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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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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三公子與紀無情交稱莫逆,眼見這等怪事,當然要追問個明白,因此他系好馬韁,一躍到曬穀場上,口中大喝道:「朋友,住手!」 卻不料,那瘋漢一見有人到來,手中斷柄一緊,像一隻猛虎般,卷起勁風,烏雲似地滾到常三公子面前,雨點般的招式,狠命施為,招招都十分狠毒,口中嘶殺連天,啞聲破嗓,刺耳驚魂。 常三公子一時慌了手腳,連連被逼後退。 因為,他的目的只要喝止瘋漢,問個明白,心理上毫無戒備,更料不到瘋漢的無情刀。使得跟紀無情一式無二,威力絲毫不滅。 常三公子若是面對紀無情,勢必要全力而為,才能鬥個平手,而今手無寸鐵全然不防之下,怎能不抽身急退,十分狼狽。 最使常三公子為難的是,不能抽劍還招,自己是個正常的武林高手,怎可以去對付一個瘋漢呢? 然而,瘋漢逼退了常三公子,並不稍懈,跨步遊走,毫不放鬆地追蹤不舍。 招招狠毒,全向常三公子要害攻到。 常三公子已退至曬穀場邊緣,再退已經無路,只好縱身躍過矮牆。 忽然,一聲嬌呼,蓮兒率同四個刀童,從矮屋角落快奔而出,口中大叫道:「公子,你的病又發了!」 常二公子以為她在喊自己。心想自己何曾有什麼病,哪種病又發了? 蓮兒因隔著矮牆,並未看到常三公子,卻直奔向那舞著半截短棍的瘋漢,四個刀童更不怠慢,分成四方,捨命向瘋漢撲去。 再看四個刀童,靈巧的閃開瘋漢拆出的棍式,四人發一聲喊,同時撲身向前,合力把瘋漢抱個正著。 但瘋議突然被四個刀童抱緊並不甘休。雙腳連蹦帶跳的,掙扎著不肯就範,五個人滾成一團。 常三公子喊道:「蓮兒!」 蓮兒本瞧著瘋漢與四個刀童糾纏在一起,急得直搓手,聞聲一見是自己主人,大喜過望,快步迎了上來。 美目中流出了歡欣的淚水。嬌聲說道:「公子,你回來了,謝天謝地,把婢子們給急死了!」 常三公子點點頭,指著瘋漢道: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 蓮兒滿面愁雲,幽幽地道:「公子,你認不出他來了?」 「他是誰?」 「紀公子呀!」 「啊!」常三公子失聲驚呼,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,像是晴天霹靂,這太使人感到意外了。 紀無情不是回南陽家中嗎?怎會與蓮兒她們在一起呢? 就算是湊巧碰在一起吧!怎會變成了一個污泥滿身,蓬頭垢面,使人認不出來是准的瘋子呢? 但是常三公子並不追問瘋漢是不是真的紀無情,還是假的紀無情! 從他的身式刀法,已可認定必是紀無情無疑了。 這時,本來五人滾成一堆的紀無情與四個刀童,可能都已精疲力竭,雖然仍舊抱在一起,已經滾不動了,在那兒氣喘如牛。 蓮兒已幽幽地道:「翠玉姑娘替我們斷後,擋住了追來的樂無窮,找們才能逃出暗香精舍。」 「這個我知道。」 「前天,在鄭州城外濠溝邊,遇見了紀公子,他……」 「你長活短說,他怎麼樣了?那時他有沒有瘋?」 「當時紀公子在護城溝外,已經很憔悴,一個人像失去理性般,從溝岸撲向泥汙之中,又從泥汙裡跳上岸來,口中嘀嘀咕咕,說的話聽不懂。」 「一個好生生的人,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?」 「是呀!他的四個刀童騎在馬上,首先看出他是紀公子,忙前去扶他,誰知,紀公子雙眼發直,連自己的刀童也不認識,我們的武功又不及他,再說也不敢對他放肆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」 「後來呢?」 「後來還是南蕙姑娘把紀公子鎮定下來!」 「南蕙的功力比付你們高得多,她是可以制住紀無情的。」 「不是,不是用武功制住!」 「那是用什麼制住?」 蓮兒忍俊不住,終於笑著道:「公子,說你也不信,紀公子一見了南姑娘,不叫也不鬧了,臉上堆滿了笑,除了有點羞答答的之外,好像常人一般無二,南姑娘要他怎樣,他就怎樣!」 常二公子也覺好笑,點點頭道:「這叫一行服一行,一物降一物。」 「公子不信?」 常三公子心裡比蓮兒還明白,他已經徹尾地瞭解其中奧妙,那就是因為南蕙的長相,與紀無情心口中的藍秀一樣。 他想,紀無情怎麼會這樣呢? 他的如同瘋癜之症因何而起? 既然見了南蕙姑娘就服服貼貼,難道說紀無情的病是因藍秀而起,害的是近乎「花癡」的神經錯亂。 應該不會,因為一個練武的人,首先練的就是「定力」,像紀無情這種一流高手,武功的健者,定力一定是非常堅固。 對於藍秀愛慕是一回事,絕對不會整個精神徹底崩潰,而導致瘋狂。 就在常三公子與蓮兒說話之際,那邊的紀無情已休息夠了,一縱丈來高下,手中雖已沒了半截木棍,但還是揮個不停。 老遠的,傳來南蕙的聲音道:「大夫來了!大夫來了!」 她連蹦帶跳地跑來,忽然發現了常三公子,比先前更高興,且不先去制住紀無情,像孩子般的,快步跑到常三公子身邊。 雙手抱著常三公子的手臂,又搖又扯,小嘴鼓得老高叫道:「常大哥,你這些天到哪裡去了嘛?人家好想你喲!」 南蕙已經是成人的大姑娘了,但是—直躲在洗翠潭邊,她所見到的人只有自己殘廢老爹和道貌岸然的「妙手回春」丁定一。 而這兩個人也一直把她當小孩子看待,所以她脫不了孩童的天真無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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