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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〇


  語聲微微一頓,道:「老朽經歷之事,說來話長,以後有時間,再說給少堡主聽,此刻還是講講對付二姑娘的正經事。」

  田文秀道:「找出病源,才能對症下藥,不過,有一點得借重王兄的大力了。」

  王子方道:「什麼事?但得力能所及,無不全力以赴。」

  田文秀道:「關於那容哥兒……」

  王子方一拍大腿,道:「嗯!不錯,容哥兒,水盈盈對他似是寄情甚深。」

  田文秀沉吟了一陣,道:「咱們一切措施,都待和那張神醫見過之後,才能決定,如果情勢必要,在下到丐幫中去查問一下。」

  王子方奇道:「到丐幫中去查什麼?難道水盈盈和丐幫也有關聯嗎?」

  田文秀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不瞞王兄說,在下未帶王兄來此之前,已和丐幫中兩位弟子先行混入過雨花台中一行。」

  王子方道:「用心何在?」

  田文秀道:「當時,說是查那水盈盈的來歷,但他們只在此地稍作停留,能否查出,兄弟仍頗表懷疑。」

  兩人雖在談話之中,但卻一直留心著廟外的舉動。

  只聽一陣輕微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,立時住口不言。

  探頭望去,只見紅杏帶著一人,緩步行了過去。

  但聞紅杏的聲音傳了過來,道:「兩位來了嗎?」

  王子方、田文秀雙雙迎了出去,道:「我等已經候駕甚久。」

  紅杏回顧了身後隨行之人一眼,道:「張神醫已為婢子請到,兩位有何疑難之處?儘管請問吧。」

  王子方當先一抱拳,道:「有勞神醫!」目光卻在張神醫身上,上下打量一陣。

  只見他全身黑衣,頭戴氈帽,臉上膚色黑得連眉毛都無法分辨,知他是經過易容而來。張神醫一拱手,道:「兩位有何見教?」

  田文秀道:「在下想請問神醫一事,那二姑娘可有中毒之徵?」

  張神醫沉吟了一陣,道:「在下適才未曾留心看她,難以斷言。」

  王子方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神醫看那二姑娘,可有和常人不同之處嗎?」

  張神醫沉吟了一陣道:「閣下是問哪一方面?就在下所見所知,似是和常人並無顯著的不同之處。」

  田文秀道:「並無顯著不同之處,那是說小處有所不同了。」

  張神醫抬一張黝黑的面孔,兩道炯炯的眼神投注在田文秀的臉上,道:「閣下可否說清楚一些?」

  田文秀輕輕咳了一聲,並道:「在下之意,是說那二姑娘是否……」只覺此等之言,實是難以說出口來,回顧了紅杏一眼,道:「還是請姑娘說吧。」

  紅杏一皺眉頭,道:「要我說什麼?」

  田文秀道:「你問問那張神醫,你家姑娘的身份?」說了一半,仍是講不下去。

  紅杏嗤地一笑,道:「我明白了……」

  低聲對張神醫道:「你瞧我家姑娘還是不是姑娘身份。」

  張神醫道:「這個,在下還未留心瞧過。」

  田文秀一抱拳,道:「張兄,那二姑娘對待張兄如何?」

  張神醫道:「在下受過她姊姊救命之恩。」

  田文秀道:「這就是了,如今二姑娘正徘徊生死邊緣,只有神醫可以救她。」

  張神醫道:「適才在下見到二姑娘時,她不是精神良好嗎?」

  田文秀道:「她內功精深,已是寒暑難侵,咱們請張神醫療治的是她的心病。」

  張神醫道:「她有顯赫的家世,和一身絕世武功,智慧超人,尚有醫道通神的姊姊,什麼事不能解決呢?」

  紅杏歎道:「大小姐……」

  本想說大小姐走火入魔,閉關自修,但想此事乃一大隱秘。突然住口不言。

  張神醫目光炯炯地投注在紅杏的臉上,道:「大小姐怎麼了?」

  紅杏道:「大小姐管束二小姐,二小姐不肯聽。負氣離家。」

  田文秀暗暗讚道:「這丫頭倒是聰明得很,這幾句謊言,倒是說得很像。」

  張神醫仰臉望著天上,默然不語,顯然,對那紅杏之言,有些不信,但也未再追問。

  紅杏歎道:「唉!不知神醫是否肯予幫忙?」

  張神醫道:「這要等在下見過二姑娘之後,才能決定……」

  王子方突然一拉田文秀的衣袖,低聲說道:「有人來了。」接著蹲下向神像後面躲去。田文秀、張神醫、紅杏齊齊向神像後面藏去。

  幾人剛剛藏好身子,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已到了廟口處。人在廟門口處,略一猶豫,舉步行人廟中。

  王子方心中暗忖:「這人如不是武林人物,深更半夜,到此何為,如是武林人物,怎的行路落足如此之重。」忖思之間,突聞砰然一聲,似是一件很沉重的東西摔在地上。緊接著傳過來一聲深長的嘆息。

  饒是王子方見多識廣,經驗豐富,也無法推想出神案前發生了什麼事情?忍不住探頭向外望去。

  只見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,屈著一條腿坐在地上,夜色幽暗,王子方無法瞧出那人腿上情形,但看樣子,似是受了重傷。

  另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,直挺挺的躺在地上,那坐在地上的大漢,雙手在那人胸前游動,不知是在搜尋東西,還是推拿穴道?

  過了一盞熱茶工夫,那坐在地上的大漢突然停下手來,說道:「兄弟,格於教中規定,你既是已無復活之望,那是怪不得小兄弟我執行教規了……」

  那躺在地上的大漢,被同伴推拿了半天穴道,始終未發一言,此刻,聽得這兩句話卻陡然開口說道:「古兄,請看在咱們一場結交份上,讓小弟我自己死去吧!唉!小弟已自知無法再活過三個時辰了。」

  那坐在地上的大漢說道:「非是為兄的不講情義,實是我已然盡我心力救你,只怪你受傷太重,復元無望,為兄的也是無可奈何了。」

  只聽那躺在地上的大漢說道:「古兄,聽說那化肌毒粉,灑在身上之後,有一陣劇烈無比的痛苦,非人所能忍受,不知是真是假?」

  那坐在地上的大漢說道:「這個,小兄亦曾聽人說過,但教規森嚴,為兄縱有救你之心,也是無救你之力,只有請兄弟擔待了。」

  那躺在地上的大漢道:「好吧!古兄心如鐵石,兄弟再求你也是無用,但望古兄能使兄弟減少一些痛苦,先把兄弟殺死,再撒化肌毒粉,不知古兄意下如何?」

  那坐在地上的大漢道:「據小兄所知,如是一個人死去之後,肌肉僵硬,化肌毒粉的效用,要減少很多。」

  那躺在地上的大漢恨聲說道:「咱們結義一場,做兄弟的一直沒有求過你一件事情,臨死之前,求你一事,竟是難獲古兄之允。」

  那姓古大漢道:「教規森嚴,非是為兄的和你為難。」

  探手入懷摸出火折子,隨手一晃,火光一閃,登時照亮馬王廟到處積塵的小殿。

  那躺在地上的大漢,閉上雙目不言。

  顯然,他內心正有著無比的忿怒,只是傷勢過重,無能發作。

  那坐在地上的大漢,放下左手中火折子,抓起那倒臥地上大漢的右臂,揮動手中匕首一挑,側的一聲劃開了那大漢臂上衣袖。

  那臥地大漢拼盡餘力,怒聲接道:「今日我的下場就是你姓古的榜樣,我要在九泉路上等到你了。」

  那坐在地上大漢,不再答道,揮動手中匕首,在那臥地大漢右臂之上。劃破了一道血口。

  王子方只瞧得一皺眉頭,暗道:「這人果然是毫無兄弟情義,竟然要在活生生的人身上,撒化肌藥粉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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