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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七


  但這一來,同時也引起了紫春的強烈求勝之心,欺身而上,近身相搏,掌指並施,著著攻向秦榮光致命所在。

  突然間,聽得秦榮光大喝一聲:「著!」雙掌幻起了一片掌影,攻了過去。

  兩條人影,交結一處,乍合即分。

  凝目望去,只見兩人相對而立,四目相注,似是誰也沒有討了好去。

  秦榮光長長籲一口氣,道:「姑娘的武功果然高強。」身子一側,又欺身攻上。

  紫春始終未發一言,揮掌接架。

  雙方又展開一場惡鬥。這一戰,又是五十餘合。

  雙方的掌勢,都慢慢地緩了下來,而且,掌勢也常常相觸、接實。

  顯然,雙方都已打到了精疲力盡的地步,發出的掌勢,已難隨心變化。

  李寒秋心中暗道:「兩人再這樣搏鬥下去,只怕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。」

  突然紫春嬌叱一聲,一掌拍中秦榮光的右肩。

  秦榮光打個踉蹌,似是要向前跌倒。

  紫春一進步,右掌緊隨擊出,希望適時地快擊,一掌把對方擊下彩台,或是打倒臺上。哪知,秦榮光身子一側,輕輕把一掌閃過,右掌一翻,推出一掌。

  這一掌來勢的奇幻,直叫人莫可預測,紫春閃避不及,被擊中左肩,步履踉蹌,退後三步,仍是站立不穩,一跤跌坐臺上。

  秦榮光一抱拳,道:「姑娘承讓了。」

  紫春霍然站起道:「我還有再戰之能。」

  李寒秋心中暗道:「這些女台主,怎生如此驃悍?看樣子登臺之人,非要為一方打成重傷,失去抗拒之能,才算分出勝敗了?」

  但聞秦榮光說道:「未動手之前,那位胖夫人已經說得明白,彼此以武相會,點到為止,難道非要打出生死才成麼?」

  紫春道:「如若你适才不曾中我一掌,此刻賤妾自然會認輸了。」

  秦榮光輕輕咬了一聲,道:「在下雖中一掌,但卻未曾跌倒,而且秦家拳博廣繁雜,姑娘又如何知在下中那一掌,不是誘敵之計呢?」

  紫春冷冷說道:「我不信。」

  但聞一聲格格大笑,那進入內台的胖婦人,重又走了出來,道:「兩位武功相若,半斤八兩,說起來,實也很難叫人分出勝負。」

  秦榮光道:「這麼說來,那非得重新打一場了?」

  胖婦人道:「不用了,老身和兩位武林高手研商之下,覺著算你秦公子勝了。」

  那胖婦人看上去十分滑稽,但卻甚有權威,話說出口之後,那紫春竟然是一句不敢辯駁,欠身向秦榮光一禮,道:「秦公子武功高強,賤妾有幸得識,賤妾已屬公子,還望公子不棄。」

  這陡然轉變,反使秦榮光有些茫然失措,欠身還了一禮道:「姑娘言重了。」

  但聞那胖婦人哈哈一笑,道:「兩個下去談談吧!不要誤了別人的好事。」

  紫春看了秦榮光一眼,道:「賤妾為公子帶路。」轉身行去。

  秦榮光緊隨身後,下了彩台。

  那胖婦人舉手互擊兩掌,後臺緩步行出一個勁裝少女來。

  明亮的燈火下,只見那少女桃腮粉頰,似是比那紫春,還要標緻很多。

  那胖婦人高聲說道:「老身又老又醜,諸位不喜歡老身多言,我這裡說完兩句話立時就走。」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這位姑娘叫紫秋,哪位有福即能娶她為妻。」

  說罷,轉身急步而去。

  只見紫秋緩步行到台前,低垂粉頸,道:「賤妾紫秋,哪一位肯賜教?」

  這位紫秋姑娘似是十分伯羞,一直低著頭,不敢仰視。

  李寒秋心中暗道:「看她形態,有如從未見過世面的小家碧玉,燈火輝煌之下,這般垂首弄姿,確然增加了不少嬌媚之態,但不知是否故意裝作。」

  忖思之間,突聞一個朗朗的笑聲,道:「在下來討教幾招,還望姑娘手下留情。」

  李寒秋抬頭看去,只見一個身著藍衫,頭戴方巾的少年,飛上了彩台。

  那少年不但未帶兵刃,連足上穿的也是一對逍遙福字履,全不似是和人動手,直似是來此飲酒吟詩的秀才。

  紫秋打量了藍衫人一眼,道:「公子貴姓?

  那藍衫人微微一笑道:「咱們先分出勝敗,再通姓名不遲,如是小生敗了,那也不必留下姓名了。」

  紫秋顰起了柳眉兒,道:「這個,和我們立下的規矩不合。」

  藍衫人哈哈一笑,道:「那是你們的事,與在下何干?」

  紫秋本就有些畏羞,這藍衫少年更是詞鋒犀利,問得那紫秋茫然無措,不知是否該和他動手,一時間呆在臺上。

  方秀突然轉過臉來,望了雷飛一眼,道:「這人的來歷,兄台可曾認識麼!」

  雷飛搖搖頭,道:「不認識。」

  方秀微微一笑,不再多言,又轉臉向臺上望去。

  李寒秋心知方秀耳目靈敏,只好改用傳音,道:「雷兄,那方秀似是已經對你留上心了。」

  雷飛只望李寒秋一眼,表示已經聽到了他的話,但卻沒有回答。

  李寒秋心中警覺,也不多問。

  這時,臺上也已有了變化。

  大約是那紫秋姑娘暗中得到了指示,突然說道:「公子既然不肯通名,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,請出手吧!」

  藍衫人笑道:「姑娘先請吧!」

  紫秋似是不願再拖延時間,道:「公子很自負,賤妾恭敬不如從命。了。」揚手劈出一掌。

  藍衫人縱身避開,不肯還手。

  紫秋道:「公子怎不還手呢?」

  藍衫人笑道:「姑娘逼得在下火起時,自會還手的。」

  紫秋臉上隱現怒意,雙掌連環攻出,只見掌影縱橫,倏忽間,攻出了十餘招。

  那藍衫人在十餘招快速攻勢中,始終未還一招,只憑那快速的身法,左閃右避,讓開了那紫秋連綿不絕的快攻。

  這藍衫少年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,是以識他之人不多,上臺之初,又不肯通名報姓,大家只覺可能是因自己名不見經傳,報出名來,也是無人知曉,是以不肯報出姓名。但見他和紫秋動手之後,才知這人實非庸手,台下不少高手,都已開始留心他。

  李寒秋也注意到這人武功非凡,只見他左閃右避的身法,隱隱若有節奏,分明是一種深奧的步法。

  紫秋進攻了甘餘招,始終未能傷得那人,心中亦知遇上了高人,看樣子再戰下去,也是難以打得下去,一面揮掌搶攻,一面說道:「你為什麼不還手?」

  藍衫人微微一笑,道:「姑娘攻幾招了?」

  紫秋道:「這一掌廿八招。」

  藍衫人道:「好!三十招以後,我還手。」

  紫秋攻勢甚快,話未落口,已打出了第三十一招。

  果然,那藍衫人言而有信,三十招過後,立時還手,右手一伸,五指反向紫秋手腕之上拿去。

  這本是一招很普通的擒拿手法,但藍衫人用出來的時機恰當,是以特具威力。

  紫秋被迫得向後退了一步,才把這一招避開。

  哪知藍衫人一還手,還擊之勢,綿連而出,紫秋避開一招擒拿,藍衫人第二招已然逼到眼前。

  他招術緊促,制敵反擊,被攻者縱有雙手,卻有著來不及招架之感,唯一的避開方法,就是向後退避。

  這一掌攻勢,十分淩厲奇幻,紫秋無法招架,也無法避開,除了向後退避之外,別無良策,不自主向後退了一步。

  只覺一腳登空,跌下了彩台。

  藍衫人收回掌勢,微微一笑。

  紫秋動作快速,雙足落地,一提氣重又飛身上台,望了那藍衫人一眼,道:「我算敗了麼?」

  藍衫人微微一笑,道:「在下不知,不知你們規矩上,是否有這一條?」

  紫秋道:「這個,賤妾也不知曉。」

  只見那胖婦人大步行了出來道:「公子勝了。」

  紫秋對那藍衫人盈盈一禮,道:「公子武功高強,賤妾落敗了。」

  藍衫人笑道:「在下碰巧而已。」

  紫秋道:「公子的姓名,可否見告?」

  藍衫人不答紫秋問話,卻望著那胖婦人,道:「在下是否可和這位姑娘談談?」

  胖婦人道:「她已為你所有,只是未行婚禮而已。」

  藍衫人哈哈一笑,道:「但在下已經有一位妻子,那該如何是好?」

  胖婦人道:「你有了妻,她就為妾,已有了妾,她就為婢。」

  藍衫人點點頭道:「很公平,也使人為難。」目光轉注到紫秋臉上,接道:「你要問我姓名?」

  紫秋道:「賤妾問得不對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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