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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一


  左少白一皺眉頭,道:「不錯,唉!不知那黑衣劍主手下十二劍士,如何能夠找得到他們會晤之地!」

  黃榮道:「以少林等四派掌門人的身份,行經之處,本該大為轟動,找他們自是容易至極,但此次四人如此密相約晤,那會見之處,必然是隱密異常了。」

  高光道:「還有一處,使人百思不解,四人既都是掌門人身份,為什麼不在他們居住之處會見,那地方既安全,又方便,卻要跑到和四派全都無關的南嶽見面呢?」

  左少白道:「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。」

  黃榮道:「以小弟推想,四大門派的掌門人,必是在商量一件極端機密的重大事情,既不願門中長老、弟子知道,又不願其他五大門派知情,才在這和四派都無關係的衡山會晤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當年白鶴堡被天下武林聯手屠戮,起因就為這四大門派的掌門人,遭受暗算而死,也許這次他們會晤,和昔年白鶴堡血案有關……」

  他仰起頭望著屋頂,臉上是一片堅決之色,緩緩接道:「無論如何,咱們非得找出他們會晤之處不可!」

  黃榮道:「自該如此,今宵咱們好好休息一夜,明晨易容改裝,趕往入山要道處,分頭守候,咱們這番兼程趕路,或己超在那黑衣劍主之前,只要能發現那黑衣劍主和她屬下十二劍士行蹤,就不難找到那四派掌門人會晤之地了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目下也只好如此了。兩位經這幾天來奔走,想必十分疲累,也該早些休息了。」

  一宿無事,次晨起身,盥洗吃喝之後,立時改裝上路,半日急行,至中午時分,已到了衡山主峰之下。三人相顧了一下四周形勢。約定好會面時間,和指路暗記,分散而行,佈守在三處入山要道之上。

  且說左少白扮成一個山居樵子,把兵刃混入了兩綑草柴之中擔在肩上,走到一道岔路口放下肩上柴擔,坐了下來,希望能發現一點可資追尋的蛛絲馬跡。這條岔道共有兩條小徑,一條通往山上,一條通向一道山谷中去。

  左少白把柴擔放在岔道進口處一塊大山石旁,人卻倚石而坐,裝出一副採薪歸來,道旁小息的模樣。

  山道崎嶇,行人稀少,左少白等了足足有一個時辰,竟是不見一個行人經過。

  正自感到不耐之際,瞥見一條人影,由山邊轉了下來,來人大約四十上下,肩上一擔木柴,急步行過山峰,走到岔道口處,突然停下腳步,放下柴擔,打量了左少白一陣,道:「你定是是新遷來此的,過去咱們從未見過。」

  左少白心中暗道:「糟糕,莫要被他瞧出了破綻。」口中應道:「在下遷此不久。」雙目卻盯住樵夫臉上打量,看他是否習練過武功?

  那樵夫笑道:「我說呢,咱們過去沒有見過面,你可是今日第一次到此打柴麼?」

  左少白道:「正是如此,以後望兄台多多指教。」

  那樵夫嘆道:「此地,打柴之人原本很多,如今只餘下我一個人了,你來了,我也有個伴兒。」

  左少白心中一動,問道:「為什麼只餘下兄台一人了呢,可是山高路險,不易攀登之故?」

  那樵夫搖搖頭,指著左面山谷說道:「轉過前面谷口山角,盡是古松、胡葉,都是上好的燒柴,手腳快的,一袋煙時光,就可以採上一擔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想是打柴之人過多,採完了谷中樹木。」

  那樵夫裝上一袋旱煙。吸了一口,笑道:「那條山谷綿延百里,深入山腹,谷中盡是古松、胡葉,就是採上百年,也是採它不完。」

  左少白忽然動了好奇之心,問道:「既是如此,為什麼都不來採了呢?」

  那樵夫望了左少白柴擔一眼,接道:「幸好老弟沒有進入谷去,唉!若是進了谷中,此刻咱們也說不成話了。」他久年在此採薪,一瞧左少白柴擔,已知不是由那谷中採來。

  左少白道:「為什麼呢?」

  那樵夫道:「這谷中在半年之前,突然來了兩隻怪物,高大如人,奔行似飛,連傷了十幾個打柴的人以後,所有的打柴人,都視此谷有如畏途,連這山道也不敢走了。」

  左少白忖道:「我說呢?等了這半天,不見行人。」口中卻問道:「兄命何以不怕?」

  樵夫道:「初時,也是害怕,有一次我喝了老酒,帶著幾分酒意,迷迷糊糊到後面山下打柴,竟是未遇上意外。以後膽子漸大,又貪圖路近,就日日到後面山上打柴,已經四月有餘了,仍未見那怪物出現過,想是那怪物只在山谷之內活動,不到山谷外邊來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或許那谷中怪物,早已離開此地了。」

  那樵夫道:「我也是這樣想,亦曾邀約過幾位同行,進入谷中瞧瞧,但想起半年前那怪物傷人之事,餘悸猶存,無人肯陪我前去,一個人我也不敢去了……」

  緩緩站起身子,接道:「咱們一起走吧!」

  左少白道:「兄台先走一步,我還等一個人。」

  那樵夫奇道:「等人?」滿臉疑惑之色,望了左少白一眼,擔起柴擔而去。

  左少白看那樵夫去遠,回頭望著谷口,自言自語的說道:「如是谷中真有怪物,我應該為此地除去一害才是。」

  善念一動,竟難遏止,伸手從柴草中取出兵刃佩好,直向谷中奔去,轉過入口山角,果見一片無際松林,混在叢叢胡葉樹中,向谷中伸展而入。

  左少白運氣戒備,直向谷中行去。深入了百丈左右,仍是不見動靜;心中暗暗忖道:「也許那怪物早已離開了此地了?」

  心念轉動間,突聞一陣人語聲,傳了過來,心中怦然一動,急急藏入一片胡葉之中,凝神望去,只見數丈外,一株大松之後,轉出兩個人來,左面一人,全身青衣,身背長劍,臉色蒼白,年約三十左右。右面一人,年過半百,頷下一綹花白山羊鬍子,一身黑色長袍,身上卻未帶兵刃。只聽那年輕的青衣人說道:「聽說少林、武當、崆峒、峨嵋等四大門派的掌門人,要在南嶽聚晤,不知要合計什麼大事?」

  那留著山羊鬍子的黑衣老者道:「此事和咱們會中毫無關係,不知會主何以會這般關心?非得打聽出他們在何處會晤不可。但這四大門派,都正在人才鼎盛時期,門下高手無數,窺探機密,本是江湖大忌之事,若因此和四大門派結下了樑子,那可是大不划算的事……」

  那青衣人接道:「會主作事,一向使人難測,也許他早有了算計。」兩人邊談邊走,人漸遠去,聲音亦漸不可聞。

  左少白心中暗道:「看來這道山谷之中,早已住有了武林人物,聽那青衣人口氣,谷中之人,似還是一會之主,難道他們把發號施令的總堂,也設在這谷中不成?」

  眼看那黑衣老者和青衣人,已走的蹤影不見,才緩緩站了起來。忖道:「這谷中既有武林人物盤踞,那怪物傷人的事,只怕是他們故意作出來的,自是不用再找那怪物了,且先出谷去,和兩位兄弟見過再說。」

  正待舉步而行,突聞一個冷冷聲音喝道:「站住!」

  左少白陡然回過身去,只見一個枯瘦如柴、三角眼、八字眉,形容古怪,身著黑袍的老者,頦下白髯飄飄,站在身後七八尺處,不禁吃了一驚,暗道:「此人好俊的輕功!幾時到了我的身後,我竟是一無所知。」鎮靜一下心神,說道:「老丈有何見教?」

  那人一雙三角怪眼中,神光一閃,冷冷說道:「你穿著這身衣服,身上卻佩帶著兵刃,看上去不倫不類,定然是初出茅廬的人,令師肯派你來作奸細,當真是匪夷所思了!」

  左少白自己瞧了一眼,亦覺著神態可笑,一身粗布的裝束,右脅卻掛著一柄形式奇古的單刀,左面懸著一柄長劍,當下說道:「在下只是無意到此,並非是為作奸細而來。」

  那黑衣枯瘦老人,「咕咕」兩聲怪笑道:「你可知老夫是誰麼?」

  左少白道:「不知道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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