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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五


  「傻孩子,你是巫嫣紅的親生女兒,那女人弄清你娘的身份後,自然也明白你是她的甥女,當然不會害你。」

  周翠玉在旁歎口氣,插嘴道:「秀兒,當你知道了自己不是大司馬的女兒,是否心裡很難過呢?」

  藍秀連忙離座又跪到床前,含淚說道:「爹,娘,女兒不但不難過不是大司馬的親生女兒,反而更高興,因為我已知道了爹才是我真正生身的父親,百花夫人雖然生了我,卻不但沒養育過一天,反而要置我於死地,而你老人家養育我十幾年,待我勝於己出,和親生又有什麼兩樣?」

  周翠玉情不自禁俯下身來,母女兩人相擁而泣,久久不能自己。

  藍天倚也俯下身來,拍拍藍秀肩膀道:「別哭啦!難得一家團聚,只可惜常三公子生死未卜,下落不明,但現在急有何用,只好慢慢打聽了。」

  周翠玉也深深吸了口氣,說道:「巫嫣紅那女人也太狠毒了,連自己的唯一女婿也要殺。」

  藍天倚哼了一聲道:「她連親生女兒都要殺,何況女婿。」

  藍天倚說到這裡,忽然像想起一件事情,接著輕咳了一聲問道:「秀兒,巫嫣紅這次到司馬山莊去,可曾帶著一個叫樂無涯的年輕人?」

  藍秀芳心怦然一震道:「有這麼一個人,據說是她的義子,爹為什麼忽然問起他來。」

  藍天倚神色尷尬的別過頭去道:「說出那女人的醜事你別難過,樂無涯目前是在巫嫣紅跟前最得寵的一個面首。」

  藍秀只覺腦門「轟」的一聲,幾乎僵在當場。此時的藍秀已是心亂如麻,全沒了主意。

  她強忍著眼淚道:「陶總管,你看我該怎麼辦?」

  陶林毫不遲疑的道:「既然夫人已無母女之情,必欲置莊主於死地不可,小姐也用不著顧慮太多了,馬上去找莊主要緊,也許還能救他一命。」

  「可是到哪裡去找呢?」

  「既然莊主在鄢陵重傷,他行動不便,必然不會離開鄢陵太遠。」

  藍秀猶豫了半晌,已下定決心,語氣十分堅定地道:「我決定現在就動身到鄢陵去。」

  陶林頷首道:「對,事不宜遲,只恨我刀傷尚未痊癒,不能隨小姐一起行動。」

  藍秀幽幽一歎道:「你本來就該留在莊上。」

  絕代緊跟著道:「那就由我隨小姐去。」

  陶林搖搖頭道:「你去不妥。」

  「有什麼不妥?」

  「夫人會懷疑事情是你告訴小姐的。」

  「可是夫人並不知道我聽到了他們的秘密。」

  「夫人機智過人,豈是你可以比得的,小姐不去尋找莊主,也許可以瞞得過她,你若隨著小姐一起走,那等於不打自招了。」

  藍秀也覺得陶林的話有理,忙道:「你不必去啦?太多反而不便,留在莊上照顧陶總管要緊,我現在就動身,你們也該回去休息了。」

  陶林站起身來,關切的說道:「小姐一路千萬留心,不可大意,若查不出莊主下落,最好早些回來,咱們再好好商議下一步該怎麼做。」

  陶林和絕代兩人走了之後,藍秀立即佩起了長劍,並且隨身攜帶了幾張銀票,便匆匆出了住處。

  剛跨出大門,她忽然心中一動,竟想到要回去見百花夫人當面把話說明。

  常言道「虎毒不食子」,母親竟然置自己于不顧,連唯一的女婿也要置之死地,怎不令人痛心,不管如何,她也要問上一問。

  來到跨院門前,只見劉天殘正在一棵槐樹下。

  此時一更已過,不消說此人是在負責巡夜。

  藍秀並不理睬,正要推開大門,劉天殘拐杖一點,一掠數丈,早躍了過來道:「藍姑娘可是有什麼事?」

  若是在以往,藍秀自然會過來依禮相見。

  但此時此地,她早已失去了這種耐性,不由冷哼一聲反問道:「廢話,沒有事我會來嗎?」

  劉天殘兩眼翻了幾翻,凶光閃射,嘿嘿笑道:「對不起,夫人有令,一更過後,誰也不准進去。」

  藍秀一整臉色,喝道:「放肆,你要看清楚我是什麼人!」

  劉天殘哼一聲,冷冷說道:「在下當然看清楚了你是小姐,可惜的是就算小姐也不能例外。」

  「我偏要進去,你想怎麼樣?」

  「那就只有按夫人的令諭行事,格殺勿論!」

  藍秀霍地抽出了長劍,面色一寒,叱道:「狗仗人勢的東西,你敢攔阻,只管上來試試!」

  劉天殘本來用的是一口四尺多長的厚背鬼頭刀,此刻因左腋下撐著拐杖,不適用笨重兵刃,已換了一柄薄刃單刀。

  當下,單刀一掠,直向藍秀斜肩帶背砍去。

  藍秀沒料到他真敢動手,一咬牙,一道銀光暴起,長劍硬是迎向刀鋒。

  刀劍一接,響起一聲金鐵大震。

  火星迸飛之下,劉天殘當場被震退五六步。

  藍秀久未與人動手過招,也感虎口一麻。

  劉天殘站穩之後,拐杖一點,早已反撲回來。

  他憑恃著拐杖甚長,人在空中,拐杖一記「泰山壓頂」之勢,挾著一縷勁風,疾襲藍秀上盤。

  藍秀冷叱聲中,長劍硬是又迎了上去。

  「哢喳」一聲,劉天殘的拐杖生生被攔腰削斷。

  豈知劉天殘在出拐的同時,右手單刀也一招「烏龍穿塔」而出,倏忽之間刺向藍秀的前胸。

  藍秀嬌軀疾偏,不待劍勢收回,變招為「流星趕月」,再迎向刀鋒。

  劉天殘拐杖已斷,單刀又被磕回,一時站腳不住,「咚」的一聲,身不由己的仰翻在地上。

  藍秀殺機已起,此時她已無暇考慮到後果,反正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,索性就豁出去了。

  當下,跟進一步,手起劍落,劉天殘的左臂,已被齊根斬下。

  劉天殘慘呼一聲,隨即在血泊中暈厥過去。

  由這一劍看來,藍秀多多少少還是有所顧忌,否則剛才那一劍是應該砍到劉天殘的脖子上的。

  她剛要還劍入鞘,忽見大門呀然而開,樂無涯匆匆奔了出來。

  藍秀乍見之下,不由一皺黛眉,不敢正視。

  因為樂無涯此時匆忙間不但穿得單薄,而且也衣衫不整,簡直像從被窩裡剛爬起來似的。

  樂無涯先望了藍秀一眼,再看看躺在血泊中的劉天殘,心裡早明白是怎麼回事,但卻故作茫然的問道: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

  藍秀冷笑道:「沒什麼,劉天殘想攔阻我進入跨院,我把他砍了,不過我想他還不至於死。」

  樂無涯哦了一聲道:「藍姐,你未免太過分了,劉天殘是奉命在門外巡夜的,他不准你進來,是職責所在,你不應該殺他!」

  藍秀道:「我已經把他殺了,你可是不服氣?」

  樂無涯嘿嘿笑道:「藍姐幹嘛把脾氣發到小弟身上來?你殺了夫人的人,可見你根本沒把夫人放在眼裡。」

  「這不是你管的事!」

  藍秀說著橫劍直往大門裡走去。

  樂無涯忽地橫身阻住藍秀去路道:「藍姐要面見夫人可以,但總得由小弟先去通稟一聲。」

  「笑話,我要見我娘,何勞你通稟?」

  她不理會樂無涯,長劍一掠,再冷聲道:「樂無涯,你若再敢阻擋,少不得要和劉天殘同一下場!」

  樂無涯所以不敢過分發作,是因為他此刻手無寸鐵,而且他深知藍秀武功高不可測,赤手空拳拚搏等於自討苦吃。

  藍秀剛闖進二門,裡面已響起百花夫人的聲音道:「吵什麼?可是秀兒來了?」

  只見廳堂裡已亮了燈,百花夫人正坐在綿緞繡披的大圈椅上。

  藍秀觸目之下,只覺臉上一熱,照樣也不敢逼視。

 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百花夫人穿得如此單薄,在半遮半掩的一件外衣之下,隱隱可見裡面只是一層蟬翼般的輕紗,胴體各部分都若隱若現。

  百花夫人語氣平淡的道:「剛才究竟為什麼在外面吵吵鬧鬧的?」

  樂無涯早已侍立在百花夫人的身側,他躬身答道:「娘,藍姐硬闖進來,而且殺了劉天殘!」

  百花夫人笑了笑,緩緩說道:「她是我女兒,要見我隨時可以來見,你們本來就不該攔阻。」

  「可是她不該殺劉天殘!」

  「劉天殘有眼無珠,連我的女兒都要攔阻,他是自己找死。」

  「夫人!」

  百花夫人揮了揮手,繼續道:「我們母女見了面,沒有你講話的份兒,在一旁站著別開口。」

  她說著轉過臉來,語氣十分柔和的問道:「秀兒,這麼晚了來見我,一定有什麼重要大事?」

  藍秀道:「女兒想離開司馬山莊幾天,特來稟告母親。」

  百花夫人帶些不解的問道:「娘現在已經住在莊上,你還要到哪裡去呢?莫非要到金陵探望公婆?」

  「女兒的確也該到金陵探望探望公婆,不過現在尋訪你女婿的下落要緊。」

  「哦,娘明白了,你是要找王嵐,可知道他在什麼地方?」

  「大約不外在開封或鄢陵附近。」

  這句話顯然使得百花夫人留上了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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