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天鶴譜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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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留著八字鬍的青衫人道:「公子爺你別生氣,教訓這小子一頓就是。」一面舉起湘妃竹的煙袋,指著方珞,道:「臭小子,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煩了!」 方珞右手一伸,抓住那青衫人手中的旱煙袋,怒道:「你罵哪一個?」右手一掌劈了過去。 那青衫人沒有料到方珞竟然出手,而且出手是如此快速,閃避已來不及,蓬然一聲被擊在前胸之上。 這一掌似是很重,那青衣人吃他一掌打得向後退了兩步,張開嘴噴出一口鮮血,跌坐地上。 黃衣少年霍然站起身子,怒道:「你敢動手!」語聲未落,身後兩個勁裝大漢,已然雙雙撲出,四隻手一齊向方珞抓去。 這時,那青衣女童突然放下手中的竹籃子,高聲說道:「諸位不要動手……」 兩個大漢哪裡肯聽她的喝止,左面一人五指箕張,扣住方珞的手腕,左面一人,索性一掌劈了下去,拍向方珞的頂門。 方珞極得父母的寵愛,方天成又用了很大的心思,來培植愛子武功,所以,他年紀雖小,但武功上卻是有著不凡的成就,眼看兩個高過他一倍的大漢,分攻合擊,心中雖然有些害怕,但同時,也激起了他好鬥的天性,一吸氣,突然一個轉身,避開了左面大漢的一掌,閃到右面大漢的身後飛起一腳,踢了過去。 右面大漢冷哼一聲道:「這小子很滑溜啊!」語聲未落,屁股上中了一腳。 這一腳踢得很重,那大漢高大的身體,也不禁向前一栽。 這一來也同時激怒了那大漢,大喝一聲,回身撲去,掌如巨斧開山一般劈下來。 方珞不敢硬接掌勢,縱身避開。 那兩個大漢縱身從後圍上,擋住了方珞後退之路。 方珞有生以來,一直在父母庇蔭之下長大,從未和人這樣動手互拼,毫無對敵經驗,在兩個大人圍攻之下,不禁急躁起來,掌法漸見散亂。 其實一個大漢十余合中未能擒得住方珞,心中亦是暗自震駭,忖道:這娃兒如此年輕,武功如此了得,必然是出身于武林世家,如是傷到他,勢必要引起一場爭紛,以他身手而言,如若由他家人出面,我等決非其敵。 那青衣女童眼看兩個武功高強的大漢,搏鬥了數十合,仍未能傷到方珞,心中大是敬佩,暗道:他乃有真才實學的人,和自己賣藝江湖的花拳繡腿,大大不同了。 心轉念動之間,突聞砰然一聲大震,傳了過來。 緊接著,響起了一聲盈耳的尖叫。 凝目望去,只見方珞連退了數步,倒在了地上。 原來,兩個黑衣大漢,久戰方珞不下,在眾目睽睽之下,大感難堪,情勢所迫只好施下毒手了。 方珞對敵經驗不足,強敵施下毒手時,防護不及,被人一掌擊在左肩之上。 這一擊落掌甚重,只打得方珞一連向後退了數步,跌倒在地上。 左首那大漢四顧了一眼,不見有人出面,才冷笑了一聲道: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兒。」說著話伏身一探,抓起了方珞。 那青衣女童眼看方珞中掌暈了過去,心中大是憐惜,再看那大漢惡狠狠地抓起方珞,心中大驚,急急說道:「不要動!」 左首那大漢兩道惡狠狠的眼光,盯住那青衣女童臉上,打量了一陣,冷冷說道:「怎麼,憑你這小毛丫頭幾招花拳繡腿想多管閒事嗎?」 這青衣女童雖然年紀不大,但她常年在江湖上走動,處理事情之能,卻大大地超越她的年紀。 只見她欠身一禮,道:「兩位大叔身手不凡,看來都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,小女子如何也不會是敵手。」 她說話婉轉和氣,先把那兩個黑衣大漢捧了一陣,兩人雖然不耐煩,也不好發作出來。 左面那大漢沉吟了一陣道:「你有什麼事?快此說出來吧!」 青衣女童道:「二位和這公子哥,並無什麼深仇大恨,他雖然打傷了你們那位大叔,但你們也打傷了他,彼此已經扯平,求求兩位大叔放了他吧!」 這時,看熱鬧的人,仍然圍在四周,數百隻眼睛,望著場中情勢變化,但卻是一片寂然,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。 那青衣女童不聞兩個大漢講話,接道:「如若事和我們無關,小女子決然不敢多口,但事為我們而起,小女子怎能坐視?」 這兩個黑衣大漢,不但身材相似,而且都是一張麻子臉,千萬人中也難找出和他們相似的一對。只見兩人相對望了一眼,仍由左面那大漢說道:「我們要生擒他回去,如若我們那位張師爺,能夠傷勢痊癒,我們自然會饒了他的性命。如是張師爺被他一掌打死,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,自然由他來抵償了。」 那黃玄少年冷冷的站在一側,望著那青衣女童,一言不發。 這時,方珞已由昏迷中清醒過來,此子年紀雖輕,但生性卻極高做,暗中咬牙,忍疼不言。 那青衣女童眼看苦求兩個大漢,毫無作用,轉向那黃衣少年行去,欠身一禮道:「公子在上,小婢這裡有禮了。」 黃衣少年冷笑了一聲,道:「什麼事?」 青衣女童道:「我想求你一件事。」 黃衣少年道:「什麼事?」 青衣女童道:「關於那位公子的事。」 黃衣少年冷然接道:「這和你何關?」 青衣女童道:「如若公子不肯放手,鬧出人命,賤妾都難免身受牽連。」 黃衣少年望了仰臥在地上的青衫人一眼,道:「那小於是你的什麼人?」 青衣女童道:「和賤妾毫無瓜葛。」 黃衣少年道:「這就是了,既然是毫無瓜葛,你最好別管。」 青衣女童道:「公子……」 黃衣少年突然舉手一揮,怒道:「滾開去!」 方珞高聲說道:「這事和你無關,你不要管,料他們也不敢動我。」 黃衣少年怒道:「王合、王寶,打他們兩個耳光!」 王合應聲出手,左右開弓,呼呼兩個耳括子。 那方珞本已受了很重的內傷,口中血跡未幹,王合又出手甚重,兩聲脆響過後,直打的方珞滿口鮮血,狂噴而出。 倔強的方珞仍然是緊咬牙關,一聲不響。 黃衣少年突然舉步行了過來,冷笑一聲道:「你很倔強,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鐵打銅澆的羅漢。」緩緩舉起右手。 方珞究竟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,在父母蔭護之下長大,幾時吃過這等苦頭,雖然忍住未叫,但雙目中早已是滿眼淚水。 只見黃衣少年仰天打了個哈哈,道:「你可是害怕了?」 方珞道:「誰怕你了?」 他滿身是傷,雙頰紅腫,說來語焉不詳。 黃衣少年怒道:「好硬的小骨頭,今日我如不叫你告饒求命,我就把宗字倒過來寫。」 正待出手點方珞五陰絕穴,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喝道:「住手!」 黃衣少年舉目望去,只一個身著青衫,頭戴氈帖帽,白髯垂胸的老人,停在三尺以外。 此人來的無聲無息,不知何以竟到了身側。 方珞已瞧出來人正是東耳老人,急急的說道:「老東,你快些告訴我爹爹去,這些人都會武功,你不是他們的敵手。」 東耳老人緩緩的說道:「老漢既然來了,拼了老命,也要把少爺救出來。」 方珞強忍著疼痛,說了數言,再也接不下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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