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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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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江南醉儒」已知那黑影選定了這片江岸,拚鬥追來的三人,這個時候,自己這一方自是不便現身,於是一拉傅玉琪與貞兒,伏身在一堆亂石荒草之內,靜看場內的變化。 在那黑影長笑聲中,後面三條人影,已迅速撲到。 這幾人停身之處,與「江南醉儒」隱藏的草叢,也不過十一、二丈遠近,縱然天上只有微弱的星光,看得仍舊十分清楚。 那窺探大船的黑影,正是「望江樓」相遇的跛足大漢,那船上追出來的竟是三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,一個身穿青裝,二個身穿白衣。 貞兒一見那青衣少女,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陣恨意。 悄悄的說道:「就是她,那個穿青色的,在窗口老盯住咱們的船。」她本想說:「老盯住琪師兄。」的,但沒有說出來。 這時猛見那青衣少女,向前一躍,擋在那二個白衣少女之前,冷叱道:「你是那一道上的人物?深更半夜,上我的船隻,你究竟意欲何為?」 那跛足大漢冷哼一聲,道:「你也不用問我是那一道,我一道也不道,我只是想知道你們這群妖怪,是在玩些什麼鬼把戲──」 那青衣少女聽到這裡,也不答話,右手一擺,身後兩名白衣少女,已躍身欺前。 只見二女抖動玉腕,已亮出軟索形如鴨舌的奇形兵刃,直取那大漢。 傅玉琪一見二女亮出這奇形兵刃,腦際隨即泛起攔劫靈蛇寶笈的舊事,心中一陣激動,便對「江南醉儒」與貞兒說道:「我昔日奉師命截奪靈蛇寶笈,在江中獨鬥『九陰蛇母』的門人,她們便是用的這種武器,看來這三女定也是『九陰蛇母』一黨了。」 貞兒說道:「怪道那大漢口口聲聲的說玩蛇呢?但不知那大漢又是什麼人?」說到大漢,便不由的向江岸望去。這時那兩條軟索鴨舌般的怪兵刃,已結成一片光幕,圍攻那大漢。 那青衣少女,卻靜靜的站在一旁,氣定神閒,神情間根本不像在看生命的拚搏,而竟如同在看戲一般。 再看那大漢,就在那兩條怪兵刃,結成的一片光幕之中,東倒西歪的亂穿亂閃,並不見他出手還擊。 雙方這一動手,不覺間就是四五十招。 二女雖然一味搶攻,卻竟找不到半點空隙,二人見敵人連還擊都不還擊,自己的聯手合攻,依然佔不到一點便宜。心中不免焦急,一陣輕喝,陡見那團光幕,倏的起了變化,宛如兩條游龍,一上一下,翻騰飛舞,分向那大漢上下兩路攻去。 在二女心中,只指望分擊上下的打法,定然使敵人上下不能兼顧。那知事實卻不是那回事,三五招過後,對方已看出二女用意,只聽那大漢一聲冷笑,但見他步法一緊,東竄西躍,霎時前後左右全是人影,弄得二女竟找不到攻擊的目標。 貞兒一看那大漢身法,不禁對傅玉琪道:「琪師兄,你看那個人,走路時還有點跛疾,怎麼這時卻竟有這般輕功呢?」 「江南醉儒」看得也自暗暗佩服,搖頭晃腦的哦了一聲道:「如此說來,此人一定是他了。」 傅玉琪與貞兒,忍不住問道:「師叔,難道你認識此人?」 「江南醉儒」未及答話,那江岸形勢已起了變化,只聽得一聲嬌喝,那青衣少女已縱身一躍,如飛撲到。 原來那青衣少女,一看那大漢雖然是著著閃避,並未還擊。但是從人家那種身法看,已知是位身懷絕學的奇人,而且是有意尋上門來,自己的二個小婢武功雖是不弱,如和對方一比,那就差得太遠了。 雙方過手了幾十招,人家連一招也未曾還手,倘若對方一出手,二個小婢,勢非敗陣不可。青衣少女如此一想,這才嬌喝一聲,縱身撲到,兩腳還未落著實地,雙掌已自攻出,分襲「期門」「將臺」兩處要穴,手法、身法快速至極。 那大漢一見青衣少女來勢,快速奇猛,倒也不敢大意,頓時身子一矮一長,腳踏碎步,閃身讓開兩掌奇襲。 白衣小婢看主人下場,膽氣大增,手中兵刃驟緊,有如狂風暴雨般的直襲過來。 那青衣少女見自己一擊未中,身在半空,並沒有絲毫耽誤,腳落實地,猛挫柳腰,一翻玉腕,便向對方左脈門扣去。 青衣少女這一動作,與那白衣小婢猛掃上下,正巧配合得上中下三路一齊襲到,那大漢首尾絕無法兼顧,眼見就是險象驟生。 這情形落在傅玉琪與貞兒眼裡,一個因為舊恨復熾,一個則因為恨她盯著她琪師兄,雖然並不認識那大漢,無形中卻都希望那大漢獲勝。今見那大漢驟生險象,是以,二人都沉不住氣。身子微動,正待躍出,前去接應那大漢,卻不料正在起勢待躍的身子,被「江南醉儒」按住,低低笑道:「你們以為人家敗了嗎?不見得呢──」 那三女上中下三路的嚴擊密攻,與傅玉琪這面的動作,原本是電光石火般的同時發作,傅玉琪與貞兒被「江南醉儒」所阻。 但江岸搏鬥場中,也就在這時間,有了驚心動魄的變化。 那大漢一見自己上中下三路都遭受到嚴厲的攻擊,這緊張局面,真是間不容髮,自是大意不得。一面也是被激得火起,一見三面攻到,不由虎嘯一聲,一邊說道:「好啊,你們也試試我的銅拐吧!」 嘴裡說著話,身、手卻都沒有閒著。只見他倏的收起那東倒西歪的碎步,身子往下一坐,由「佛坐蓮臺」化成「金鯉倒穿波」倒竄出去一丈多遠。身子並未落地,就在半空猛的一扭,施出「飛鳥歸巢」的身法,直向三女頭頂上撲到。 三女急攻出的招術,尚未來得及收回,已覺出頭上一陣嘯風的勁道,像崩山般壓下。抬頭間,已看到那大漢揮掄著沉重的枴杖,一招「佛光普照」,那枴杖的杖花竟如車輪般的罩下,這時那裡還敢大意,祇得先求自救,忙的各自躍避。 傅玉琪與貞兒一見那大漢眨眼之間,連環地施出這等奇奧的武學,不僅避過險招,而且更把敵人迫退,真是佩服至極。 那「江南醉儒」卻又一晃腦袋,嘆道:「果然高明。」 那大漢掄拐逼退三女,腳落實地。一聲長笑,道:「好!好!好!咱來陪你們這三個小妖怪走幾招這根棍子玩玩。」說著,呼的一聲,那拐在半空畫了個大圈,蓄勢待動。 那青衣少女見自己三人的急襲,竟未建功,也不禁動了火,更不答話,探手在腰間取出了一條怪狀兵刃。這兵刃約有三尺長短,大指粗細,是用金線與髮絲合織而成。頂端則作蛇頭之狀,加上軟索乃是金線編織,是以通體金光閃耀,宛如一條金色小蛇。 青衣少女亮出這獨門兵刃的「金蛇鞭」。出手一招「浪捲流沙」鞭如浪潮,捲向那大漢。那大漢見鞭勢奇險,忙的揮拐急施一招「醉打山門」逼開蛇鞭,勢如山嶽,直逼那青衣少女。 這大漢不愧是武林高手,一動手已對拆了十來招。儘管在這拚命之時,依然不忘說兩句笑話。枴杖一緊,一招「直指南天」振開點到前胸的蛇鞭。口中卻對站在旁側的白衣小婢道:「你們倆個怎麼倒在那裡看戲了呢?來來來來,人多豈不熱鬧點嘛─?」 青衣少女冷哼一聲道:「你不要狂,姑娘就要單獨領教領教你的醉羅漢──」 那大漢哈哈一笑,道:「貨要賣與識家,你既然認識我這兩手『醉羅漢』我倒真不好意思藏拙了,只好拿出來獻寶了──來,小妖精,你就接幾下子玩玩吧──」說罷,拐勢驟變,隨著那東倒西傾的身勢,那根枴杖,竟如一條游龍,壓、掃、點、劈,激起怒吼的風雷之聲。 那少女也非庸手,一條「金蛇鞭」盤空飛舞,金光翻滾,急如驟雨。 這時,習習江風,傳送過來幾聲淒厲、驚心的哨音──那站在一側的白衣小婢,聞聽得幾聲哨音之後,隨即取出一個三四寸長短的鐵哨,放入口中。 但聞那哨音,有如怨魂夜泣,此起彼落,互相響應,劃破了靜蕩蕩江岸的沉寂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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