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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一


  他不敢縱跳撲躍,原地一式「斗換星移」,人已到了窗下,輕輕掀開單扇窗門,人已越窗而出。

  四下寂靜,蟲聲啾啾。

  浮雲滿天,疏星稀落。

  常玉嵐料定三人走的不遠,但也不敢怠慢,一擰腰借腳尖點地之力,從天井中上射三丈。

  他人在虛空,已在短短的一刹那間游目四顧。

  三條人影並未走遠。

  就落在近在颶尺的「張遼墓」後斜坡之上,不過是隔著一道圍牆而已。

  常玉嵐人在半空,並不落實,一式「雲龍三現」,淩虛折腰,落在圍牆之上,毫不停留的再落向那一人多高的墓碑之上。

  「咦?」

  常玉嵐幾乎失聲叫了起來。

  三個人坐成品字形,中間油紙上放著些臘腸火腿豆干花生等下酒的菜肴,鹵雞香氣撲鼻。

  還有三個大黃碗,盛滿了酒。一邊,放著一個三十斤的大酒簍子。

  常玉嵐現身在石碑之上,那三人仿佛不知不覺,絲毫不感驚奇。

  最是令人不解的——

  這三人一個矮胖、一個瘦高、一個通身穿紅的俏麗佳人。

  這正是常玉嵐在屋裡所看到的三個影子。

  轉眼之際,怎會在這裡喝酒呢?

  為何對常玉嵐的到來,不聞不問呢?

  常玉嵐心想:「碰到了妖魔鬼怪?」

  無論如何,自己不相信這是妖精,他不禁心中念道:「你們不問我,可攔不住我問你們!」

  一念及此,人在碑上拱手朗聲道:「三位高人好生雅興,星光之下對飲,真乃人生一大樂事。」

  墓碑就在一人飲酒之處左側,相隔不到五尺。

  這三人終於開口了。

  那瘦高的一個並不抬頭,只是冷冷的道:「你這一來,把我們的雅興全給趕走了。」

  常玉嵐見他們似乎沒有惡意,由碑頂飄身下地,笑道:「魯莽、魯莽,三位海涵!」

  紅衣女子道:「你說我們有雅興,半夜三更,你一個人掛劍夜遊,應該也算是雅士高人?」

  而那個矮胖子道:「雞鳴狗盜之人,也是帶了兇器三更半夜的幹沒有本錢的買賣!」

  常玉嵐並不氣惱,只是笑道:「好者在下並不是雞鳴狗盜之流。」

  矮胖子鼻孔中哼了一聲道:「雞鳴狗盜之徒,臉上也不會寫字。」

  高瘦的一個道:「老大說得對,人心隔肚皮,像西瓜一般,沒切開誰知道是紅的還是黃的。」

  常玉嵐朗聲一笑道:「在下覺得這個比譬並不恰當,因為賣西瓜的就在沒切開以前知道。」

  紅衣女子不由嫣然一笑道:「好!辯得好,閣下,那你猜猜我們三人是幹什麼的?」

  常玉嵐不由笑道:「姑娘考起在下來了?」

  不料——

  紅衣女子聞言道:「也可以這麼說呀!」

  真的,常玉嵐真的被她咄咄逼人逼到牆角死胡同,不能露出怯意。

  而難在常玉嵐還真的打量不出這三人的「行情」。

  他笑了笑道:「依在下淺見,三位乃是古押衙人物,遊俠者流!」

  紅衣女子不置可否,卻反問道:「怎見得呢?」

  常玉嵐聽她的語氣,似乎已被自己料中,接著道:「第一,三位手中都有稱手兵刃,第二,良夜暢飲雅興出俗,第三,沒有世俗男女的淺見,第四,那只酒簍最少有三十斤,而三位以碗代杯的豪氣……」

  「夠了!」

  那矮胖子沉聲一喝,攔住常玉嵐的話,咕嘟一聲,先抓起碗來喝了一大口,才道:「胡說些什麼?告訴你,我們三個不是俠士,也不是英雄。」

  常玉嵐有些糊塗。

  以矮胖子的「無禮」,應該是邪門人物,但是,他的話,卻又不像是意存惹事生非的。

  因此,他試探著道:「那麼三位是……」

  矮胖子大聲道:「青面韋陀白君天。」

  他說時,抓起身側的「三棱降魔杵」高高舉起,晃了一晃。

  常玉嵐不由道:「哦,在下知道了,白老大,另外是病二郎羅二先生,這位就是紅娘子裴冷翠姑娘了,失敬,失敬!」

  紅娘子不由展顏一笑道:「閣下知道的不少?」

  常玉嵐拱手道:「久聞三位大名,只是緣吝一面,未曾識荊,想不到三位遠從大漠來到中原,更料不到在逆旅客店夜半相逢。」

  他以為适才三人是到「雲集樓」買酒菜,或者是早已住在「雲集樓」客房,出來在星光之下飲酒取樂,仿仿古人秉燭夜遊。

  所以,順口說出在「客店」夜半相逢。

  想不到「病二郎」聞言把手中摺扇一合,吧的聲,癟著嘴道:「客店相逢?閣下胡說些什麼?誰同你在客店相逢?咱們打日落時辰起,在此一邊喝、一邊聊,何曾到過客店?」

  白君天也道:「要是咱們願意住那臭兮兮的客店,何必在這兒飲,高桌子矮椅子不是很好嗎?」

  紅娘子也笑道:「你眼光不夠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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