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桃花血令 | 上頁 下頁


  說完,又對常玉嵐迎風拱手道:「常兄,到時候希望你也能在駕敝莊,做一個見匠!」語落,也不等常玉嵐答話,腳下略一用力,彈身側退三丈,隱入叢樹蘆花之中。

  百花夫人目送司馬駿去遠,忽然悠悠一歎,無限感慨的道:「一個好孩子,被司馬長風給調教壞了!」她的話有傷感,也有關懷,讓人聽不出她說這話的真意問在。

  常玉嵐不由道:「門主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百花夫人並不回答常玉嵐的話,一面回身走向軒車,一面若尤其事的道:「隨我上車!」

  她不經意得好像是自言自語。又像是「命令」,使人不可抗拒。

  常玉嵐不自覺的隨著她身後,一步一趨,跨上了軒車。

  車輪,輾過碎石,發出吱吱呀呀的輕響。

  春未夏初,乍暖還寒天氣。然而,武林的風暴,卻像日漸人炙的嬌陽,散發出逼人的熱。

  丐幫幫主的「自栽」,震驚南七北六一十三省。八大門派向來以少林為首,明心大師回轉嵩山,立刻傳下法諭,嚴格限制少林僧、俗兩界弟子,在六個月之內,不准在江湖上行走。一代佛門聖地,多年武林的寶刹,重門深鎖,除了梵唱罄音之外,一片沉寂。

  日正當中。嵩山的石級路上,像一陣風似的,半掠半奔,快如追風閃電般,五條紅色的人影,悶聲不響的到了少林寺的廣場之前。

  此刻,正是午課,本魚聲清脆的隨風飄出。

  那五條人影一色血紅勁裝,頭套也是猩紅,從頭套到頸子,只露出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,都射出怕人的冷芒,叫人不寒而慄!

  ▼第三回 火燒少林

  為首的一個略一打量少林寺的金漆匾額,冷冷的自言自語道:「從今天起,少林一派,要在武林之中煙消雲散,還念的什麼佛,誦的什麼經!」

  說完,對身後四個同樣打扮的僕子,壓低嗓門道:「分左右,先放火,不要戀戰,殺幾個算幾個,半個時辰之內,在山腳原地會合。」他說完,雙手分開一揮,騰身率先躍上少林禪門的頂端。

  其餘四個漢子並不答話,「嗖」一聲,各從腰際抽出一柄寒光刺目的軟刀,分為左右齊向高約丈餘的廟牆射去。

  為首之人上了寺門頂端,突然發出一聲長嘯,順手在懷內摸出一枚鵝卵大小的黃色火藥球,揚臂向大雄寶殿扔去。

  但聽「轟」的一聲,火藥球爆炸開來,濃煙隨之而起,火焰跟著燃燒,大雄寶殿的供案佛幔,都是易燃之物,立刻火苗亂竄。

  熊熊烈焰一發不可收拾。

  殿上的少林弟子,只怕有二百餘人,此時本正匍伏聽戒,措手不及,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把烈火,驚得各自搶著向大殿外奔去。掌堂法師,乃是少林第二代首席長老「靜禪」,他一見火球從天而降,尚未來得及開口,烈火濃煙已起,百忙之中,大聲叫道:「少林弟子不要慌張,乃是歹徒放火,各守大殿週邊……」然而,水火無情,一眾寺僧雖也聽見堂師的話,但個個逃命奔出大殿。

  幾乎就在同時,寺左的眾僧雲房,也已烈焰升空,右側的練武堂,也被燒得不可收拾,而且兩地的火勢比大雄寶殿還要熾烈,雲房僧舍一連三進九座,都籠罩一片火海之中。

  警鐘大鳴,僧眾叱喝之聲,夾著牆倒屋塌的巨響中亂成一團。

  五條血紅人影,每人一柄飛薄雪亮的軟鋼緬刀,在煙火彌漫之中,穿梭往來,借著煙火的聲勢,趁著僧人們紛紛救火搶物不及預防之際,揮刀亂砍。

  慘呼之聲叫起,血光四下噴射。武林馳名的少林寺,真是一場浩劫,空前的淒慘。

  忽然,僧眾中有人大聲吼道:「本寺僧人放棄救火,奉主持明心大師法旨,齊集到寺門外廣場,聽候吩派!」接著,咚!咚!咚三聲聚眾鼓響。果然,下余少林僧、僧兩道弟子,不再救火,不再搶救物品,全向寺外奔去,整個少林寺成了真空地帶,只剩下五個血紅人影,在為首人的呼哨聲中,齊集在藏經樓前。

  為首之人壓低嗓門道:「少林賊禿們齊集在寺門之外,一是減少死傷,二是打算堵在下山唯一的路上,弄清我們的來歷。」

  另外一人拱手道:「伍老,咱們殺他一個痛快,不是更好嗎?」

  被稱做伍老的為首之人,聞言沉聲喝道:「住口!你懂得什麼?

  血鷹做事。第一就是不露行藏。」

  敢情這是十八血鷹其中的五人。

  另一血鷹聞言。朗聲道:「伍老,門下有一既不露出本來面目。又可順利下山的妙計。」

  為首血鷹道:「說出來看看行得通嗎?」

  那人指著藏經樓得意的道:「藏經樓是佛家的寶庫,少林的命根子。我們點它一把無情火。那班禿頭必然全來救火,咱們趁亂隊大門一走,豈不是上上之策。」

  「哼!」,為首之人冷哼了一聲道:「蠢東西!藏經樓假若能燒,還用得到你來出餿主意,藏經樓上有原本梵文大藏經,更有絕版稀世經典、佛家珍寶法器,將來都是本莊的財產。燒,你賠得起嗎?」

  「這……」四個血鷹,彼此相互掃視一下,默默無言。

  為首之人略一沉吟,招手將四個血鷹叫近了他,然後低聲吩咐道:「快到未燒的雲房,各找適體合身的僧衣僧帽穿戴起來,再把血鷹服包劄好了,趁亂混出寺門,在山下過山村酒店集合。」

  「是!」四個血鷹應了一聲,返身奔去。

  為首之人淡談一笑,探手懷內,取出一塊掌心大小的「桃花令符」,揚腕擲向藏經樓的門上射去。

  「篤!」一聲輕響,那枚「桃花令符」端正的釘在梨木樓門的「佛」字正中,冗身顫巍巍的抖動不已。

  他冷笑一聲,也向來燒的雲房穿身而去。

  過山村,是一個荒野的村落,假若不是有一座佛教聖地武林鹹知的少怵寺,恐怕過山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不會有一個過路的客人。

  所謂「過山村酒店」,也不過是一家野渡荒店的小酒棚,一片蘆草架成的涼棚,放上三五個竹桌。幾隻木條長凳,因為雨淋日曬,都已陳舊不堪。然而,此刻卻坐滿了看來十分高興的客人。

  最不相稱的是,這一棚子的客人,清一色的是美豔少女,個個宮裝雲髻,人人衣飾鮮明,像是大內嬪妃,王侯的內眷。

  一個土頭土腦的店小二,忙不迭的送茶遞菜,幾乎殺光了雞棚裡的雞,用完了廚子裡的蛋,才整頓出三桌簡單的飯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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