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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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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惡狠狠的樣子,每句話都帶著譏笑與諷刺的口吻,沒人斗膽冒死搭腔。 空氣比外面的漫天風雪還要冷,仿佛已結成堅硬的冰塊,死一般的沉寂。 片刻—— 哭喪著臉,胸前用白布紮了又紮,綁了又綁傷勢不輕的千年神梟苗山魁,呲牙咧嘴地道:「莊主!凡事都有個意外,你……」 司馬長風大吼道:「意外?什麼意外?」 千年神梟歎了口大氣道:「唉!半路上殺出兩個騷娘們來,不然,我早已把常三那小子給擺平了,事情也不會糟到這種程度!」 「噢!哈哈哈!」司馬長風不怒反笑,仰面打了個幹吼,突然吼聲一收,搖頭晃腦一個字一個字的道:「你在做夢!」 「苗山魁憑你?憑你那幾招野狐禪要擺平常玉嵐,我提醒你,要不是出來兩個女娃兒,恐怕,哼哼!恐怕你比韋長松死得更慘,死得更快!」 千年神梟苗山魁似乎並不相信,冷冷一笑道:「好吧!者莊主既然如此說,在下也沒辦法證明,莊主也不必動肝火,慶功酒,我也沒資格吃,只有回轉桂南,再練他個三年五載!」 司馬長風聞言面色一沉道:「回轉桂南?苗山魁!你說你回轉桂南?」 千年神梟苗山魁道:「對呀!老莊主!請你把該給我的銀子給我,我立刻回轉桂南,一面養傷,一面再練。要是再有用我之處。隨時聽候召喚!」 「哈!嘿嘿嘿!」司馬長風梟啼鷹嚎的笑聲,令人毛骨悚然,凝視著苗山魁道:「銀子!什麼銀子?」 苗山魁道:「放火的銀子!老莊主!是你親口說的,放火的底價是五千兩,殺死常家—個人是—百兩!照人頭點數。」 司馬長風忽然站了起來,雙肩上提,兩掌作勢,冷森森的道,「你說的沒錯!你知道我要你放火燒的是什麼地方嗎? 「我要你先燒常家的秘室,誰知道你放了半夜的火,就是密室沒有燒,你分明是與老夫我唱反調,居然還大膽討銀子,銀子在此,你來拿,你來呀!」 他說到銀子在此四個字,兩隻手掌子伸向前,掌向上,腳下一寸寸向千年神梟苗山魁移動。 兩隻眼睛充滿了血絲,恨不得要把苗山魁一口吞了下去。 千年神梟苗山魁見此情景,心知不妙,雖在寒冷的冬夜,也不由順著脊樑骨流出冷汗,忙辯解道:「秘室沒燒另有原故!」 司馬長風腳下略停,喝道:「什麼原故?」 千年神梟苗山魁道:「常家有一老管家模樣的人,帶著兩個丫環,護在秘室之外,出手兇猛無比,另外四個丫環把秘室之內的箱籠快速地向外搬運,所以……」 「呸!」司馬長風怒火千丈,呸了一聲道:「你還狡賴,以為老夫是可以哄騙的嗎?常家的老管家只有常福稍微有個三招兩式,哪有兇狠無比的高手。丫頭之中,只有蓮兒四人都在上房,你鬼話連篇,就該死罪!」 說到這裡。司馬長風的雙掌突然疾翻上揚。作勢就要拍出。 千年神梟苗山魁一張圓滾滾的胖瞼,立刻成了豬肝色的醬紫,大嚷道:「莊主!我說的是實話,千萬手下留情,苗山魁願一輩子聽你使喚!」 「哦!」司馬長風低聲道:「你以為你苗山魁是英雄好漢嗎?像仿你這種膿包,司馬山莊用不到你!二次投胎去吧!」 話才落音,但見他左掌一收,右掌淩空下壓,遙遙向已經有些發抖的苗山魁拍去。 咯!一聲脆響,紅的血,白的腦漿,應聲四下飛濺。 千年神梟苗山魁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,腦袋開花,粉碎得齊頸而沒,屍體搖搖晃晃倒在地上,腳都沒彈一下。 司馬長風冷冷的道:「司馬山莊的銀子從來沒有人帶出莊門的,是你自己找死!」 費天行招手喚來兩個血鷹,施了個眼色,命他們把千年神梟苗山魁皮球似的屍體拖了出去,恭身道:「解決這等角色,何必莊主你親自動手!」 司馬長風道:「不知死活的毛賊,天行!這次的行動只有你還能使老夫滿意!」 費天行忙道:「莊主的誇獎,一來雨花臺是荒郊野外,二則八桂飛鷹學藝不精,更重要的是莊主神機妙算,所以屬下不費吹灰之力,就給他們打發了!」 司馬長風微微點頭,然後對肅立身側久久未發一言的少莊主司馬駿道:「駿兒!你為何始終未發一言?」 司馬駿帶著笑臉道:「孩兒深自反省,此次之所以鎩羽失敗,孩兒也有責任!」 司馬長風道:「能以反省,就是好事!」 司馬駿道:「當時情勢所逼,孩兒實在是怕露了行藏,偏偏那個該死的摸天靈梟韋長松又來的太早,我避免跟他聯手,又怕他一時失口叫出我的名字,所以帶著四名血鷹脫離現場!」 司馬長風道:「也許那老太婆的時辰還沒到!」 司馬駿見父親的怒火稍熄,湊上前一步道:「爹!孩兒對突然出現的灰衣少年,還有七八個高手少女的來路,至今還想不通。」 司馬長風也皺起眉頭道:「記憶之中,中原武林並無你們口中說的這類高手!」 司馬駿應道:「孩兒也是搜盡枯腸,也找不出一些線索,而目還有那傭人打扮的老者!」 司馬長風追問道:「你也遇上了此人?」 司馬駿不由一懍,自覺幾乎失言,他實在不願把自己遇到陶林的丟臉之事說出來,一來是少莊主的尊嚴與司馬山莊的聲譽,二則怕惹怒了爹爹,所以,趕忙改口道:「孩兒並沒遇到,只是千年神梟的話,一定有些影子。 「常家既然出現了不明來歷的灰衣少年,還有幾個年輕貌美的高手,也就可能有這麼一個老傭人的扎手人物。」 司馬長風連連點頭道:「頗有道理。駿兒!爹心裡好煩,你坐下來,現成的酒菜,陪爹喝幾杯!」 司馬駿對父親是百依百順的,忙應道:「是!」 司馬長風先對侍立兩側的十八血鷹揮揮手,要他們散去,然後對費天行道:「天行,你也去歇著吧!我們父子很難聚在一起,聊聊家務事!」 費天行垂手恭身退去。 司馬駿先把司馬長風面前酒杯斟滿,自己也倒了滿杯,站起身來高舉酒杯道,「孩兒敬爹一杯!」 司馬長風一飲而盡,虛按按手示意司馬駿坐下來,道:「駿兒!你可知道爹要跟你講說什麼?」 司馬駿道:「孩兒愚昧,請爹教誨!」 「孩子!」司馬長風似乎無限感慨的道:「爹爹我闖蕩江湖,創下司馬山莊這點基業,真是吃盡了千辛萬苦,如今這把年紀,還要晝夜奔波,可全是為了保持司馬山莊這點得來不易的虛名!」 司馬駿連忙應道:「這一點孩兒明白,爹的苦心,孩兒焉能不知!」 司馬長風又道:「所謂的名聲,其實,是為了你呀!孩子,爹我是風前燭、瓦上霜還能活多久?」 司馬駿忙道:「爹!你福如東海,壽比南山,說什麼風前燭瓦上霜,長命百歲永遠不老!」 司馬長風淡淡一笑道:「傻孩子!人生一世,草長一春。這是任何人都不能扭轉的道理。何況爹幼年吃苦,歷盡了多少折磨,就說現在吧,朝夕不寧,又何嘗過一天的清靜日子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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