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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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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鐵笙回頭一笑道:「不敢,不敢,唐兄有什麼吩咐?」 唐通微微一笑,道:「兄弟想請教白兄一件事,但不知肯否直言相告?」 白鐵笙道:「只要在下確然知道,自是言無不盡。」 唐通突然壓低了聲音,道:「白兄看過了令師掌心紅紋標識,想必已發現了什麼驚人之事?」 白鐵笙臉色微微一變,但瞬息之間,又恢復正常神色道:「此事已有玄月老前輩和尚老前輩宣告,兄弟所見和兩位老前輩所見相同。」 唐通輕輕嘆一口氣,道:「白兄不用再欺瞞在下,兄弟決不信白兄未發現什麼驚人之事──」他微微一頓之後,又道:「此事不但白兄已經發現,就是玄月道長和尚三堂都已發覺,使人費解的是諸位既然發覺了事非尋常,但卻秘而不宣,不知何故?」 白鐵笙道:「這個,這個──」 唐通臉色一整,肅然說道:「我們四川唐家,以淬毒暗器馳譽武林,對用毒一道,自非外行,不是兄弟誇口,只要一袋暗器在身,當今武林中人,都要對兄弟畏避三分,唐門淬毒暗器傳到家母第九代,代代精進,家母的暗器早已進入了神化之境,舉手彈指都足以取人性命,兄弟雖然愚笨,但也得到了家母幾分真傳,白兄如肯據實相告所見之秘,兄弟自當全力──」 忽聽步履之聲傳了過來,趕忙住口不言。回頭望去,只見一個青衣小婢,緩步行了過來。唐通輕輕咳了一聲,慢慢的轉過身子。 那青衣小婢一雙回大的眼睛,轉了兩轉,柔聲問道:「兩位之中,不知那一個管事?」 白鐵笙望了唐通一眼,答道:「什麼事?」 青衣小婢兩道清澈的目光移注在馬車之上,道:「那馬車中可是裝的屍體嗎?」 白鐵笙一頭說道:「不錯。」 青衣小婢臉色忽然一變,冷冷說道:「我家主人之命,請把車中屍體移出楊柳林外。」 白鐵笙一皺眉頭,道:「這個容在下請命過幾位長輩,才能決定。」 那青衣小婢大眼睛眨了兩眨,暴射出一片冷芒,緩步向馬車走去,一面行進,一面說道:「你既不肯動手,我只好替兩位代勞了!」餘音未絕,人已到了那馬車前面,伸手向馬韁上抓去。 白鐵笙吃了一驚,疾快的橫跨一步,到了那青衣小婢身前,厲聲喝道:「住手!」 那青衣小婢神色從容,恍如未曾聽得白鐵笙喝叫之言,雪白皓腕,纖纖十指,仍向那馬韁上面抓去。白鐵笙目睹喝叫難以阻止那青衣小婢的行動,心中大急,揮手一把,向那青衣小婢右腕之上抓去。但覺手中一滑,那青衣小婢的滑嫩右掌,已入掌握之中。白鐵笙似是想不到這隨手一揮,竟然會把青衣小婢的素手攫握掌中,不禁微微一怔。那青衣小婢亦似是未料到白鐵笙當真敢把她的右手抓住,也不禁為之一怔。四目交投,彼此神色間,都流現出一片錯愕、茫然。 白鐵笙一怔之後,趕忙鬆開了手,向後退了兩步,說道:「姑娘恕在下的莽撞。」抱拳一個長揖。 那青衣小婢冷哼一聲,突然一伸右臂,抓住馬韁,用力一帶,馬車突然向前衝去。唐通雙腿一頓,凌空飛起,攔在車前,一手抓韁,一手推轅,硬生生的把那奔行的馬車擋住。那青衣小婢柳眉一聳,冷冷說道:「兩位再要這般攔阻行車,可不要怪我失禮了!」舉步向馬車行去。 白鐵笙急急橫跨兩步,攔住了去路,說道:「姑娘請寬限片刻,在下即刻趕去請命,一頓飯工夫之內,定然馳出楊柳林外。」 那青衣小婢略一沉吟,道:「好吧!一頓飯工夫之內,仍然未馳出楊柳林外,我就燒了你的馬車。」也不待白鐵笙回答,轉身急步而去。 白鐵笙望著那青衣小婢的背影消失在林木深處,低聲對唐通說道:「唐兄請幫兄弟看顧一下馬車,兄弟進入莊中瞧瞧。」 唐通微微一笑,道:「你可是怕那丫頭,當真的燒了馬車嗎?」 白鐵笙道:「兄弟不願和南宮世家中人鬧出不歡之局,唉!還是咱們不對,違犯了四大戒法,五里下馬,三里解劍,咱們卻把一輛馬車直馳莊外。」 唐通雙眉微揚,長嘆一聲說道:「兄弟深覺這南宮世家之中,瀰漫著一種神秘的恐怖,使人有著一種心中不安的感覺。」 白鐵笙茫然一笑,拱手說道:「有勞唐兄了。」大步向那莊院之中走去。走不及丈,瞥見玄月道長和尚三堂等,正向門外走來,立時停下腳步。幾人來勢甚快,眨眼之間,已到馬車前面。 玄月道長一臉肅然,低聲對白鐵笙道:「走啦!」 白鐵笙暗忖道:「這倒好,不用我再費脣舌了。」縱身躍上馬車,帶韁穿林而出。馬車行馳在廣闊幽靜的柳林中,輪聲轔轔,劃破了幽林的死寂。群豪魚貫相隨那馬車後面,一個個默不作聲,好像每個人都有著極沉重的心事。 不大工夫,到了那掛劍的所在,群豪紛紛取過兵刃佩好,言鳳剛纔長吁一口氣道:「這一片廣大林園,單是打掃,就非百人以上莫辦,在下實難相信南宮世家中,就只有幾個寡婦。」 譚嘯天道:「兄弟半生以來,走過的地方不下七省,經過的凶險和風浪,已難計算,耳聞目睹,確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,陰森險惡的地方,但卻從未見過像南宮世家這樣一個所在,林木茂盛,雅潔幽靜中瀰漫著陰森、恐怖──」 尚三堂長長嘆一口氣,打斷了譚嘯天未完之言,接道:「不論南宮世家景象如何,但對咱們總算不錯,老朽想反問諸位一言,如若那水晶鏡、玉蜈蚣,是諸位之中一人所有,祇怕不會那般輕易的借給別人了!」 群豪相顧默然,各自忖思道:「不錯,如若那二物為己所有,雖至親好友,也不會借。」 言鳳剛乾笑兩聲,打破了沉默之局,說道:「可惜那玉蜈蚣了。」他心底之中,仍然念念不忘玉蜈蚣。 玄月道長一直愁鎖雙眉,默不作聲,此刻卻突然插口說道:「那裡可惜了,可──」他對言鳳剛的貪心大不為滿,一想說可是那南宮世家主人,未把那玉蜈蚣送給你嗎?話將出口之時,突然覺著此言可能激使言鳳剛翻臉動手,話說一半住口不言。 言鳳剛微微一笑,道:「可惜那玉蜈蚣只能施用一次,就變成了墨黑之色。」 玄月道長道:「言兄尚未聽過那玉蜈蚣的效用嗎?」 言鳳剛道:「兄弟確然不知。」 玄月道長道:「貧道倒是略知一二。」 言鳳剛道:「願聆高論。」 玄月道:「那玉蜈蚣如若是只能使用一次,早已輪不到言掌門了。」 言鳳剛沉吟了一陣,道:「這話不錯。」 玄月道:「那玉蜈蚣早已不知經過了多少人施用過,如果無法使它復元,祇怕早已被人棄置,那還能如收珍寶一般,存在南宮世家。」 言鳳剛道:「唉!可惜咱們這班人中,沒有人知得那玉蜈蚣如何才能復元。」 玄月道長道:「如若能知其訣竅,容易得很。」 言鳳剛目光一轉,笑道:「這麼說來,道長是早已知曉的了?」 玄月道:「知此訣竅者,何止貧道一人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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