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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七


  此言一出,陶林急道:「笑話,你胡言亂語些什麼?素不謀面,說什麼關係不同!」

  常玉嵐也道:「你是……?

  「我?」

  那婦人冷然的道:「現在是暗香谷的大谷主絕代妖姬!」

  陶林聞言,冷哼一聲道:「呸!絕代妖姬!我陶某與你有何關係?」

  誰知絕代妖姬卻道:「你不認識絕代妖姬,我相信,可是,你該認識一個名叫『絕代』的女人吧?」

  陶林的臉色大變,不由叫了起來:「絕代?你是說絕代?她……她……唉!」

  說到這裡,陶林忽然深深的歎息了一聲,自言自語的道:「假若絕代還活著的話,也一定是雞皮禿髮的老太婆!」

  絕代妖姬十分冷靜的道:「假若絕代老了,陶林!你還會喜歡地嗎?」

  「會的!」

  陶林大聲的叫起來。

  嚴時沉默寡言的陶林,臉上泛著令人驚異的神情,雙目中不知是淒蒼還是興奮,那是他從來沒有的樣子。

  可是,這只是一刹那的事。

  轉瞬之際,陶林的雙目神光頓減,而且是濕潤潤的,淚水,在他眼眶裡打轉。他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,雙腳交換著在用力的又

  蹬又踏,兩手抓著頭上的亂髮,發了瘋的喃喃的道:「錦衣衛來的時候,我不得不走,因為,夫人把她的妹妹交給了我,要我保護她逃走。我……我打心眼起要到後院去叫絕代,我也做了,背著夫人的妹妹,冒著被錦衣衛殺我的危險!但是,沒找到她,我還大叫幾聲:「絕代!絕代!絕代……」

  陶林聲嘶力竭的叫著,真的叫個不停。

  藍秀一見,不由大感奇怪。

  常玉嵐也低聲問藍秀道:「秀姑娘!陶林是中了妖姬的邪了?

  還是他有癲癇症?」

  藍秀連連搖頭道:「怎麼會呢?」

  說著,走近陶林嬌聲低叱道:「陶林!你失態!」

  陶林喉嚨已經叫啞了,他淚流滿面,嗚咽著道:「秀姑娘,我沒瘋!」

  藍秀道:「既然沒瘋怎的滿口胡言亂語?」

  陶林瞪大一雙眼道:「夫人的二妹,就是桃花仙子,我們桃花林派的夫人,你的師傅……」

  藍秀哦了聲道:「哦!我明白了,大司馬抄家滅門,你奉命背著她出來!」

  陶林的淚水忍不住,口中卻道:「她是一主,我是一僕,那是應該的。」

  藍秀不明白的道:「我師傅功力應該可以自己逃出來!為何……」

  陶林搶著道:「主人的功夫到桃花林之後,才按著夫人交給她的一本秘笈練成的呀!」

  藍秀連連頷首道:「那麼說,絕代又是什麼人?」

  「絕代!」陶林一聽絕代二字,神情不由大變!破著喉嚨叫道:「絕代,絕代,絕代你曾答應過我,非我不嫁,我也答應你非你不娶。為什麼!為什……」

  陶林泣不成聲,放聲大哭!

  另一個哭聲比陶林還要淒涼,如深山猿啼,午夜梟嚎,在場之人莫不一愣。

  絕代妖姬忽然快步向前,雙手張開,抱住陶林,口中又哭又叫道:「陶林!」

  這太意外了。

  本來哭成淚人的陶林,反而停下哭泣,愕然的發起愣來,瞪大眼睛道:「你!你瘋了?」

  絕代妖姬也忍住哭嚎,用子一扯面紗,口中大嚷道:「陶林,你看我是誰?」

  陶林如同晴天打個炸雷,大聲喊道:「絕代?」

  絕代「哇!」的一聲,淚如泉湧,伏在陶林的肩頭,幾乎要昏了過去。

  揭去而紗的「絕代」,原來已皺紋滿面、頭髮灰白,與她那身鮮豔的衣服,完全無法相配!

  常玉嵐莫名其妙,張口結舌。

  藍秀走上前去,對陶林道:「陶林,她就是你在大司馬府中充當都統時有山盟海誓的情侶?」

  陶林抹幹眼淚道:「一點也不錯!」

  絕代盯著陶林道:「陶林!這是真的?還是我在做夢?」

  藍秀道:「朗朗乾坤,哪會是夢?」

  陶林道:「真的,我們做夢也沒想到有重逢的一天,你……」

  絕代道:「說來話長,到屋內……」

  陶林忙道:「沒有時間了,快把紀無情與司馬駿放出來,他們是常少俠的好友,絕代,再告訴你更意外的消息,大司馬的夫人和我們也碰頭了!」

  絕代欣然的道:「夫人她現在……」

  「現在開封府等我們!」陶林搶著說:「把紀無情與司馬駿請出來!我們要立刻趕路!」

  不料——

  絕代的一張老臉漲成豬肝一般,半晌說不出話來!

  常玉嵐一見,心知不妙,不由朗聲道:「你們被你害了?」

  絕代搖搖頭,嚅嚅的道:「沒有!只是……只……」

  陶林焦急的道:「到底怎麼啦!你可是說呀!」

  絕代低下頭來道:「紀無情沒什麼,我是……我是氣不過司馬長風,所以……所以把司馬駿的……的……的眼睛廢了!」

  眾人不由面面相覷。

  常玉嵐深深歎了口氣道:「冤孽!一位瀟灑英雄的少年高手,卻……唉!」

  山風掠過暗香谷的林梢,仿佛也在歎息!

  ▼第三十二回 天網恢恢

  大雪初晴,旭日初升。

  冬天的塞外朔風,掀起積雪浮面的—團團白絮般雪花,旋舞不已。

  司馬山莊似一座水晶宮的銀妝宮闕,靜靜的,躺在平疇千里的大地上。

  在玉琢粉堆的積雪映照裡,足足有百來個丐幫子弟,使用各式的銑、鏟,木耙、竹帚、蘿筐,一個個悶聲不響的清除積雪,把司馬山莊前一大片百十丈周圍,鏟得一點積雪也沒留,除了少數化成了雪水,有些濕漉漉的而外,儼然像一座校場。

  剷除的積雪,圍著這大片平地,堆得像—座小小的城牆,卻也別有一番異趣。

  眼看日上三竿。

  丐幫的子弟,在幾個長老招呼之卜,成群結隊的,繞過司馬山莊的迎賓館逕自去了。

  近午時分。

  一頂八人官紗大轎,在十六個護衛分為前後拱擁之下,從官塘大道向司馬山莊邁進。

  八個轎夫好像是趕了一夜遠路,臉上都有疲倦之色,雖是數九寒天,每人口中噴出白氣,頰上也有汗漬。

  司馬山莊的牌樓,仍然巍峨的矗立。

  人轎到了牌樓之前,轎內傳出聲:「停!」

  八個轎夫忙不迭停了下來。

  轎簾掀起。

  伸出轎來的是一頂紗帽、赤面、長髯、紅蟒、皂靴,跨出轎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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