江一瞥,嘿嘿笑道:「閻王老子真偏心,將大爺造得如此難看,相公卻如此俊美。」語氣一頓,抱拳一拱,道:「相公尊姓?」 柳南江冷眼一瞟,就知對方是個性情中人,心中慍意頓時消失,微微笑道:「在下姓柳,尊駕因何前倨後恭?」 那黑大漢又是嘿嘿一笑道:「俺就是生了這副鳥脾氣,柳相公多多海涵。」 柳南江道:「在下不怪,尊駕大名?」 黑大漢道:「俺姓胡,名彪,因使用一對重三百斤的特大鐵錘為兵刃,哥兒們也叫俺『胡錘』。今日俺倆有緣相會,來喝個三罐、二罐,由俺作東。」 柳南江對眼前這個豪爽已極的粗魯大漢好不喜煞,然而聽說對方使用一對重達三百斤之鐵錘卻又有些不信,因而問道:「尊駕方才……」 胡彪一擺手道:「相公別那麼文質彬彬的,叫俺胡錘,俺反倒受用。」 柳南江道:「那麼,我就叫你一聲胡哥吧。」 胡彪哈哈大笑,道:「俺是個粗人,如何消受得了?」 柳南江正色道:「長幼有序,此為人之大倫,何況古人嘗雲,四海之內皆兄弟也,這有何妨?」 胡彪興高采烈地一點頭,道:「好?看來相公是誠心誠意,俺就認了吧。」語氣一揚,向那老店家吩咐道:「店家!先開一罐上好的燒刀子,俺要和柳老弟痛飲一番。」 一直戰戰兢兢的店家,原以為二人一見必然會狠鬥一場,卻料不到是這樣一個結局。忙不迭地擺好桌椅,到廚下張羅酒食去了。 二人相對坐定,柳南江開口說道:「胡兄,你那對鐵錘呢?」 胡彪道:「在俺房中。」 柳南江道:「真有三百斤重?」 胡彪雙眼一瞪,道:「怎麼?!老弟以為俺在吹牛?」 柳南江笑道:「看你這兩條胳臂,就知你臂力不小。可是,三百斤的一對鐵錘舞動起,只怕不大靈活好使吧?」 胡彪嘿嘿連笑,道:「非俺誇口,俺舞起那對鐵錘時,簡直如揮燈芯,俺還嫌太輕了哩!」 柳南江未再問下去,看上去對方也絕不是在濫誇海口。 移時,酒菜送來,俱是大盤、大碗,當真開了一罐十斤裝燒酒。 柳南江不禁咋舌道:「胡哥!酒如何飲得這麼多,小弟只能用小盅哩!」 胡彪嚷叫道:「老弟太不乾脆,來來先幹三大碗,慶賀俺倆有緣千里來相會。」說完之後,拿起大碗,連舀三碗,一飲而盡。 柳南江暗暗驚奇不已,拿起大碗舀了一碗,卻只小喝一口,道:「胡哥!小弟不勝酒力,請不必相強,容小弟隨意!」 見胡彪那種豪飲之狀,柳南江喜歡之情不禁又增添了幾分。 只不過眨眼之間,那只酒罐的罐底就翻過來朝天,胡彪又連呼叫店家拿酒來。 柳南江訝然道:「胡哥的海量,天底下恐怕沒第二個人可以比擬了。」 胡彪道:「不!還有一個比俺強。俺是三大罐不醉,那人是三日不醉。老弟!聽說過不曾,不停地以大碗舀酒喝,竟然連喝三日三夜,不但未醉,反而越喝越有精神。」 柳南江道:「那豈不是成了酒仙?」 胡彪搖頭晃腳地說道:「雖非酒仙,卻是酒聖。老弟聽說過武林之中的『酒聖』胡不孤嗎?」 柳南江心頭暗動,連忙問道:「胡哥認識那位元『酒聖』嗎?」 胡彪嘿嘿笑道:「老弟這話問得可真稀罕,天底下哪有侄子不識得大伯的道理。」 柳南江不禁一愣,道:「原來那位『酒聖』是胡哥的大伯?」 胡彪點點頭,道:「老弟!你說對了!」 柳南江道:「可知他老人家現在何處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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