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桃花血令 | 上頁 下頁
九〇


  龍光頭得意的道:「天柱山可是我光頭的地盤,既來之則安之,天緣湊合,你就認吧。」

  「噢!」花初紅已惱了起來道:「我花初紅不服氣,你有能耐留下我?」

  不料龍光頭道:「說不定,可是,我可以給你一個證據,你就知道了。」

  「證據?」花初紅問:「什麼證據?」

  龍光頭一指那玫瑰樹的後面道:「就在這玫瑰樹的後面,你要看?」

  花初紅耐住性子道:「看看也好。」

  「隨我來。」龍光頭一晃肩,人也疊腰鷂子翻身,呼的聲越過花樹。

  花初紅也不稍慢,直撲而起。

  耶律香兒尾隨不舍。

  花樹後面,赫然躺著十餘個紅衣大漢,個個眉心都有一個血窟窿,還在不住的滲出刺眼的黑血,樣子十分怕人。

  花初紅不由皺著濃眉道:「龍光頭,你的陰陽指功力沒什麼了不起,好殺的野性,也沒改變。」

  龍光頭道:「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!找上我,那算他們自倒楣。」

  耶律香兒從來沒見過這等奇慘場面,不由道:「他們真的命該如此嗎?」

  龍光頭道:「還有,這裡來。」說時,他拐過一塊碩大無比的山石,指指巨石之下一個深可丈餘的坑窪道:「她們沒死,恐怕比死還難以消受吧。」

  窪洞內光線太暗,一時看不清楚。

  花初紅與耶律香兒走近窪洞的邊際,才看清楚。

  原來是四個剝得精光一絲不掛的中年少婦。

  耶律香兒不由失聲叫道:「四大惡女!」

  龍光頭搖頭晃腦,陰沉沉的道:「不是她們還有誰?花初紅,我與你是有緣呀,這四人可也是天仙之人,美豔可不在你之下喲。」

  花初紅聞言,勃然作色,怒衝衝的道:「龍光頭,你這是作孽,黑白兩道,找不出第二個罪惡滔天的大壞蛋,你殺了她們也就罷了,還用這卑劣的下三流手段。」

  龍光頭冷冷—笑道:「沒有,沒有殺她們。」他說著,就地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,向窪洞內砸去。

  果然,洞內的四大惡女立刻翻動起來,蠕蠕地像一窩剛出生的小老鼠。

  花初紅喝道:「更不能饒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大魔頭,接招!」她是盛怒之下出手,並未摘下肩頭的瑤琴,冷不防左掌橫削,直取龍光頭的肩頭。狠、准,二者兼俱,端的淩厲異常。

  龍光頭冷冷一笑,大叫道:「天下哪有沒過門的老婆打老公的。」叫著,斜地裡略一晃肩,人已滑出丈餘,險險躲過突然而來的一掌。

  一掌落空,花初紅並不遲疑,右掌猛翻,連拍帶壓,徑取龍光頭的後背心臟之處。

  從背後施擊,乃是武林所忌。

  然而,一則花初紅怒極攻心,二則她本是黑道中人,生性又複剛愎,哪管得許多。

  龍光又也已抖定花初紅這一招,因此,滑身之際,已毫無停留的步法,一連兩腳,踏著方位,像水中的魚兒,滑溜的拐過巨石。

  花初紅一連兩招都沒得手,怒火益發高熾,一縱身,越過巨石一角,雙掌平推,淩空向尚未立足的龍光頭全力壓下。

  這—招出手之快,力道之猛,真個的泰山壓頂,勢如奔雷,任由龍光頭如何快速,也難以避得開這追風閃電的一雙肉掌。

  因此,他大吼道:「呵!花初紅,你同老夫我玩真的?老夫就接你一招!」

  花初紅冷哼道:「你接得起嗎?」

  「啪!」輕聲一響,四隻肉掌硬拍實接。

  花初紅的人在高處,全力壓下,自然沾了不少便宜。然而,龍光頭並不是弱者,面對這等情形,格外將全身力道施展開來,捨命立定下樁,全力向下猛推。

  人影立即一分。

  龍光頭搖晃幾晃,勉強的立樁穩住,大聲道:「不過如此!花大姑娘,咱們不正是半斤八兩嗎?」

  花初紅淩空折腰,一式「潛龍在天」,落實地面,戟指著龍光頭道:「姑奶奶不把你送歸西天,絕不下天柱山!」

  龍光頭道:「你不下山最好,這一片雲霧仙茶,就算我的聘禮。」

  他一味油腔滑調,花初紅又急又氣,恨不得將他立斃掌下。因此,不再多說,揉身挫掌,劃出一道勁風,直逼近來。

  兩人都是行家,面對面可講的是拆招化解。

  龍光頭焉能怠慢,奮掌迎上前去。

  高手過招,快如閃電,兩人都是全力施為,一時勁風此來彼往,斷枝殘葉紛飛,泥土砂石亂揚。

  「噗嗵!」悶響連聲。

  地面,多了一些土坑。

  耶律香兒從未看見過這等惡狠拼鬥的場面,不由呆在一邊發愣。

  忽然——「噗!」一聲敗絮朽革悶響,勁風陡止,沙石不揚。

  原來兩個老怪動了真火,四隻肉掌一對一的接在一起,兩人面對面相距不足五尺,較起內力來了。

  耶律香兒雖是回族武林中佼佼人物,但從未見過人拼鬥過內力,自己又插不上手,只有乾瞪眼的份兒。

  眼看花初紅額頭發亮,龍光頭的光頭生津,兩人腳下的幹焦落葉颯颯輕響,四隻腳陷入地下半截。

  耶律香兒越發緊張,想起了花初紅對自己的這份關心與情義,恨不得上前去幫助她一臂之力。

  想著……

  忽然她想起了自己來天柱山的目的。

  因此,她腳下緩緩的退後,快速的鑽過玫瑰花樹,彎腰雙手不分數的摘取嫩綠的雲霧仙茶,塞向自己懷內。哪消片刻,已塞得胸前鼓鼓漲漲的,怕不有三五斤之多。

  她直起腰來,不由好笑,隔著一層花樹低聲道:「花老前輩,為了救人,我可不能等價錢了,反正我也幫不上你的忙,你可不要怪我。」

  自言自語的說著,人已到了懸岩的邊際,提氣凝神雙手持一柄彎刀,採用來時的方法,向岩下溜去。

  東方已露出魚肚白,但是,清晨的霧,更加濃了。

  峰巒疊翠,山回嶺綿。

  澗水淙淙,林木參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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