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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


  兩個酒保目光投到李寒秋的臉上道:「還有就是這位秀才先生了。」

  四個大漢八道目光,一齊投注在李寒秋臉上打量了一陣,一言不發,匆匆而去。

  李寒秋目睹四人去後,望了兩個酒保一眼,道:「那四人是何許人物,兩位好像是很怕他們。」

  兩個酒保已從李寒秋的口音中聽出他不是本地人氏,當下說道:「客人不是本地人,出門在外,忍氣為宜……」

  兩人似是音未盡意,但卻突然住口不言。

  李寒秋也不多言,匆匆結了酒賬而去。

  出得酒店,李寒秋信步在大街上走動,一面暗中留意情勢。

  只見人來人往,穿梭走動,竟然未發現武林中人物。

  突然間,一陣急促的馬蹄聲,傳了過來,行人紛紛退避道旁。

  李寒秋抬頭看去,只見四匹快馬,一線賓士而過。

  馬上的人穿著疾服勁裝,外罩披風,但衣履鞍鐙上滿是積塵。

  顯然,這些人是經過長途跋涉而來。

  李寒秋心中暗道:「只要又有武林人物湧入金陵,我和雷兄就容易掩護身份。」

  心中念轉,人卻找了一家客棧住下。坐息了一陣,待夜幕低垂時,離開客店,直撲夫子廟。

  ▼第四十九章 鐵口論相

  這時,夫子廟正是熱鬧時分,行行色色,百藝雜陳。李寒秋目光轉動,果然發覺一個高挑燈籠之下,坐著一個老態龍鍾的青衣人,坐在一張小木桌後面,燈下布招上寫出田鐵口,直言論吉凶。心中暗道:「這雷飛的化裝之術,果然是高人一等,如不是和他先行約好,實不易識得出來。」當下走了過去,道:「請問相金如何算?」

  那老人打量了李寒秋一陣,道:「一百一十文錢。」

  相約暗記符合,李寒秋就坐了下去,伸出左手。

  那老人握住了李寒秋的左手,拿起鋼尺,低聲說道:「七日後,就會武館那一年一度的英雄大會。今日午後,又有很多武林人趕來此地,形式又很複雜。」

  李寒秋點點頭:「雷兄可曾瞧出江南雙俠有何動靜麼?」

  雷飛道:「江南雙俠日落之前,連袂趕往秦淮河,為了怕引人疑心,我未追去查看。第二批武林人物湧到,金陵城又成亂局,這對咱們大有幫助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咱們應該如何?」

  雷飛突然揚起手中銅尺,接道:「論君之相,富貴極品……」

 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道:「娟兒,咱們看看相麼?」

  那娟兒兩個字,有如鐵錘擊胸,使得李寒秋平靜的心情,突然起了劇烈的震動。

  轉目望去,只見一個身著玄衣的少女,和一個身著天藍勁裝的英俊少年,並肩站在桌旁。

  李寒秋只覺瞼上一熱,心頭同時泛起一陣劇烈的跳動。

  敢情那女的正是救過自己的娟兒。

  如非他戴有人皮面具,無論如何都難掩飾住臉上的表情。

  雷飛輕輕咬了一聲,用金陵口音道:「兩位要看相麼?」

  娟兒微微一笑,露出一口整齊小齒,道:「不看相自然不會站在這裡了。」

  雷飛道:「相公、姑娘,不知是哪一位要看?」

  那身著天藍勁裝少年道:「娟兒,你先看看吧!」

  娟兒搖搖頭,道:「我不要看,看相的都是隨口胡說八道。」

  雷飛搖搖頭,道:「姑娘,話可不能這麼說。別人是不是胡說八道,我不知道,但我田鐵口可是字字句句,都是根據相理而言。」

  娟兒本來臉帶笑容,此刻,笑容突失,雙目眨動,打量了雷飛一眼,道:「相書上說的未必全對啊!」

  雷飛道:「對不對一試便知。」

  那天藍勁裝少年低聲說道:「娟兒,不要和這等人一般見識。」

  目光轉到雷飛臉上,道:「請給在下看相吧!」

  雷飛裝模作樣,抬頭打量了那天藍勁裝少年一陣,道:「閣下是出身富豪之家,幼年極受寵愛……」語聲一頓,道:「這相公,老漢說得對是不對?」

  勁裝少年點點頭,道:「你看下去吧!」

  雷飛道:「這兩句是奉送之言,不收相金。如是這兩句說得對,你相信了我田鐵口,我們再談下去,如果你不相信,老漢也不勉強。」

  勁裝少年笑道:「在下不是說過了,你看下去就是。」

 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論公子之相,五百兩黃金不多。」

  勁裝少年笑道:「五百兩黃金,未免要得太多了吧?」

  雷飛道:「老漢不過說說罷了,公子請出左手給在下瞧瞧。」

  那少年伸出手去,雷飛舉起手中銅尺,左量右量,比劃了半天,道:「公子相是富貴極品,可是,可是……」

  勁裝少年笑道:「大丈夫問禍不問福,有什麼話,儘管請講就是。」

  雷飛道:「公子如不見怪,老漢才敢直言。」

  勁裝少年道:「我不怪你。」

  雷飛道:「公子的祖德不好,一股隱隱的煞紋,沖克生命、榮華……」

  李寒秋暗自運氣,準備那藍衣少年突襲雷飛時,自己好出手相助。

  那知事情大出人意料之外,那藍衣少年竟然有著過人的修養,只是淡淡一笑,道:「再看下去。」

  雷飛暗中察顏觀色,看他確無怒意,才輕輕咬了一聲,接道:「如若在下瞧的不錯,公子大富大貴,卻為祖德斷送。」

  這幾句話大概是說得太重,那藍衣少年不禁臉色一變。

  雷飛吃了一驚,急急運氣戒備,以防那藍衣人出手施襲。

  只聽那娟兒輕輕歎息一聲,道:「你這位走江湖的算命先生,膽子很大啊!」

  雷飛道:「老漢一向是鐵口直斷,這位公子,又問禍不問福,老漢只好是有一句說一句了。」

  只見那藍衣少年搖搖頭,道:「娟兒,不要怪他。」目光轉到雷飛臉上,道:「你說我祖德不修,那是指很久以前,三代以上了?」

  雷飛搖搖頭,道:「小老兒不敢講了。」

  藍衣少年道:「為什麼?」

  雷飛道:「講出來,恐怕公子爺要生氣。」

  藍衣少年道:「我要生氣,那就早已生了,怎會等到此刻?有什麼話,你只管說吧!說錯了也不要緊。」

  雷飛又拿起銅尺,在那藍衣少年手上劃了一陣,突然抬頭說道:「公子貴姓?」

  那藍衣少年道:「在下姓韓,難道姓氏也和相法有關麼?」

  雷飛點點頭,道:「生辰姓名,不能說全無關係。」

  藍衣少年不再答話,凝目望著雷飛,看他手中銅尺,比來比去。

 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,雷飛放下那藍衣少年的左手,道:「公子說過不生氣,老漢斗膽直言,令祖的敗德之事,可由你公子算上不及三代。」

  藍衣少年一皺眉頭,道:「那是說不是我爹爹,就是我爺爺了?」

  雷飛故作為難之狀,道:「這個,這個,大概是差不多吧!」

  藍衣少年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錠黃金丟下,牽著娟兒匆匆而去。

  李寒秋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,呆呆出神,那人雖然是牽住娟兒之手,但李寒秋感覺,卻如同牽去了自己的心一般。

  雷飛望了那丟在木桌上二的黃金一眼,怕不有五兩多重,心中暗道:「這小於很大方啊!」

  眼看夜景初鬧,遊人漸多,當下匆匆收了攤子,行到李寒秋身側道:「走!咱們喝兩盅去。」

  李寒秋如夢初醒般,緊隨在雷飛身後而去。

  雷飛走到一座賣貨的攤前,把手中東西一放,道:「店東人,請看著,我要是明早還不回來,這東西就送給你了。」

  也不管那人答不答應,東西一放,大步而去。

  李寒秋隨在身後,又轉了兩條街,到了一座很大客棧前面。

  雷飛低聲說道:「今晚上,咱們就在這裡。」大步直向裡面行走。

  直穿進二重院庭,到了一座跨院前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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