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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九


  左少白道:「難道兩人還會什麼懾魂拘魄的邪法不成?」

  萬良微微一笑,道:「老朽活了這一把年紀,還未見過邪法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這麼說來,那兩人都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高手了?」

  萬良道:「數十年前,武林中最負盛名的兩大名家,是王劍姬侗、霸刀向敖,可謂王劍之下無十合之將,霸刀之下無倖生之人。但自從王劍、霸刀同渡『生死橋』息隱之後,武林中,除了少林、武當諸大門派之外,又崛起了一正、雙惡、一散人……」

  他長長吁一口氣,道:「所謂一正,指的是鐵膽劍客張嵐風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一正雙惡,顧名思義,即可了然,那也不用多解說了,但那一散人,不知是指何人而言?」

  萬良道:「那魚仙錢平,生平唯一嗜好,就是酷愛各種魚兒。凡是有事相求,只要能以一尾奇魚相贈,那就是有求必應。因他終日陶醉在搜集各種奇魚之中,從不關心武林中事。如要借重於他,只要想法子,找數尾奇魚,就可使他量魚效勞,不管你為人如何?是以,他的為人,介之於正邪之間,除了有人以奇魚求助,請他出山一行之外,其人絕不主動捲入江湖是非之中。但他武功奇高,答應之事,大都能如限辦到。武林中人,無以名他,只好以『散人』稱之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

  黃榮心中突然一動,道:「那魚仙錢平,用的什麼兵刃?」

  萬良笑道:「其人終日和魚為伍,連用的兵刃也是和魚有關,除了一根魚竿之外,還背著一個魚網,據說他那魚網招數之奇,勝過魚竿,但卻很少有人見他使用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適才咱們見那兩個面有刀疤之人,想來定是『雙惡』了?」

  萬良道:「不錯,左兄弟,果然是聰明過人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只聽這『雙惡』之名,就不難想到兩人的為人了。」

  萬良道:「傳說這雙惡乃是一對孿生兄弟,是故,兩人舉動生性,無不相同,一般的心狠手辣。一般的冷酷惡毒,武功亦在伯仲之間,乃數十年來,唯一在向敖霸刀下生還之人……」

  左少白道:「兩人逃過了那『斷魂一刀』?」

  萬良道:「不錯,霸刀向敖,除非不肯拔刀,只要拔刀出來,無人能夠倖免。他殺人無數,但卻無人能知那一刀之秘,原因是見過他出手之人,全都死傷在一刀之下。霸刀之名,震動江湖,但他的刀法,也成了武林不解之秘,數十年來,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,窮畢生的精力,希望能研究出那一刀之秘,但卻無人能夠如願以償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兩位老人歸隱之後,才有一正、雙惡、一散人,崛起於江湖之上,那時,雙惡還未揚名於世,如何會逃命於霸刀之下呢?」

  萬良笑道:「問的好!王劍、霸刀出沒江湖上時,光輝萬丈,人人對他們敬畏萬分,縱然亦有著身懷絕技之士,在兩人光輝之下,也是難以樹威武林。『雙惡』的來歷不明,幾乎可以說,整個武林道上,都無人知道他們的底細,但兩人卻突如其而來,以嗜殺揚威於武林道上,不論何人,只要惹上了兩人,不但本身難以倖免,且將株連到門戶、家族,這等殘忍手段,可說是從未有過,因此,兩人很快在江湖上成名,這兩人狂妄自大,又放出約鬥王劍、霸刀的大話,更是引起武林同道的注意……」

  「他們來歷不明,生像又兇惡可怖,因此武林中人,均以『雙惡』名之。」

  他長長吁了一口氣,沉吟片刻,接道:「這兩人心狠手辣,武林中人,不分正邪,無不對他們恨之刺骨,希望能借向敖之刀,替武林除此大害。但那向敖行蹤飄忽,有如見首不見尾的神龍,雖然很多有心人,到處追尋,準備把『雙惡』挑戰的狂言,告訴此人,但一找就是三年,那『雙惡』卻在三年中惡名更著,幸好三年後遇上了霸刀向敖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兩人如何逃過那霸刀一擊呢?」

  萬良道:「詳細情形,除了向敖和雙惡之外,只怕無人知曉。只知『雙惡』和向敖約好在金陵郊外一戰,但那日過後,江湖再不聞『雙惡』之名,人人都想到,定是死於霸刀之下,無不額手稱慶。那向敖雖然是匡扶正義的英雄大俠,但因刀法過毒,從來不留活口,武林中對他畏多於敬,議論很壞,但對他刀除『雙惡』之事,卻是佳評如潮。」

  「哪知事情竟然是大出了人的意料,王劍、霸刀相繼歸隱之後,『雙惡』竟然又出現於江湖之上,而且惡行尤過昔年,成了霸刀之下僅有的活人。」

  高光接道:「不知兩人以後又為何人所制?」

  萬良道:「張嵐風。『雙惡』第二次出現武林時,鐵膽劍客張嵐風已經聲名大噪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這麼說來,『雙惡』第二度被逼出江湖,全是那張嵐風之力了。」

  萬良道:「不知張嵐風用的什麼方法邀來了魚仙錢平,兩人合力,擊敗『雙惡』。據說是兩人敗退而去時,受了必死的重傷,卻不料雙惡竟然還活在世,而且竟然在這等荒僻之地出現……」

  他長長嘆息一聲,道:「那四戒大師說的不錯,武林中一次大劫,已然在逐步的發動了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只怕這『雙惡』和那茅舍中的書生有關。」

  萬良沉吟了一陣,道:「難道這『雙惡』也和那『正義老人』有關不成?」

  左少白道:「老前輩,那『正義老人』早已死去了。」

  萬良吃了一驚,道:「什麼?」

  左少白道:「他千真萬確的死了,墳墓就在附近。」

  萬良道:「這個你怎麼知道的?」

  左少白道:「我見過他的墳墓。」

  萬良仍似有些不信,問道:「此事當真麼?」

  左少白探手從囊中取出金刀,說道:「老前輩可認得這把金刀?」

  萬良接在手中仔細瞧了一陣,道:「不錯,我雖未見過這把金刀,但卻聽那『正義老人』出現江湖時,經常佩著一把金刀,上雕刻著『正義之刀』四個大字。」說罷,緩緩把金刀遞了過去。

  左少白道:「在下無意中進入了那『正義老人』之墓,但也無意害了一條一命,唉!那人雖非我殺,但卻是受到我的驚駭而死!」

  萬良奇道:「你把他駭死了?」

  左少白道:「經過之情,曲折離奇。在下原要說明經過,但卻被那兩個面有刀疤的大漢一擾,一直沒有機會談到。」

  萬良道:「看將起來,目下江湖形勢,複雜的很!」

  左少白道:「在下亦有同感……」

  當下把巧入墓穴,駭死那襤褸大漢,拜讀墓碑,取來金刀的經過,仔細的說了一遍。

  這離奇的經過,只聽得萬良等一個個呆若木雞,過了半晌,萬良才長長嘆息一聲,道:「這麼說來,那『正義老人』果真死去了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只可惜那襤褸大漢,被在下無意間,一駭自絕,唉!他如不死,其間內情,就不難瞭解了。」

  萬良略一沉吟,道:「就眼下情勢而論,其間複雜萬端,似已非咱們幾人之力,所能解決。走!咱們要快些趕路,如若能夠請他出山,不難解得其中之謎,再聯合四戒大師等高手相助,或可揭開這件曠古絕今的奇怪陰謀。」

  高光突然接口說道:「老前輩,咱們究竟去找何人?」

  萬良沉吟了一陣,道:「不是老朽賣關子,在未得他同意之前,老朽實不便說出他的姓名……」

  他仰起頭來,長長吁一口氣,接道:「他的隱居之處,當今武林之中。也許只有老朽一人知道,萬一他不肯重出江湖,講出了他的名字,對他自是大有妨礙。」

  高光道:「你不講他的名字,那也罷了,但也該把他為人,講述一些聽聽如何?」

  萬良微微一笑,道:「這個自然可以……」

  他輕輕咳了一聲,接道:「姬侗、向敖,以王劍、霸刀稱絕江湖,名震一時,這是純以武功而言;如若以文才、智謀而論,百年來武林之世,還未有一個人,能夠和他抗衡。」

  高光道:「怎麼?你可是說他不會武功麼?」

  萬良道:「自然會的,只不過他武功上的成就,不足稱道,那自是不用提了。」

  高光道:「咱們如要揭開目下江湖上的陰謀、隱密,那是非得武功不可,此人武功,既是平常得很,那也不用去找他了。」

  萬良淡淡一笑,道:「老弟。不是老朽教訓你,須知江湖之上,有很多事,縱有絕世武功,也無法解決。」

  高光似是還要出言爭辯,卻被黃榮暗中阻止。

  萬良是何等老練之人,只從高光那神色之中,已經瞧出他心中不服之氣,淡淡說道:「你心中可是有些不服氣是麼?」

  高光道:「如是老前輩,硬迫我講出來,在下就只好據實而說了。」

  萬良心中暗道:「此人生性耿直,如是他心中不服,憋住了一口氣,倒也是難過的很。途中無事。倒下如和他爭論一場,也好提提興致。」

  心念一轉,緩緩說道:「老弟有何高見,儘管說出就是,老朽洗耳恭聽。」

  高光笑道:「其實在下也沒有什麼驚人之見,但文、武二途,似非一事。咱們習武之人,講究是刀來劍往,手下分勝負,武功上見高低,一個人,如是武功不濟,縱然有滿腹經綸,也難在江湖上揚名立萬。區區這點愚見,不知老前輩以為如何?」

  萬良哈哈一笑,道:「還有麼?」

  高光道:「咱們千里跋涉,東奔西走,目的是在為我等盟主大哥洗雪沉冤,對方勢大人眾,咱們幾人之力,自是非敵。以在下之意,應該在江湖之上,結交武林同道、高手,以作應援,等咱們實力壯大時,找上少林寺去,和他理論一番,追出罪魁禍首就是。」

  萬良點點頭道:「好!再說下去。」

  高光道:「這等,必需要武功高強之人,才能勝任;學富五車,於事何補?」

  萬良笑道:「說完了?」

  高光道:「只要老前輩能夠把在下說服,日後我見到,定然對他恭敬有加。」

  萬良道:「咱們在江湖上行走,武功自是重要,但才智一門,有時比重尤在武功之上。這且不去說它,單是咱們眼下所見所聞的幾件事,就非武功能解決得了。」

  高光道:「什麼事?」

  萬良道:「那『正義老人』留下的隱秘,就算是王劍、霸刀重出江湖,又如何能解說出箇中經過、隱密?」

  高光呆了一呆,半晌接不上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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