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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七


  他動作熟練,片刻之間,已把容哥兒裝扮成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。

  赤臉大漢打量容哥兒一陣,道:「你現在改名王傑,乃我心腹隨從人之一。」

  容哥兒一欠身道:「在下記下了。」

  一口氣奔行了二十餘里,翻越過兩座山峰才停了下來。

  容哥兒流目四顧,只見自己停身之處,正是在一道林木旁側。

  那赤臉大漢,舉手一揮,幾個隨從之人,魚貫向右面行去。

  容哥兒心中暗道:「我隨這些人走,大概不會有錯。」當下追隨幾人身後而去。

  行人林中半里,到了一排茅舍前面,四個黑衣大漢,身背兵刃,來往巡邏,戒備十分森嚴。

  那當先帶路之人,正是替容哥兒易容的大漢,只見行到靠南一座茅舍門口,停下了腳步。身後數人,轉入第一座茅舍之中。

  這一下容哥兒迷惑了,不知該跟著誰定才是,只好停了下來。

  藉機打量這一片茅舍,一共有四幢之多。為容哥兒易容的大漢,似是已瞧出了容哥兒無所適從的迷惑,低聲說道:「這邊來吧。」

  容哥兒道:「多謝指教。」隨在那大漢之後,緩步行入茅舍。

  只見茅舍中鋪著很厚的稻草,上面睡滿了人,容哥兒約略估計一下,不下二十餘人,心中暗道:「這算來,這四幢茅舍之中,要有七八十人了。」

  那大漢輕輕一扯容哥兒的衣袖,低聲說道:「這邊來吧。」

  容哥兒點點頭隨那大漢行入茅舍一角。凝目望去,只見空了兩個舖位。

  容哥兒心中忖道:「既來之,則安之,倒要瞧瞧那被稱君父之人,是一位什麼樣的人物?竟然能統率著這麼多武林豪客,使他們一個個俯首聽命。」脫下靴子,登上舖位。

  一面暗作盤算道:「此地我一切陌生,必得交上一個朋友,由他暗中指導,才不致暴露出身份。」當下對那大漢說道:「小弟一切陌生,以後還望兄台多指教。」

  那大漢淡淡一笑,也不答容哥兒的問話,倒頭睡了下去。

  容哥兒心中暗自奇道:「這些人似是很怕和同伴交談。」

  心中納悶,也不再多言,倒在榻上,閉眼養息。

 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,容哥兒被人推醒,睜眼看時,榻上之人,全已起身穿好了衣服,佩上了兵刃。容哥兒急急穿上靴子,抓起了長劍,佩在身上。

  那曾為容哥兒易容的大漢,低聲說道:「咱們都是劍主的親信,你和我走在一起就是。」

  容哥兒道:「多承指教,在下是感激不盡,不知兄台姓名。」

  那大漢一皺眉頭,沉吟了半晌,低聲說道:「兄弟周奇。」

  容哥兒道:「原來是周兄。」

  只聽一聲尖厲的竹哨之聲,傳了過來,二十餘個黑衣大漢齊齊向外奔去。

  周奇望了容哥兒一眼,緩步向外行會。容哥兒心中會意,緊隨在周奇身後而行。

  穿出樹林,到了一片空閒的草地上。

  二十餘個大漢,迅速地排成一列橫隊,垂手而立,面對著綠袍紅臉的大劍主,似是等待著示命。

  周奇卻舉步行至劍主身後,肅然而立。容哥兒略一猶豫,隨著周奇走了過去。

  只見那大劍主兩道森寒的目光,緩緩由一隊黑衣勁裝人臉上掃過,語聲冷漠地說道:「諸位乃本座百位屬下中,最精銳的一隊,向不愛死,從未挫敗,這一戰更是重要,動上手後,務必把對方全都殺死,不許留下一個活日。」

  語聲微頓,一招手,道:「柴坤,你過來。」

  那一隊黑衣大漢,最左首一人大步行了過來,欠身說道:「屬下柴坤候命。」

  赤臉大漢目注柴坤,低言數語。

  柴坤點頭應道:「劍主放心。」舉手一招,直向正南奔去。

  一隊黑衣勁裝人,緊隨柴坤身後,向前奔去。

  容哥兒暗中點了人數,連柴坤總共二十五人。

  那赤臉大漢目注柴坤帶去的一隊劍手行蹤消失之後,回顧了周奇和容哥兒一眼道:「你們和我一起去朝見君父。」

  周奇垂目應道:「多謝劍主賞識。」

  赤臉大漢道:「咱們初更動身,你們先回去,養息一下精神吧。」

  周奇欠身一禮,轉過身子行去。

  容哥兒得周奇關照,一切跟他行動,緊迫在周奇身後,重回茅舍。

  容哥兒行入茅舍門內,才聽得周奇說道:「關上木門。」容哥兒回手掩上木門,道:「周兄……」

  周奇回過頭來,兩道精光閃閃的眼睛,逼注在容哥兒的臉上,道:「你究竟姓什麼?混入此地來,有何用心?」

  容哥兒不自覺地伸手摸一下背上的劍把。緩緩說道:「周兄這般相問,不知有何用意?」

  這時,茅舍中,只餘下周奇和容哥兒兩個人,但那周奇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回顧了一眼,道:「那大劍主醉心於楊九妹的美色,一心想討好於她,故而未曾留心到你,但在下冷眼旁觀,卻是瞧出了甚多破綻。」

  容哥兒雙目凝注在周奇臉上,瞧了一陣,冷冷說道:「周兄瞧出什麼可疑?」

  周奇道:「閣下絕非那楊九妹的屬下。」

  容哥兒突然一抬右手、刷的一聲,長劍出鞘,寒芒閃了一閃,長劍重回鞘中。

  周奇凝立未動,既未退避,也未招架,直待容哥兒還劍入鞘,才淡淡一笑,道:「好劍法,快如電奔雷閃。」

  容哥兒冷然說道:「你為何不肯退避?」

  周奇道:「我料你不敢殺我。」

  容哥兒淡淡一笑,道:「為什麼?」

  周奇轉過身子,行上長榻,盤膝而坐,道:「好好的休息吧。晚上去見識一下那統領這一股武林神秘力量的首腦人物。」

  容哥兒緩步上榻,盤膝坐下,道:「在下拔劍而出的瞬間,確有殺你之心,周兄以後,最好還是少冒這等危險。」

  周奇淡淡一笑,道:「如果你真的一劍傷了我,那派你來此之人,定然是一位愚而剛傻的人物,閣下也是勇而無謀的匹夫,但在下為你易容之時,已瞧出你是智勇兼備的人。」余聲微頓,接道:「你很幸運,來此不足三天就有機會去見那當世武林中最神秘的人物。」

  容哥兒聽他口氣,既把自己讚美了一頓,也教訓了一頓,言詞之中,又毫無敵意。心中暗道:「這人敵友難測,我如再多說話,有害無益,暫時不理會他就是。」當下閉上雙目,不理會周奇。

  周奇不聞容哥兒答話,也不多言,閉目靜坐。兩人對坐調息,不覺間已然入夜。

  只聽木門呀然而開,一個黑衣大漢,手端木盤,送來飯菜。

  容哥兒看那黑衣大漢放下飯菜之後,轉身而去,不發一言,心中暗道:「這些人雖同為一人屬下,但卻絕不搭訕,彼此之間,陌生如路人,不知為了何故?」

  周奇拿起碗筷,望了容哥兒一眼,道:「吃吧!」

  容哥兒舉筷嘗了兩口,感覺無異昧,才放心地吃了起來。

  兩人匆匆吃過,那黑衣人又及時而來,收了碗筷自去。

  周奇低聲說道:「記住,要步步跟著我,如非遇上非得說話不可的局面,盡量少開口說話。」

  容哥兒暗道:「這室中只有我們兩人,這話自然是說給我聽的了。」當下應道:「多承指教。」突然間,一陣短促哨聲傳了過來。

  周奇一躍下榻,道:「上路了。」容哥兒緊隨身後而出。

  這時,陰雲滿佈,夜暗如漆,山風呼嘯,松濤似海,更增了不少神秘和恐怖的感覺。周奇老馬識途,疾走如飛。

  行到一處岔路,只見那大劍主綠袍佩劍,早已在路中等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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