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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五


  雷飛四顧了一眼,接過柴擔,雙手托起,投入了一座圍牆之內,牽起了李寒秋,進入了一座客棧之中,直行到一座廂房之內,掩上木門,才長長籲一口氣,道:「我一眼能看出是你,別人一樣看得出來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怎麼?兄弟這化裝術很差麼?」

  雷飛笑道:「差極了,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差的易容之術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兄弟未帶易容藥物,一直是本來面目。」

  雷飛道:「我卻是最為擅長易容之術,等一會我動手替你易容,保管無人識得。」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這幾日金陵城中,陡然出現了很多武林人物,而且,小兄在會武館中聽得消息,說你進入了方家大院之後,就未再出來,那是凶多吉少了。小兄亦曾在方家大院附近窺探,亦找不出一點線索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多謝老兄關心。」

  雷飛道:「那方家大院表面之上看去,並無什麼森嚴防備,實則暗樁處處,防守嚴密,接近方家大院三裡之內,誰也無法逃過他們的耳目。」

  李寒秋暗道了兩聲慚愧,忖道:「我也去過方家大院,怎的竟未發現?」

  但聞雷飛接道:「這幾日來,金陵城中潛伏著一種很奇怪的緊張氣氛,也許一般人感覺不出,但武林中人,卻都能感覺得到,這是一種暴風雨的前兆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這些人也許是來參加那會武館召集的英雄大會。」

  雷飛道:「你揭露那江南雙俠的行徑一事,但似在武林中發生了力量,似乎已經有人找上了方家大院。」語聲一頓,接道:「今日會武館中,必有風聲,我替你改裝之後,咱們到會武館中瞧瞧。」

  李寒秋心中暗道:「到會武館中,既可聽得消息,又可暗查一下會武館中的情勢。」

  當下點頭說道:「那就有勞雷兄了。」

  雷飛取出藥物,塗在李寒秋臉上,一張白裡透紅俊臉,登時變成了一片青黃。

  雷飛又在他臉上劃了幾條皺紋,笑道:「成了,你換過衣服,咱們就到會武館去,只要你能忍著不說話,保證無人能夠認出來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雷兄助我之事,江南雙俠早已知曉,雷兄也要小心一些才是。」

  雷飛笑道:「不要緊,我這易容之術自信完滿無缺,絕不會被人瞧出破綻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雷兄乃是大有名望人物,難道就不怕人家從聲音中聽出來麼?」

  雷飛道:「不瞞你李兄弟說,小兄能說十幾省的方言,絕不會被他們發覺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如是有人問我的話,難道也不理他們。」

  雷飛道:「咱們走在一起,一切都由我來應付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好吧!就依雷兄之意。」

  雷飛道:「你肚子餓麼?」

  李寒秋道:「兄弟還未吃過午飯。」

  雷飛道:「咱們一起到會武館去,正好趕上吃飯。」

  兩人匆匆換過衣服,離了客棧,直奔會武館而去。

  會武館中,高朋滿座,但卻不像上次一樣,到處是猜拳之聲,只見每桌之上的人,都在低聲交談。

  雷飛目光轉動,帶著李寒秋,在一張小桌子邊坐下。

  兩人要了一些吃喝之物,一面吃,一面聽人談話。

  緊鄰兩人旁側的,是一張坐人很多的大桌子,李寒秋暗數了一下,竟有八人之多。

  但聞其中一個五旬左右,留著山羊鬍子的人說道:「諸位那一天也在此地麼?」

  另一個四十上下彪形大漢接道:「兄弟在場,據說那位自稱姓李的人,就是太極劍李清塵的兒子,七絕魔劍的傳人。」

  那留著山羊鬍子的老者點頭說道:「不過據在下聽到最新的消息,那位元李公子已經死去了。」

  但聞另一個人說道:「唉!那人要和江南雙俠作對,豈不是自尋死路。」

  又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接道:「我看這傳說未必可靠,那姓李的少年,有神偷雷飛相助,只怕不會輕易受到暗算。」

  李寒秋抬起臉來,望了雷飛一眼,微微一笑。

  雷飛微微頷首,示意李寒秋不要妄動,不要多言。

  那彪形大漢緩緩說道:「我瞧那姓李的,既然敢來,自然是早有準備了。」

  那細聲細氣的聲音接道:「奇怪的是那李公子,怎會找到了那封書信?」

  另一個聲音說道:「唉!此事已然傳揚於江湖之上,只怕對兩位的俠名影響很大。」

  話到此處,突見所有之人,紛紛站起了身子。

  李寒秋轉目望去,只見江南二俠一先一後行入了會武館。

  當先一人,藍衫把扇,正是金陵方秀,徐州韓濤緊隨在方秀身後。

  只見一齊抱拳說道:「諸位朋友好啊!」

  滿廳武林同道齊齊還禮道:「兩位好。」

  方秀長長歎息一聲,道:「兄弟幾個月沒有來會武館,想不到竟為人造謠中傷,聽得此訊,物函約韓兄弟,由徐州趕來,希望能夠找個機會,洗刷一下不白之冤。」

  李寒秋心中罵道:「好一個老奸巨猾的人。」

  韓濤接道:「那人偽造了假信,買通了一位武林同道,捏詞陷害我們兄弟。」

  李寒秋望了雷飛一眼,激忿之色,形諸於神色之間。

  雷飛目光示意,要他不可太過激動,暫時耐心地聽下去。

  但聞方秀接道:「我們兄弟這數月來,正在籌畫一件事情,較為繁忙,也許有很多武林同道,已經知曉一些內情,但大部份武林同道,恐怕都還不知曉。我們兄弟原想在時機成熟之後,再行宣佈,但因此刻受人陷害,不得不早些說明真相了。」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這次會武館英雄大會之後,我們兄弟,準備借此機會在秦淮河上,佈設幾隻花舟,招待一下天下各路英雄,以盡地主之誼。」

  韓濤目光轉動,眼看全場中人,個個凝目相注,似是都在很用心地聽著自己說話,當下接道:「我們兄弟,舉辦過這次花會之後,也準備就此退休,息隱于深山大澤,不再過問江湖中事。想不到在我們退休心願未償之前,竟然遭人陷害。我們兄弟,都已近花甲之年,生死之事,早已不擺在心上,但一點清名,絕不容人治汙。因此之故,必得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,還我清白,我們才能安心歸隱。」

  這兩人一唱一和,說得動人無比,只聽得會武館中群豪,大都點頭稱是。

  雷飛目光轉往李寒秋臉上,示意他再作忍耐。

  李寒秋點點頭,強按下心中怒火,冷眼看注,只見那方秀、韓濤,四道目光,不停地在人群之中轉動,似是在尋什麼。

  顯然,這是一石二鳥之計,既可獲得會武館中大部人的同情,又可默查群豪之中,有何反應。

  雷飛的易容之術,十分高明,李寒秋經過他易容之後,簡直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,使人無法瞧出一點破綻。

  韓濤的目光,兩度從他們臉上掠過,全然未生疑心。

  突然間,一個身著勁裝的大漢,站起身子,道:「兄弟有一件事,請教兩位。」

  李寒秋目光轉動,只見那說話之人,大約有四十以上的年紀,外罩黑色披風,方臉環目,神態十分威猛。

  方秀一抱拳,道:「這位兄台,不是在江南道上吧?」

  那大漢道:「兄弟從關外到此。」

  方秀道:「遠客,遠客,不知兄台有何見教?我等兄弟如是力能所及,無不全力以赴。」

  那大漢道:「兄弟前回到此,聽說起此事。」

  方秀道:「什麼事?」

  那大漢道:「有人在會武館中,公佈了韓二俠一封書信。」

  韓濤道:「不錯,那一封書信,也把在下從徐州召來金陵,如不是那一封書信,我們兄弟今日也不會向諸位解釋了。」

  那大漢道:「據傳說,那筆跡確是出自你韓二俠之手。」

  韓濤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態,搖頭苦笑一下,道:「在下也是聽得傳說,為此還鬧出一條人命。也許那封信,確模仿得很像在下的筆跡,可惜在下無法看到,否則,可以當場核對一下,即可辨出真偽了。」

  他說得心平氣和,絲毫不見激動,使會武館中人,大部份聽得暗暗點頭。

  李寒秋心中暗道:「這人如此沉得住氣,當真是陰沉得很。」

  但聞那大漢說道:「據說那在此會武館中公佈韓二俠書信之人,已進了方大俠的方家大院,不知是真是假?」

  方秀皺皺眉頭,心中暗道:「這人好像知道很多事情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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