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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五


  別看油碧香車是人式推動的,但快起來卻疾若飄風,不大一會,便到達現場。

  神鷹全老大乍睹地上的淒慘景象,臉上一片驚愕之色,急急躍過來為劉天殘裹傷。

  那青衫人和眾美婢也都愕然呆在當場。

  百花夫人下得車來,臉上反而看不出任何表情,視線緩緩掠過地上一遍,道:「秀兒,是什麼人幹的,你一定看到了?」

  藍秀也下了馬,低下頭,歎了口氣道:「女兒自然看到了,但說出此人來,娘也許不信。」

  「我有什麼不信的,你說,是誰下的毒手?」

  「紀無情。」

  「紀無情?」百花夫人鳳目連眨幾眨,然後搖搖頭道:「娘果然不信,紀無情已經十年不曾出現,即使出現了,劉天殘和楊三都是一流的頂尖高手,也絕不可能敗在他的手下。」

  「女兒和紀無情十年前就認識,難道會看不出是他,而且剛才和他還曾講過話。」

  百花夫人面現不悅之色道:「既然如此,你為什麼就眼看著他們兩人被殺?」

  藍秀芳心一震,道:「女兒……」

  「你怎麼樣?難道對娘說話還要吞吞吐吐?」

  藍秀籲一口氣道:「娘有所不知,這些年來,紀無情對司馬山莊曾幫過好幾次大忙。」

  百花夫人鳳目轉了幾轉道:「他幫過你們什麼忙?」

  「他救了玉嵐一命,更使司馬山莊兩次免於浩劫,這些經過,待會兒再對娘細說。」

  百花夫人靜靜的聽著,卻不曾再問下去。

  藍秀繼續說道:「女兒方才曾阻止過他,但卻不便出手和他兵戎相見,當時只道他不致做得太絕,誰知一眨眼的工夫,便演變成這種局面,那時想出手也來不及了。」

  百花夫人仰起臉來,像在自言自語道:「十年不見,紀無情在武功上竟有這種進境……」

  她邊說邊低下頭來,發現地上散落的幾截銅鞭,忽然神色一變道:「他用的什麼兵刃呢?」

  「一把不足兩尺長的單刀,和他十年前所佩的那把刀,似乎並不一樣。」

  百花夫人霎時臉上出現奇異的表情,呆了一呆道:「莫非是冷金風雷刀?這把刀怎會落往他手裡……」

  藍秀也覺出有異,茫然問道:「娘,什麼叫冷金風雷刀?」

  百花夫人定了定神道:「不要問,你不需要知道!」

  藍秀不便問,連紀無情對百花夫人不滿原因何在,也不便從實稟報。

  百花夫人忽然發出一陣大笑,笑得雙肩亂抖,道:「暗香精舍連番損兵折將,想不到連紀無情也做了我的對頭!」

  藍秀不願母親再與紀無情結怨,輕咳了一聲道:「娘不必生氣,紀無情齊非沖著娘來的。」

  「娘手下的六、七個人都被他殺了,他不是沖著娘是沖著誰?」

  「娘方才不在現場,自然不清楚原因,劉大叔和楊大叔先對他出言不遜,所以才激怒了他,而最先出手的也不是他。」

  忽聽全老大聲如焦雷般的暴聲道:「不管如何,下次紀無情被全某碰上,非把他剁成肉醬不可!」

  百花夫人這才又望了劉天殘一眼道:「他怎麼樣了?」

  全老大忙躬身道:「經過屬下的療傷藥,傷勢已完全穩住,只是至少要半個月的時間,傷處才能縫合結痂。」

  他頓一頓,又道:「不過他好了以後,額頭上沒了那突起的肉瘤,也沒法再稱做獨角蛟了。」

  百花夫人道:「暫時點了他的睡穴,可以減少他一些痛苦,帶著走也比較方便。」

  全老大依言點了劉天殘的睡穴。

  百花夫人再吩咐道:「這些屍體,現在就地掩埋。」

  在全老大帶頭下,那些侍婢也一起動手,個個取出兵刃挖土掘坑。

  百花夫人又望向藍秀道:「紀無情是什麼時候走的?」

  「就在事後不久。」

  「諒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,說不定鄢陵就是他的藏身之處。」

  「女兒希望娘不要與他為難。」

  百花夫人咬了咬牙道:「好,我會的,也許我會給他個全屍。

  秀兒,玉嵐為什麼不曾同來?」

  「他回金陵去了。」

  百花夫人點點頭道:「他應該回去看看。」說著,望向那頗為英俊的青衫人道:「你從來沒見過我女兒,就不必再由我為你引見了!」

  青衫人露出雪白的牙齒,笑道:「夫人,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,小姐的風姿,真可稱得上豔色無雙了!」

  邊說邊向藍秀拱了拱手。

  藍秀只覺此人顧盼之間,似是有種莫名的挑逗意味,臉上一熱道:「娘,女兒還不認識這位元是什麼人?」

  百花夫人笑道:「你可記得暗香精舍有位樂總管樂無窮嗎?」

  藍秀心中一動,立刻覺出此人和當年的樂無窮極為相似,而且她也知道樂無窮那時在百花夫人手下極為得寵,甚至有時代為發號施令,雖然生得翩翩瀟灑,骨子裡卻十分陰沉跋扈。

  百花夫人再道:「他就是樂無窮的同胞弟弟樂無涯,他哥哥死的時候他才十幾歲,是我把他收養過來,並把他認為義子,他為人很能幹,武功又好,將來也準備接掌暗香精舍之位,你們今後不妨以姊弟相稱。」

  樂無涯立即近前幾步,深施一禮道:「小弟樂無涯拜見姐姐。」

  藍秀雖覺樂無涯舉動儇薄輕佻,也不得不襝衽還上一禮。

  樂無涯綻唇一笑,又道:「小弟早就想到司馬山莊探望姐夫和姐姐,但又不能遠離養母膝下,還望姐姐原諒。」

  藍秀也微微一笑,但笑得卻十分勉強,道:「不敢當,你的一番心意,我和你姐夫心領了。」

  百花夫人見藍秀似是不願理會樂無涯,此時又見屍體已掩埋完畢,隨即說道:「啟車繼續前進,今晚就宿在鄢陵。」

  全老大叫道:「劉天殘呢?」

  百花夫人道:「我們先走,你在這裡善後,設法雇一乘馱轎,把他馱到鄢陵會合。」

  百花夫人率領藍秀和隨帶的屬下走後,現場只剩下全老大和被點了睡穴的劉天殘。

  其實神鷹全老大要把劉天殘帶走並非難事,只要把他扛在肩上或挾在脅下就成了,但那樣難免一路顛簸,勢必會使包紮好的傷口再度破裂流血,尤其更容易惹人注目。

  他打量了一下,大約十幾裡外才有村莊,必須先把劉天殘移到隱蔽之處才好去雇馱轎。

  剛要俯身抱起劉天殘,驀地,山坡上不遠處傳來腳步聲。

  觸目之下,全老大不覺心頭一震,同時也隨之有須發怒張的感覺。

  來人正是令他一見眼紅的紀無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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