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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


  「口說無憑!」

  「無情刀紀無情可以作證。」

  「紀無情現在何處?」

  「他……」

  「你們狼狽為奸,就是姓紀的小輩現在出面,也難使老衲相信,常老三,你們先殺武當高手,後傷丐幫長老,想不到找上峨嵋,算你找錯了人,摸錯了門。」

  他口中說著,腳一步步向常三公子逼近,雙手橫端錫杖,大有以武相見之勢。

  常三公子一見,不由暗暗納悶。

  事實上,對於峨嵋殘經的事,乃是八竿子打不到的,為何會弄到自己身上來呢?

  最令人為難的是,青雲大師一向性情耿直,也不會平白無故地入人以罪來挑事找岔。

  而且,一門鎮山祖傳之寶失落,在武林相沿的習慣上說,可是非常不光采的事,青雲更不致於以此為藉口大興問罪之師。遠從峨嵋找上終南。

  他一面想,一面也悄悄地蓄勢待發。

  青雲大師凝目聚神,抖動手中錫杖,悶聲喝問:「常老三,你以為老衲手中的錫杖不利嗎?·

  常玉嵐淡淡一笑道:「在下與大師無怨無仇,並無交手的理由。」

  「小輩,嘴硬!」

  青雲大師已然無耐,喝聲中舞起丈二長的錫杖,一招「漫天花雨」,銅環連響,認定常三公子砸下。

  常三公子一見,冷冷一笑道:「真的動手?」

  話聲中兀自屹立不動,只等錫杖夾著破空勁風襲來,眼看就要砸實,方才擰腰移位,斜地裡飄出丈餘。

  「大師,在下確實不知此事,不要苦苦相逼!」

  青雲大師一招落空,焉能罷手,順勢雙肩著力,將眼看落實的錫杖硬生生收住,橫掃向常三公子的中盤,來勢既猛又快,聲勢驚人。

  常三公子見他出招兇狠,形同拚命,手上又無兵刃,只好平地上提,高縱丈餘,巧巧閃過。

  青雲大師仿佛勢在必得,急怒之下出手,一時收勢不住,但聽「轟隆」一聲,錫杖掃在一株碗口粗的大樹之上。

  那大樹齊腰而斷,殘枝落葉飛舞。

  常三公子不由勃然大怒,一舉手,向錦車上喝道:「蓮兒,劍來!」

  就在此刻,一條快如驚燕的紅影,從錦車中掀簾而出,淩空略一疊腿,像支利箭,直向青雲大師撲去。

  常三公子一見,心中暗叫了聲:「糟!」

  這時,但聽青雲大師慘叫一聲:「啊呀!」手中錫杖拋出五丈之外,雙手掩面,鮮血從手指縫中滲出。

  場子中,峨嵋雪山兩派僧尼,刀劍齊出,同聲吼叫。

  常三公子接過蓮兒拋來的長劍,尚未出鞘。

  南蕙一發不可收拾,但見她雙掌連振,分合之間,人如一道紅練,不分青紅皂白,遊走在百十僧尼之中如入無人之地。

  暴吼連連,哀號四起。

  常三公子忙不迭挺劍上前,他既怕兩派人馬傷了南蕙,又擔心南蕙在父親剛剛遭人暗算,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洩之下放手而為,與各大門派結下深仇大恨,因而無以收拾。

  果然不錯。

  南蕙用血魔神掌出其不意地擊死了青雲大師,哪管三七二十一,悶聲不響,迎著兩派徒眾招招著力,式式落實。

  峨嵋、雪山兩派人馬都是二,三代弟子,武功雖各有專長,但對於南蕙的「血魔神掌」可說完全不知。

  而南蕙早在常玉嵐與青雲大師喝叱怒責之際已是不耐,她從未在武林行走,對於什麼門派一概不知,也就不考慮後果。

  好不容易聽常玉嵐向蓮兒要劍,心想是要動手了,故而,擒賊擒王,出手先認定青雲大師全力一擊。

  南蕙在洗翠潭練了十餘年,何曾有一展所學的機會,一旦出手得勢,更加形同瘋虎,一連擊死了七八人,兀自全力而為。

  常三公子晃劍逼退眾人,探手抓住了雙目發赤的南蕙,低聲道:「蕙姑娘,住手!快住手!」

  南蕙愕然道:「常大哥,他們欺負你,我不會放過他們的。」

  常玉嵐忙道:「誤會!這是我的事,與你無關。」

  正在此時,雪山神尼了緣師太先前因為眾人亂成一團,無法插手,此時揮手攔住眾人,迎著常玉嵐道:「阿彌陀佛!小施主,

  今天之事不知你要如何交代?」

  南蕙柳眉一掀道:「憑姑娘的一雙血魔掌交代!」

  她這一點明「血魔掌」三宇。整個草坪上百十人全都噤若寒蟬。

  連沉著冷靜的了緣師太,也不由面露驚愕之色,對著南蕙道:「姑娘說的是血魔掌?」

  南蕙嬌叱道:「不服嗎?」

  了緣口誦佛號道:「阿彌陀佛,姑娘與常大俠如何稱呼?」

  「我是他妹妹,他是我常哥哥,又是好朋友,怎麼?」

  常玉嵐來不及開口,事實上也不能分辯,當然也無法否認。

  了緣師太面帶戚容,對著南蕙道:「出家人今天算開了眼界,總算親眼看到了六十年前血洗武林的血魔掌,多謝姑娘!」

  「你要怎樣?」

  「畢生難忘。」

  她說完了這四個字,手中拂塵微楊,對著圍繞在她身後峨嵋、雪山兩派僧尼,大聲道:「走!」

  南蕙不明就裡,忽地一彈身攔住去路,道:「走?想跑!」

  了緣冷然一笑道:「常三公子,是趕盡殺絕還是殺人滅口?」

  常三公子急忙攔在南蕙的身前,對了緣師大道:「神尼,千萬請不要誤會,蕙姑娘她並無歹意!」

  了緣淡淡地道:「這是金陵常家的事,方外人並不是怕死,武林中自有一個公道,你常三公子要留下我這個臭皮囊,只管吩咐!」

  常三公子心知這件事必然使常家背上黑鍋,但是事已至此,已無法解釋,因此也苦苦一笑道:「今日之事,由常某負責,師太如何想,常某也管不到,你請吧!」

  說著,又拉住南蕙道:「蕙姑娘,上車,我們也要趕路!」

  他滿腹心事,無奈沒法向南蕙分說。

  目送了緣師太一行人去遠,才幽幽歎了口氣,騰身上馬。

  一行人進了車馬繁華的孟津城。

  仍然到通慶客棧打尖。

  想不到店家早在門外侍候,小二哈腰上前,恭聲笑道:「常公子,上房,酒菜,早就替您準備好了!」

  常玉嵐奇道:「哦!店家。你的消息真靈通啊?」

  小二笑道:「小的是奉了您常公子的好友的吩咐,不過是照辦而已。」

  常玉嵐心想,一定是紀無情料定這幾天自己會出終南山,事先安排好的,便道:「是不是一位姓紀的公子交代的?」

  「不是,喏!您瞧,就是這位大爺交代的。」

  常三公子順著店小二手指之處望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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