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桃紅花花劍 | 上頁 下頁 |
三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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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玉嵐不由大吃一驚,急的一縮身,退到窗簷。 「怎麼?令你吃驚?」 聲音仍然是那麼平穩、輕巧。 先前一聲「回來了嗎」是突然而發,常玉嵐冷不防的連音調也分辨不出來。 此刻,他心理上有了準備,才聽出是嬌滴滴的女子聲音,十分柔和,十分悅耳。 借著已結了燈花,閃爍跳動的昏黃燈光,順著聲音望去。 坐在房間中唯一的一張靠背椅子上的,不是別人,正是日間所見,住在隔壁的那位銀衣女郎。 此刻—— 那女郎一身貼身緊繃繃的衣套,仍然是銀灰閃亮。 她的頭髮,用一條銀色汗巾包紮著,足上登著雙銀色軟底套鞋,上面綴著鵝蛋大的絨球。 她蹺著二郎腿,雙手反扣,搭在膝蓋之上,臉上沒有粉脂殘痕,有的,是一雙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大眼睛。 還有一圈紅暈的腮膀子,加上翹翹的櫻唇,帶著洋洋得意的笑容。 她的一雙眼,睇視著常玉嵐,又已輕啟朱唇道:「意外?還是驚喜?要不然嘛!就是怒惱。」 常玉嵐心想:「我正要打探你的來路,送上門來,免得我千方百計的找法子去接近你。」 想著,忙不迭含笑拱手道:「姑娘,是我走錯了房間,還是你進錯了房間?」 銀衣女郎微笑依舊道:「都不是。」 常玉嵐道:「都不是?」 那女郎笑得更甜道:「因為你沒走錯,我也沒走錯。」 常玉嵐道:「姑娘真的太會講話了。」 銀衣女郎道:「你是這房間的主人,不會要我請我坐吧?」 她說話之際,人也施施然站了起來,徑向常玉嵐立身之處走去。 常玉嵐忙笑著道:「逆旅小店,實在不是待客之……咦?」 他的「待客之處」的「處」字尚未出口,驚得失神一呼,忙著斜跨一步,扭腰閃了開去。 原來,那銀衣女郎快得連肉眼也分不出來,一種奇異詭變的身子,一閃之間,已到了常玉嵐的身側,相距颶尺,呼吸可聞。 這怎能不叫常玉嵐大吃一驚呢? 因為常玉嵐乃是當今高手,一流的大行家,竟然被這女郎欺近身側探手可及之處,乃是不可思議之事。 若是銀衣女郎心存加害,常玉嵐此刻必在她指掌之下,甚至已經橫屍當場,血染旅邸了。 更使常玉嵐駭異的是,看不出這銀衣女郎的身法。 所以,他失聲驚呼,飄絮驚虹,閃了開去。 不料—— 那女郎盈盈而笑聲中,早又已回到原來坐的那張靠椅上道:「好快的身法,盛名之下無虛士,常家威震金陵,名動武林,不是浪得虛名。」 常玉嵐不由臉上飛紅,訕訕的道:「慚愧,姑娘的身法,在下自承不如。」 銀衣女郎聞言,嬌笑聲道:「我也不慢,只是,你是武學正宗,我的有些邪氣,對不對?」 武林中人,從來不會有人自承有「邪氣」的,即使是邪門歪道,也要以「俠義」自居。 這銀衣女郎自認自己有邪氣,實在少見。 常玉嵐笑道:「正氣與邪氣,只相隔一層薄薄的紙,用在正則正,用於邪則邪。」 銀衣女郎也報之一笑道:「咱們不談正邪,還是談談你吧!」 「談我?」常玉嵐道:「一介武夫,沒有什麼可談之處,倒是姑娘,年輕貌美,難得的是一身上乘功夫,必是名門正派,也是未來武林奇花。」 「哈哈哈……」 銀衣女郎立即嬌笑不已。 常玉嵐凝神而視,等她的笑聲一收,問道:「姑娘芳駕來此,必有所為。」 「聊天。」銀衣女郎掀動一下雙眉道:「找你聊天。」 常玉嵐道:「逆旅客店,夜靜更深,姑娘不怕蜚短流長?」 銀衣女郎道:「江湖兒女,還怕什麼?」 常玉嵐道:「不知姑娘……」 「不要談無謂的話。」銀衣女郎搶著道:「你隔著木板牆偷看我在先,我才在後走進你的屋來,這叫一報還一報,誰也不吃虧。」 常玉嵐不由臉上發熱。 他萬萬料不到自己在隔壁偷瞧,早被人家知道,自己還以為神不知,鬼不覺呢! 因此,搭訕著苦苦一笑道:「姑娘真會說笑話,不知姑娘芳駕光臨,有何見教?」 「對。」銀衣女郎俏眉上掀道:「這才是正題。」 常玉嵐道:「既然如此,請明白的說吧!」 銀衣女郎忽然收起笑容,竟從腰際一個十分精緻的錦囊之中,取出一個折疊的白紙出來。 那白紙一折四疊,十分整齊。 她徐徐展開在昏黃燈光的桌面之上,才對常玉嵐道:「請過來,這兒有四位鼎鼎大名的人士,要請你指教指教。」 常玉嵐不得不走過去。 兩人幾乎是貼身而立,衣角摩裟,呼吸可聞。 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,從那女郎身上透出,是女兒家特有的香氣,不是一般脂粉花露的檀香味道。 常玉嵐一見那幅白紙上,原來是畫著四幀人像,只有面部的半身圖樣,是用筆描繪,畫工十分細膩,折成四折,每折一人。 更令常玉嵐奇怪的是,所畫的人像非常神似,竟然是十年前的「四大公子」,而第一幀畫的就是自己,白色柬發,圓領白衫。 銀衣女郎微微一笑道:「閣下,你該不陌生吧!」 常玉嵐爽朗的道:「姑娘是明知還是故問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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