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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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赤松子道:「不錯,我們五人曾經研究了很久的時間,覺著聚積在內腹中的奇毒一旦散開,誰都無能再把劇毒回聚一起,只有等待毒發死亡……」長長吁一口氣,接道:「我等都已是年過古稀的人,死亡對我們而言,並無威脅,但我們希望能夠死的有代價。」 上清道長接道:「我們幾人練過一種合擊的掌力,數掌齊發,不論如何高強的功力,都無法擋受我們合力的一擊,但我只要全力發出一掌,奇毒就要散去,等待著死亡。」 岳剛道:「這中間,我們還有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和人搏鬥,目下雖然少去了一個一瓢大師,不過,我們自信威力仍然極強,就算是鄧玉龍,也無法擋我們三人聯攻之勢,我仔細地察看一下,我們願助你完成拯救天下武林同道的心願,不過,一定要在最艱苦和最後的關頭,我們才能為你除去最後敵人,使你取得解藥。」 一明大師道:「這是我們的心願,如何用我們四人之力,你去作安排好了。」這四人不但武功都已到爐火純青之境,而且修養工夫,也都非常人能及,中毒後的數年靜坐,更使他們看破了生死之關,不論何等悲壯之事,在幾人口中說出來,都是那樣的輕描淡寫,那樣的平靜輕鬆。容哥兒抱拳對四人一揖,道:「四位老前輩仁心俠膽,晚輩感激不盡,但晚輩認為三位的生存,比死亡價值更大,王子方一網打盡了天下英雄,使多少絕技失傳……」 一明大師接道:「這個我們也知道,這也就是我們很多年來,不肯輕舉妄動的理由,但目下情勢不同,如是找不出別的好辦法,只有我們四人出手了。」 岳剛接道:「你要好好計劃,我們能夠助你的時間,必需妥善應用。」 容哥兒道:「好吧!再看看情勢發展如何?如若有需要四位老前輩的地方,晚輩自當邀請。」 岳剛笑道:「只看事情是否需要,不用顧慮我們的生死。」 容哥兒道:「晚輩記下了。」語聲微微一頓,起身接道:「武林中是否能保存一些元氣、絕技,和四位的生死有著很大關係,還望四位善自保重。」抱拳一揖,返身又行回到慈雲大師的身前,伸手一探慈雲鼻息,果然,只有一縷微弱氣息,心中突然一動,暗道:「如若他服用下去,是一種很烈性的毒藥,此刻,似是早已該毒發而死才是,如若他服用的藥物,和岳剛等一般,此刻,自然還不會發作,難道當年王子方召集這數十位名醫,一次研製了數種作用不同的藥物不成?」只覺此中甚多不解之處,頗費思量。 容哥兒雖然是憂心如焚,但他表面上仍然保持了鎮靜,望著慈心大師一笑,道:「大師氣息還有,雖然微弱,但很均勻。」 慈心大師道:「我們少林武功,有一種定息神功,和一般所謂『龜息術』有些類似,不過,在基礎上,卻是大不相同……」 容哥兒接道:「大師之意,可是說那慈雲大師,還在運行定息神功?」 慈心大師道:「這個,貧僧無法作答,不過,那定息神功,有一種特別的作用,就是可使內腑的心臟功用,減至最輕微的活動,延緩毒性的發作。」 容哥兒點點頭,道:「我明白了。」 轉身行到母親的身側低聲叫道:「娘。」 容夫人緩緩睜開雙目,望了容哥兒一眼,道:「孩子,你很苦惱,是嗎?」 容哥兒點點頭,道:「孩兒方寸已亂,不知要如何應付目下的局面。」 容夫人道:「我能想到,別說你這年紀,就是老練如鄧玉龍者,也是一樣的心神無主,只不過,他沒有講出來罷了……」長長吁一口氣,接道:「為娘的冷眼旁觀,鄧玉龍也是因為亂了章法,才為人所乘。」容哥兒想不到母親竟然一直暗中在觀察著事情的進展。當下說道:「娘對此事有何高見。」 容夫人道:「你先鎮靜下來,忙中有錯,愈是面臨艱苦時,愈是要鎮靜應付。坐下來,先做調息工夫,咱們再慢慢的談。」容哥兒應了一聲,依言坐下,運氣調息。但他心中事端萬千,一時之間,如何能鎮靜得下來。但容夫人的聲音,傳入耳中,道:「孩子,靜靜地聽著,不要讓別人發覺咱們談論事情。」 容哥兒心中大感奇怪,低聲說道:「談什麼呢?這次大劫過後,我要當天下英雄之面,宣佈娘的身份,大禮認母。」 容夫人臉上泛起一個歡悅的笑意,道:「我知道,子不嫌母醜,但為娘的實不願天下人知道我還活在世上,當天下英雄之面,答應認母,那倒是不用了,只要你心中認我是娘,為娘已經是心滿意足了。」語聲一頓接道:「這是私情,咱們以後再說,現在,娘要就觀察所得,告訴你應付目前危局的方法,出娘之口,入你之耳,不要說出去。」 容哥兒道:「孩兒洗耳恭聽。」 容夫人道:「王子方確然在君山中留有實力,但他未料到會突然遇上鄧玉龍那等強敵,你那位養母,心有餘情,未對容俊下手,也是一大失算,但那位王子方也已經成了強駑之末,遲遲不見他有所行動,足見人手不夠分配。」 容哥兒低聲說道:「奇怪的是,那鄧大俠去如黃鶴,不聞訊息。」 容夫人道:「不論他遲遲不歸的原因何在,至少那王子方還未把他制服。」 容哥兒道:「母親何以知曉?」 容夫人道:「如是王子方制服了鄧玉龍和容俊,他早就來此了。」 容哥兒略一沉吟,道:「母親說的有理。」 容夫人低聲說道:「目下最大的問題是解藥,如若你能取得解藥,一時之間,咱們的力量,就可增加到數十倍。」 容哥兒道:「不錯,孩兒已知那王子方的解藥,也存在君山之中。」 容夫人道:「是否已經有人去取?」 容哥兒道:「江煙霞,江伯常的大女兒。」 容夫人道:「我知道江伯常……」 容哥兒道:「就目下情形,咱們母子們靜坐清淡,十分悠閒,但孩兒內心之中,卻一直在擔心江姑娘的安危,不知是否能取得解藥?解藥不到我們手中,那王子方就不能算敗。」 容夫人略一沉吟道:「靜而能慮,慮而後得,記得娘的話,愈是身處危境,愈要鎮靜。」 容哥兒點點頭道:「孩兒知道,但心神卻無法自主。」 容夫人道:「盡量使自己鎮靜也就很好,這須要經驗和在歷練中培養出來,以你的年齡而論,你已經是很沉著的人了……」語聲微微一頓,道:「孩子,為娘有一個不情之言,說出你不要見怪。」 容哥兒道:「母親有什麼事,只管吩咐。」 容夫人道:「可否詳細告訴你和江煙霞認識的經過情形?」容哥兒略一沉吟,把經過之情大略他說了一遍。容夫人道:「她又怎知那解藥存放在君山之中呢?」 容哥兒道:「她從王夫人口中騙出,那王夫人目難見物,誤把她認作了我那養母。」 容夫人道:「既知解藥存放之處,為什麼取不來呢?」 容哥兒道:「因為放藥之處,設有很厲害的埋伏。」 容夫人道:「江煙霞沒有告訴你具體地點嗎。」 容哥兒道:「江煙霞一直不告訴孩兒,她說,如若她無法取得解藥,孩兒去了也是白送一條命。」 容夫人道:「那她是為了你好,怕你涉險。」 容哥兒道:「不過,她告訴孩兒,她將在沿途之上,留下金鳳門的暗記,如若有人能認出金鳳門中的暗記,就可以找到了。」 容夫人目光四顧,用更低的聲音說道:「孩子,為娘有個很奇怪的感覺。」 容哥兒道:「什麼感覺?」 容夫人道:「我覺著在目下的這群人中,似是還有一兩個可疑之人。」 容哥兒一怔道:「你是說奸細?」 容夫人道:「是的,王子方的眼線,也或許是王子方的上司,真正首腦人物。」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,搖頭道:「不會吧!孩兒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可疑了。」 容夫人道:「為娘只是這樣想,也並未證實……」長長吁一口氣,接道:「不過,孩子,如若要等那人露出馬腳,咱們都完了。」 容哥兒心中緊張得肌肉微微顫動,良久之後,才鎮靜下來,道:「娘可是指那慈心大師嗎?」 容夫人搖搖頭,道:「不是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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