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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〇


  張嵐低聲說道:「那位洗衣服的,就是王夫人。」

  趙一絕點點頭,道:「這位一品夫人,竟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,竟然要自食其力,瞧那大木盆衣服之多,決非他們母子二人所有了。」

  張嵐道:「李子林中一班武林高手,似乎是對這位王夫人特別敬重,而且敬重到不敢求見的程度,這中間,定然有著人所不知的重大隱秘,他們雲集於京城附近,暗中保護王夫人母子的安危,扮裝成各種不同身份的人物,一等十幾年,這是何等重大的犧牲,而且,人數眾多,大都是身負絕技、名動江湖的人物。」

  趙一絕接道:「不錯,這中間確實有點邪門,但那位王夫人,對武林中,卻有著深惡痛絕的味道,咱們見她時,也得小心一些才成。」

  張嵐道:「不論成敗,咱們都得試試,進去吧!」

  趙一絕當先而行,到了籬門,整整衣衫,高聲說道:「王夫人嗎?」

  王夫人抬頭瞧了一眼,道:「什麼人?」

  趙一絕道:「在下姓趙。」

  王夫人道:「籬門未拴,自己進來吧!」

  趙一絕推開籬門,和張嵐魚貫而入。

  王夫人打量了兩人一眼,用圍裙擦擦手上的水珠兒,道:「原來是兩位恩人,恕老身未能遠迎。」

  趙一絕一抱拳,道:「不敢當,我們不速造訪,打攪夫人的清靜,心中甚感不安。」王夫人道:「寒舍簡陋,老身又不留客,兩位有什麼事,就請吩咐吧!」

  趙一絕望望那一盆衣服,道:「夫人,這等生活,太清苦了。」

  王夫人道:「我們自食其力,也苦的清清白白,老身覺著這生活並無不安。」

  趙一絕道:「我們費了不少工夫,找到夫人住處,懇求一事。」

  王夫人沉吟了一隨,道:「老身不能先行答允,要兩位先說出來,老身想一想,才能決定。」

  封一如道:「說起來,也不是什麼大事,我們想請王公子,便餐一敘。」

  張嵐接道:「夫人如是有便,還望一同賞光。」

  王夫人沉吟了一陣,道:「好吧!要他陪兩位一次。不過,小犬在牢中長大,二十年來,很少和外人接觸,人情世故一無所知,只怕會得罪兩位。」

  趙一絕道:「這個夫人放心。」

  王夫人淡淡一笑道:「老身希望你們能早些送他回來。」

  張嵐道:「咱們吃完了就回來。」

  王夫人點點頭,回頭叫道:「小玉兒,快出來,兩位恩人找你。」

  一陣步履之聲,傳了過來,王公子一身灰布衣服,緩緩行了出來,欠身對王夫人一禮,道:「給母親見禮。」

  王夫人一擺手,道:「不用了,見過兩位叔叔。」

  王公子轉過臉來,兩道眼神一掠封一絕和張嵐,緩緩說道:「見過兩位叔叔。」說時抱拳一禮。

  趙一絕急急還了一禮,道:「不敢當,咱們是高攀王兄論交。」

  王公子淡淡一笑,回顧了工夫人一眼,道:「母親喚出孩兒,有何教訓?」

  王夫人道:「兩位叔叔,想請你出去便飯。」

  王公子道:「母親不去,孩兒怎敢獨自享受。」

  王夫人笑一笑,道:「去吧!商位叔叔費了不少工夫找上門來,你不去,豈不大拂人好意?」

  王公子道:「母親既如此說,孩兒只有從命了。」

  王夫人道:「早去早回。」

  王公子一個長揖,道:「孩兒遵命。」

  王夫人回顧了張嵐,趙一絕一眼,道:「諸位請吧,老身不留客了。」

  張嵐、趙一絕齊齊一抱拳,道:「我等告別。」帶著王公子離了茅舍。

  趙一絕道:「王兄,你想到哪裡吃?」

  王公子搖搖頭,道:「在下不知,兩位叔叔做主。」

  趙一絕道:「咱們是平輩論交,這叔叔二字叫的太客氣了。」

  王公子道:「家母之命,小生豈敢不聽。」

  趙一絕道:「老人家的話嘛,聽聽就算了,用不著認真。」

  王公子搖搖頭,道:「不行,母親之言,豈可陽奉陰違?」

  張嵐道:「咱們到六和樓喝一盅,王兄意下如何?」

  王分子道:「晚輩悉憑兩位叔叔安排。」

  趙一絕放快腳步,當先帶路,不過片刻,已到六和樓,六和樓是大飯莊,氣派豪華,守門的店小二,是一位眼面很廣的人,急急迎了上來,欠身說道:「趙爺,久違了,今個什麼風把你老給吹了來。」

  趙一絕揮揮手道:「我要樓上靠窗口桌位元。」

  店小二道:「有!趙爺你請。」

  張嵐心中暗道:「看起來,趙一絕在這些地方的威風,比我這京畿總捕頭還要夠瞧。」

  這時,距午時還有一段時光,六和樓上的人不多,只有兩桌人在趕早酒。

  這地方,趙一絕實在夠威風,三四個店夥計跟著伺候,抹椅擦桌地替三人安排好位置,完全看趙大爺眼色行事。

  王分子出世以來,第一次被人這麼曲意招呼,不禁微微一笑。

  三人落了座,店夥計立時送上香茗,才哈著腰,問道:「趙爺,吃點什麼?」

  趙一絕道:「配八個下酒的菜,先來三斤狀元紅。」

  王公子望望站在不遠處的店小二,道:「趙叔叔,你很神氣嘛!」

  趙一絕哈哈一笑,道:「世兄,這些地方,老哥看起來很神氣,如是在真槍真刀的所在,老哥我就不成了。」

  王公子奇道:「為什麼?」

  趙一絕道:「到了那地方,你世兄比我老趙強的多了。」他有感而發,那王公子如何會聽得明白,微微一笑,道:「趙叔叔說笑話了,晚輩除了我母親,就只認識你們兩位元。」

  談話之間,店夥已陸續送上酒菜。

  趙一絕斟滿了酒杯,道:「王世兄,咱們要好好的交交,來,幹一杯。」

  王公子舉杯一飲而盡。他宛如一張白紙,對世事全無所知,十七年天牢生活中,母子倆相依為命,除了他生身母親之外,很少和外人接觸。他不知道自己的酒量,也從未食用過這等山珍海味,吃起來,感覺中十分新鮮。

  這王公子並沒有浪費十七年的光陰,王夫人本是飽學才女,滿腹詩書,十七年王公子盡得所學。十七年,他心無旁騖,讀書之外,每日打坐,不覺間,奠定了伐毛洗體的上乘內功。

  三人邊談邊喝,趙一絕又別有所圖,曲意奉承,不覺間熟絡了起來。

  突然間,響起了一聲冷笑,道:「趙兄,很逍遙啊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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