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鐵劍玉珮 | 上頁 下頁
一五三


  古寒秋雙目一挑,道:「柳相公!我古娘子簡直有些懷疑你是否借機想謀害秦姑娘。她身受『風林十八掌』之淩厲掌風,心脈未被震斷,留下一口氣,已算是奇跡。若想起死回生,必定得有獨特的療傷之法。想不到柳相公只教我古娘子為她推宮過穴。氣血逆走,經血倒流,你豈不是存心要送掉她一條小命?」

  柳南江對淩震霄深具信心,因而語氣肯定地說道:「有勞古娘子為秦姑娘施展推宮過穴的手法就行了。秦姑娘若有三日兩短,在下賠出性命一條。」

  古寒秋那雙精亮的目光將柳南江看了又看,良久,才語氣喃喃地說道:「相公的師父是方外奇人,想不到打傷之法也是方外奇方,我古娘子今大倒要開開眼界,看看靈不靈!」

  一縱身上了炕榻,一腳跨過秦茹慧的身軀,雙膝下跪,端好架勢,一本正經地為秦茹慧開始了推拿。

  柳南江目不稍瞬地盯著古寒秋的雙手。雖然他對古寒秋相信得過,卻仍存有防範之心。

  約莫過了一刻工夫,古寒秋已將秦茹慧軀體正面各部推拿完畢。

  將秦茹慧翻轉過伏臥,古寨秋再在她的背面各部展開推官過穴的手法。

  待案茹慧的軀體被古寒秋翻轉,恢復原來的仰躺之姿時,柳南江才籲了一口長氣。

  原來此刻秦茹慧已然面色紅潤,氣息均勻,渾身衣衫盡濕。顯然傷勢已愈了。

  古寒秋大感錯愕,喃喃道:「奇了!奇了!活了幾十年,還沒有見過以如此簡單的手法療治如此嚴重的傷勢。唉!活到老學到老!這句話真不錯。」

  柳南江此刻心情大為輕鬆,神色也就一舒,輕笑道:「古娘子歇一會兒吧!」

  古寒秋下了炕榻,方發覺自己也是遍體汗淋,往靠椅上一坐道:「柳相公!勞動大駕為我古娘子倒一杯茶吧!」

  柳南江連忙拿過包著棉布套子的暖壺,倒了一杯熱茶,恭敬地遞給古寒秋。

  古寒秋一口氣喝幹,目光向杭榻上的秦茹慧一瞟,翻眼問道:「這就行了嗎?」

  柳南江點點頭,道:「行了!再過半個時辰,秦姑娘就會蘇醒。」

  古寒秋一揮手,道:「來!坐下聊聊。」

  柳南江依言坐下,恭聲道:「在下洗耳恭聽。」

  古寒秋道:「別來這一套。咱們話說清楚,此刻朋友,過一天也許就是敵人,得看當時的情勢而定。你休想拿枷套我。」

  柳南江賠笑道:「那倒不敢。」

  古寒秋道:「在未提正事之前,我古娘子先說破一件事。你們雖已易容,衣衫卻沒有換,所以一住進客棧就被我認出來了。方才從你房中挺身而出,也征得了秦姑娘的首肯,可別怪我冒失。」

  柳南江連連點頭,道:「在下理會,古娘子所說的正事……」

  古寒秋接道:「那公孫彤有八分像是『石君子』竺先生的化身。」

  柳南江喚了一聲,道:「哪八分像?」

  古寒秋道:「『風林十八掌』的駭人威勢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哪二分不像?」

  古寒秋道:「竺先生一身傲骨,滿懷傲氣,豈願屈為秦羽烈之下?」

  柳南江緩緩地搖頭說道:「以在下的看法卻不以為然,如果竺道台另有居心,以秦羽烈出面,他則暗中操縱,怎能算是屈于秦羽烈之下?」

  古寒秋沉吟一陣,緩緩點頭,道:「如此說法,倒也有理。」語氣一頓,翻眼問道:「相公可知竺先生因何遁世不出?」

  柳南江搖搖頭,道:「在下不知,如古娘子有意相告,在下願聞其詳。」

  古寒秋面上突顯肅然之色,籲歎了一聲,道:「這話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。」語氣微頓,方從容接道:「竺先生在終南三君子之中雖然排行第二,但是卻遠比家兄如松更見鋒芒,一套『風林十八掌』橫掃黑、白兩道,飲譽武林,卻想不到觸怒了兩個武林高手。那兩人聯手對付竺先生,立誓非殺死他不可,才逼得他銷聲匿跡。」

  柳南江訝然道:「那兩位高手如此厲害嗎?」

  古寒秋道:「以一對一,竺先生還不至於會居於下風。然而以二對一,竺先生就難以抵禦了。」

  柳南江喃喃道:「聯手以二對一,觸犯江湖大忌,難道終南三君子的另外二人就袖手旁觀,不管竺先生的死活嗎?」

  古寒秋喟然說道:「古語說得對!君子有隱惡揚善之德,既稱終南三君子,就得有君子作風。偏偏竺先生一時逞意氣之爭,揭發了人之隱私,是以家兄及亡夫只得不相問了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如此說來,那『石君子』竺先生就太不應該了。」

  古寒秋連連點頭,道:「的確太不應該。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當時武林中除了三君子之外,尚有三聖,即情至柳嘯吟,棋聖歐陽白雲,酒聖胡不孤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關於那柳嘯吟和歐陽白雲二位前輩,前些日子也曾聽人說起過。至於那酒聖胡不孤……」

  古寒秋接道:「聯手起來要追殺竺先生的就是歐陽白雲和胡不孤二人。」

  柳南江不禁訝然道:「因何緣故呢?」語氣一頓,緩緩接道:「這三聖之中,柳嘯吟是酒不沾唇,除了偶爾和棋聖對弈幾局之外,嘯吟風月,倒也自在,而酒聖胡不孤和歐陽白雲走得最近。那時歐陽白雲已然娶妻彭氏,乃開封望族之後,並非武林中人。夫妻結婚十載,恩愛異常。然而這十年中卻無有一子半女,可說是唯一的美中不足。」

  柳南江聽得十分神往,也就未曾插口。

  古寒秋籲了一口長氣,複又接道:「夫婦倆平靜地度過了十個年頭,這時胡不孤已和歐陽白雲結為莫逆。棋聖稍長幾歲,對胡不孤稱老弟台,可見其情誼之深。對胡不孤稱兄道弟,就不算外人。胡不孤隻身未娶,自然常往歐陽白雲家中走動,對彭氏也呼以大嫂。說巧真巧,彭氏十年未出,可是當胡不孤常往走動後竟然生下一女,白胖可人,而且那一雙眼睛極像了胡不孤。」

  柳南江訝然道:「難道……?」

  古寒秋接道:「相公不必訝異。當時武林中就有謠傳,說胡不孤與彭氏有私。歐陽白雲聽在耳中一笑置之。而胡不孤卻不然,一怒之下,削髮為僧。無獨有偶,彭氏也緊跟著削髮為尼。因此武林中謠言更熾,歐陽白雲面臨妻散友離之處境,不禁怒火中燒,立誓尋找那造謠生事之人,殺之以泄其忿。」

  柳南江不禁插口問道:「難道是那竺先生捏造的謠言嗎?」

  古寒秋搖搖頭,道:「說良心話,造謠言者並不是他。然而他成為歐陽白雲和胡不孤二人追殺的物件卻也並不冤枉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何故呢?」

  古寨秋道:「事情就出在歐陽白雲所有的一副棋子兒上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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