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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四


  「豫南雙傑」將故事說到這裡,「獨臂丐王」董天臣轉頭對「白眉果老」問道:「你這老兒,往泰山求借人面蜘蛛,事如火急,怎的有興致跑到信陽去了呢?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孫公太對他翻了翻白眼,道:「你這老化子,一天到晚口裡嚷著四海為家,我問你,難道我路走錯了嗎?」

  「獨臂丐王」董天臣默然了片刻,然後道:「不錯,不錯,路是走的不錯,但是你怎麼就知道『陸地神魔』邱三波會到信陽找這二位老弟去呢?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孫公太笑道:「我也不知道,只不過事有湊巧罷了。」說到此處,轉臉望了傅玉琪一眼,道:「這事可還是因他而起呢!」

  「聖手醫隱」奇道:「怎麼會是因琪兒而起呢?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道:「我那日離開洞庭之時,他曾再三跟我說,說是他有個妹子在紅葉谷習藝,託我便中看看她,所以我到了紅葉谷,承唐一民的情,一反過去那種冷怪的態度,對我商借人面蜘蛛之事,一口答應,我見他為人有了改變,這才趁他高興,提出慧兒之事──」

  傅玉琪精神一振,迫不及待的問道:「孫老前輩,但不知你是否看到舍妹?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搖著那肥肥的腦袋,道:「沒有,沒有,老夫可沒有看到,據那唐一民說你妹妹因聽唐一民告訴她說你們曾遠走巫山等事,所以心中甚是掛念,是以她早些日子請求唐一民准她下山,返回松竹坪探望陸兄去了──」

  傅玉琪急道:「啊呀,我陸伯父已離開了松竹坪,那裡沒有留下什麼人,她回去豈不是又撲空了嗎?」

  陸天霖也接道:「那『東嶽散人』唐一民,雖為人冷酷寡情,但慧兒如若能親受他傳授,也是極為難能之事,現在她學藝不久,何以竟又急著回家呢──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攔著道:「陸兄,你如今切不可小視了慧兒,那唐一民也曾對我說,他也知道傅家血仇之事,她一人下山,他也甚是不放心。但是那慧兒卻是跟這位小兄弟一般,天生奇才,手下的工夫已不在唐一民之下,所以唐一民才放心任她一人下山──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說到此處,那邊「無影神偷」許一奎,突然「呔」了一聲,道:「你們這家常話,可有得完,還是沒得完,咱們可不耐煩聽了!快,你還是快說──」

  孫公太的話被他這一打斷,回頭瞥著「無影神偷」,道:「我是說到那裡了?你倒是提我一提罷──」

  「無影神偷」許一奎笑道:「你可真的老糊塗啦!方纔說到『陸地神魔』邱三波施放七毒燕尾針,想暗傷『豫南雙傑』,但被一個人暗中發現,現身示警,那個人原來就是你這老糊塗,所以大夥問你怎麼會轉到信陽去?──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孫公太一拍圓圓的腦袋,道:「好了,好了──我因為聽唐一民說慧兒到松竹坪,所以心裡一算,時間還多的很,不妨順道轉一轉,好者由泰山紅葉谷回洞庭,走曲闢,到兗州,經魚臺,轉單縣,由這條路走河南返湖南豈不也是一樣嗎?所以我就決定這般走一趟,我到了信陽之後天色已黑,原打算第二天再去看『豫南雙傑』二位兄弟的,那知晚上我去照應我那牲口上料,卻發現夜空有火光,這才追下去,沒想到卻碰到了邱三波這老怪物──」

  貞兒問道:「孫老前輩既然現身與他相見,但不知以後又是如何了?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望著她笑了笑,點了點頭,繼續說下去:那「陸地神魔」邱三波對「白眉果老」說:「我與你八義山莊,從無過節,今天你貿然插手管在下的閒事,這就是孫兄你的不是了──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孫公太微微一笑道:「方纔你們所說之話,老朽完全聽到了,這時你忽然出爾反爾,不過是老羞老怒而已,現在既然雙方不太傷和氣,依老朽之見,不如就此罷手,俗語說得好,忍耐為福,但不知邱兄以為如何?」

  邱三波冷哼了一聲,蛇頭杖在地上一頓,道:「孫老二,你對我邱某人說的話,難道是頂著你們八義山莊的名號嗎?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謙道:「不敢,不敢,這完全是老朽為著雙方著想──」

  邱三波一翻三角眼道:「哼,你也不必客套,我也早已知道,你們這幫打著俠義道德的招牌,從沒有把我放在眼下──」頓了頓,又冷哼一聲,重重的道:「孫公太,我實對你說了吧!你不用說沒有仗八義山莊來唬人,縱然是你們八義全算上,難道我邱某還怕了你們不成,現在咱們把話說明,你若是知趣,識時務的趕快走你的路,我邱某人的事,可不是你能管得了的,如若不聽我這句忠告,那就是存心跟我過不去,哼哼,那就說不得了,那可不能怨我邱某人不認識人,我只好把你當仇敵相待了──」說罷一陣狂傲的激笑。

  「豫南雙傑」,雙雙上前對「白眉果老」抱拳一禮道:「孫老前輩,俠情可感,但此事還請孫老前輩不必拖入混水,這事情,我兄弟已認命,但是老前輩這番厚情,我兄弟永銘五內,只要今日不死,定當親趨八義山莊叩謝就是──」

  「白眉果老」孫公太捋髯仰首呵呵一陣大笑,道:「兩位老弟也太看不起我孫某人了,你認為我孫老二是怕人的嗎?就憑他那七毒燕尾針,就準能把我們八義山莊嚇跑嗎?今日之事,不遇上,那是沒話可說,既給我孫老二遇上了,那麼我孫某人雖然年邁無能,但這份江湖道義還有,說不得總要弄得水落石出,明辨是非來。」轉頭對邱三波,道:「邱三波,咱們八義山莊不過是浪得虛名,你大可不必心存什麼顧忌,今天,你怎麼樣,你也不必客氣,連老朽一併算上好了──」

  「陸地神魔」邱三波嘿嘿冷笑,像幽靈一般的向前悠悠踱了兩步,道:「孫老二,這話可是你說的,你這叫壽星老兒吃砒霜,是活膩了,只可怨不得我──」話尚未畢,一欺身,蛇頭杖一擺,已踏步上前,杖頭一點,直向「白眉果老」孫公太「將臺穴」點到。

  「白眉果老」腳一滑,正待翻手抽取兵刃,那一旁「豫南雙傑」,已齊喝一聲,道:「孫老前輩請讓一步,對付這種不講江湖道義的東西,我們愚兄弟或能擔待得下來,萬一我們兄弟接不下來,再煩老前輩出手吧──」二人口中說話,人已雙雙躍到。

  「飛刀鎮三山」江成金鐶刀「嗆啷啷」暴喝,直削邱三波左肩。

  「鐵臂金剛」陳炎山打龍棒挾著強猛的勁風,呼呼由右側攻到。

  「陸地神魔」一杖已出,這時左右受敵,而且來勢凌厲,自是不敢大意,蛇頭杖一變,演出「楊家槍」的槍法,一招「昂首擺尾」,分向左右攻到的刀棒架去。

  「飛刀鎮三山」心知邱三波手中蛇頭杖比自己手中的兵器來得沉重,這時見他揮杖向自己刀上迎架而來,忙的一撤刀勢,身子疾矮。

  邱三波用出「楊家槍」槍法上一招「昂首擺尾」,正是一招兩式,一式硬向江成迎擊,另一式雖向陳炎山架去,但他自知臂力沒法與年輕力猛的陳炎山相比,所以這一式卻是個虛勢。

  陳炎山不知他用法的詭譎,只道他真的向自己兵器上迎來,是以力注雙臂,招式不變,嚴陣以待。

  那知邱三波一招明式逼開「飛刀鎮三山」江成之後,迅即收招,撤回右邊的杖勢,人卻向江成那方逼去。

  江成方纔撤招避敵,及見邱三波長避二弟陳炎山沉猛的棒勢,膽氣大振,雙刀一緊,一招「鸞翱鳳翔」,舞起兩堆精芒逼人的刀幕,反向「陸地神魔」逼去。

  「鐵臂金剛」陳炎山原以為邱三波會向自己迎架,是以運力相迎,那知敵人原是虛招,這時見師兄江成及時反逼,立時雙腕一抖,打龍棒呼呼風響,勢可撼山的一招「直搗黃龍」猛向中盤點到。

  要知「飛刀鎮三山」江成與「鐵臂金剛」陳炎山二人,一師相傳,藝成之後,二人又同在外行道,出手過招,心意早已相通,此呼彼應,聯手的功能,發揮到巧妙的地步。

  二人這一左一右,以「鸞翱鳳翔」與「直搗黃龍」嚴密而凌厲的招法分別攻到,要換了差一點的人物,定必受創當場,可是「陸地神魔」邱三波乃四怪之首,身歷的陣仗,已不知多少次,經驗富豐,雖遇險招相逼,依然一絲不亂,且能在急中生出急智。

  只聽他輕嘯一聲,蛇頭杖一縮,往地上一點,雙臂一注力,人已借那枝豎立地面的蛇頭杖之力,凌空倒豎杖上,讓開「豫南雙傑」的合襲。

  「白眉果老」孫公太靜站一旁觀看,一見邱三波能從容化去「豫南雙傑」的力招,不由得在心裡叫了一聲:「好,邱三波果然名不虛傳,真的不含糊──」

  那邊邱三波避開攻擊之勢,連喘息都不喘息,人在半空,身形一變,拔杖飄落,人尚未落實地,猛抽身揮杖,一招「狂飆千里」,勁風籠罩六尺方圓之內,排山倒海的橫掃而至。

  「飛刀鎮三山」江成因兵刃上克制的關係,自不便與他硬拚,見他來勢過於凶猛,倏的一收雙刀,提吸一口真氣,雙足點軟,倒躍出去六尺多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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