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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五


  青在老人淡淡一笑,道:「他們早晚要到的,除非已死在那狹窄的斷魂道上。」

  黑衣老婦道:「是的,那設計險惡的斷魂道上,不論武功何等高強,都不能通過。」

  青衣老人突然哈哈一笑,改變了話題,道:「我把你囚禁於此,替我看守門戶,不知你心中感覺如何?」

  黑衣老婦道:「老身心中很快樂。」

  青衣老人冷笑一聲,道:「這個麼?老夫就很難相信了,老夫希望你能講實話。」

  黑衣老婦道:「初被禁時,老身心中確是充滿了忿恨。」

  青衣老人哈哈大笑,道:「老夫所用之人,大都是心中對老夫懷恨甚深的人,但他們經過一段很長時間的磨練之後,心中的忿恨已然逐漸消去,慢慢地安於現狀了。」這當兒,突然又聞得幾聲鐘鳴,傳了過來。

  青衣老人突然一皺眉道:「回宮。」突然轉身,又從那壁門中行了回去。

  又聽得一陣軋軋之聲,傳入了耳際,那大開的石門突然又密合起敢發出聲息。

  良久之後,才聽那黑衣老婦道:「你們出來吧!」

  容哥兒當先跳出,長長吁一口氣道:「老前輩,那人是誰?」

  黑衣老娘金姥姥,道:「此地主人。」

  江煙霞隨後跳出道:「一天君主?」

  金姥姥道:「我們都稱他宮主,至於他在江湖上用什麼名字,那就不知道了。」

  江煙霞道:「此地門戶森嚴,他為什麼還要戴面具呢?」

  金姥姥道:「他不願老身等瞧出他的真正面目。」

  江煙霞柳眉微顰,思索了一陣,道:「他是常住在此地水宮之中。」

  全姥姥道:「不常住在此地,但他有個替身在此,他還認為我們未瞧出來呢!」

  江煙霞道:「他常常來此地嗎?」

  金姥姥道:「不常來此,有時一隔半年之久。」

  江煙霞道:「容晚輩放肆問上一句,老前輩和他見面不多,又怎知他有替身?」

  金姥姥笑道:「問得好,孩子,你很細心……」語聲微頓接道:「如果他本人到此,必然問東問西,但如非他本人,即是一語不發。」

  江煙霞道:「就此一點證明嗎?」

  金姥姥道:「同一個人,有兩種不同性格,一個好大喜功,詞鋒犀利,一個沉默寡言,冷眼旁觀,似乎是大不可能,何況,他們那不同的眼神,也無法欺騙我。」

  江煙霞沉吟了一陣,道:「晚輩決心修習那天地劍法……」

  金姥姥道:「那很好……」目光轉到容哥兒的臉上道:「你是否願學呢?」

  容哥兒點頭應道:「晚輩也願修習,但不知需要多少時間,才能學成?」

  金姥姥道:「就你們才質而論,都是上上之選,但你們見時能夠習成,那就要看你們心意是否堅誠了。」

  江煙霞道:「我們既願意學劍,自然會全力以赴。」金姥姥道:「老身之意,不是指習劍之事。」

  江煙霞臉上一熱,道:「那你是說什麼啊?」

  金姥姥正容說道:「天地劍法,實是劍術中,至高的奇學,其奧奇之處,全在兩情相依、互信互愛中發揮出來。所以,它無法流傳廣泛,一是因為美質難求,二是見得美質,還要一男一女,年齡相當,而且,又要心心相印,兩情交融。這些條件使天地劍法在武林中流傳,也使它時時有失傳之慮……」她似是自知解說了半天,還未說到正題,急急轉彎,接道:「如因你們誠心相愛,一意融合,就老身觀察,多則半月,少則十日,你們就可雙劍合壁,對付強敵,如是心存隔閡,兩情漠然,學上三個月,甚至於三年五載,也是學不到劍法奧妙所在。」

  江煙霞道:「世間有這等神奇的劍法,神奇的情事。」

  金姥姥道:「老身初習此劍時,也和你有同感,覺得此事跡近神話,但修習之後,才知是絕對的真實。當初那創出這套劍法的人,不是一對恩愛逾恆的夫婦,就是一對相愛深刻的情侶。」

  江煙霞道:「現在,我們都答應修習此劍了,不知還要辦些什麼事情?」

  金姥姥道:「第一,你們要在老身見證之下,結作夫婦……」

  江煙霞吃了一驚,接道:「老前輩之意,可是說,我們就此地結作夫婦?」

  金姥姥道:「不錯啊!」

  容哥兒也為之呆了一呆,心中暗道:「難道要把此地當作花燭洞房嗎?」

  但聞金姥姥接道:「在老身見證之下,先要你們有了夫婦之名,此地形勢不同,自然可免去洞房花燭。」

  江煙霞暗暗舒一口氣,忖道:「還不算太過強人所難。」

  金姥姥眼看兩人都不發問,只好接道:「你們有了夫婦之名後,有很多劍招,學起來,才不會有彆扭之感。」

  這樣,容哥兒和江煙霞,在那石室中,相從金姥姥練習起天地劍法來。

  每日午時,有人送飯一次,給金姥姥食用,只是一人的飯菜,卻分作三人食用,每當那送飯人到此之時,容哥兒和江煙霞都躲到金姥姥的大裙之下。

  學劍第一日,容哥兒和江煙霞都還覺不到這天地劍法有何奇奧之處,也覺不出為什麼一定要有夫妻名份之後,才能習練這「天地劍法」。

  但過了三日,兩人觀念,隨之改變。

  原來,兩人劍招熟悉,才覺得學這一套劍法,每人各佔一半,單獨對敵,根本無法施用,必得兩人合用,才能克敵致果,其中有幾招險惡的劍法,也是拿劍中精奧所在,必得有甘為情死的決心,才能施展出手。

  七日匆匆而過,容哥兒和江煙霞,在七日刃劍之中,不覺間滋長了深摯的情苗。

  那夜,兩人相視而坐,雖未說過一句情話,但那交投雙目中的情意,實是無語勝有言。

  第八日,金姥姥要兩人再習練一遍劍法,大為驚訝,沉吟了良久,道:「孩子,你們已情愛交流,彼此心許,劍法到此,已至巔峰,老身也無法再教你們了。記著,不論何等情境之中,都別分開,分則死無葬身之地,你們可以去了。」

  ▼第四十回 將軍謀反君王側

  江煙霞這幾日和容哥兒相處,確然已生情愫,聞言頓生羞意,雙頰飛紅,偷偷瞧了容哥兒一眼。容哥兒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老前輩是說我們可以進入水宮去了?」

  金姥姥道:「不錯,老身替你們打開暗門。」

  江煙霞心中暗道:「我和容郎在此練劍八日之久,竟然未被發覺,看來,此地之中的戒備,實也不算森嚴。」思忖之間,只見那金姥姥石椅轉動,行向石壁一角。原來金姥姥坐的石椅之下,還裝有小輪。

  金姥姥舉起右手,按動壁角機紐,果然有一座暗門,應手而開,說道:「孩子,從這裡下去,就可通達水宮,箇中詳細情勢如何,老身知曉不多,你們小心一些。」

  江煙霞道:「晚輩們必將設法找到控制毒火的機關,解除老前輩石椅中的禁制,設法使老前輩離開此地。」

  金姥姥道:「老身最大的心願,就是把那天地劍法,傳諸於世,已在你們身上完成,希望你們百年好合,雙劍合壁,在武林中獨樹一幟,使這套劍法揚名於江湖之上。至於能否救得老身,那已非重要之事了。」

  江煙霞道:「晚輩們將竭盡心力。」

  容哥兒抱拳一揖,道:「晚輩們去了。」當先進入暗門。江煙霞緊隨容哥兒身後而入。金姥姥一鬆手那暗門突然關閉起來。暗門內是一條曲折的甬道,每個轉角處,都燃著一個琉璃燈。

  江煙霞打量了甬道情勢一眼,道:「此地似是已經到了重要所在,咱們不能大意。」刷的一聲,抽出長劍分給了容哥兒一支。原來,金姥姥把一柄同鞘的雙股劍,也贈送了兩人。此劍構造極是精巧,合則可作一劍施用,分則可作兩劍對敵。容哥兒接過長劍,搶前一步,道:「在下替姑娘開道。」

  江煙霞道:「什麼姑娘姑娘的,好像我們剛剛認識似的?」

  容哥兒微微一笑,道:「那怎麼稱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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