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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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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衣老人接道:「哈哈,我不能一輩子守著這座橋啊!今日他們闖不過,但還有明日,一月後,一年後,總有一天,有人要闖過這座橋,老夫早晚要丟掉這守橋的差事。」 慕容雲笙看那紅衣老人的神情,十分複雜,有些悲傷,也有些氣怒,顯然他內心中有著很多的感慨。紅衣老人似是盡量在保持著自己的平靜,不讓內心的感受露出來,閉上雙目,端然而坐。 雲護法目光轉到了楊鳳吟的臉上,道:「現在,老朽知曉姑娘,決不是女兒幫中人了。」 楊鳳吟微微一笑,默不作答。 雲護法道:「老夫也相信姑娘帶著人皮面具,我們看到的不是你的真正面目。」 楊鳳吟道:「就算你猜的很對吧!那似是也無關要緊。」 雲護法緩緩說道:「姑娘可否取下面具,讓我們一睹廬山真面目。」 楊鳳吟搖搖頭道:「不行,老前輩請帶路吧!」 雲護法微微頷首,舉步向前行去。慕容雲笙、楊鳳吟、郭雪君等魚貫追隨在雲護法的身後,行過九轉朱橋。過了朱橋,沿白石小徑而行,轉過一個山角,景物突然一變。只見一座高大、奇怪的建築,矗立在三山環繞的一片空地之上。 那是一座全黑色的高大殿堂,一眼看去竟無法分辨出它是什麼材料建築而成。在那座高大的殿堂之上,有一塊黑色的橫匠,寫著三聖堂三個大金字。橫匣下一對黑色的大門,緊緊的關閉著。 雲護法緩步行到大門前面,肅然說道:「已到聖堂前面,諸位請自重一些。」 慕容雲笙道:「如何一個自重之法?」 楊鳳吟接道:「你們是聖堂中人,自然對聖堂之主,應該敬重一些,但我們和聖堂無關,用不著小心應付。」 雲護法雙眉聳動,欲言又止,卻轉身行近一個木架,拿起木槌,擊動木架上的銅鐘。慕容雲笙凝目查看,才發覺那黑色的殿堂,竟是黑色的石頭砌成,只是無法了解那黑色的石頭是天然生成,或是故意把它染成黑色。 一陣嗡嗡的鐘聲響過,那關閉的兩扇黑色大門,緩緩而開。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,傳了出來,道:「什麼人?」 雲護法道:「堂前護法雲子虛。」一面答話,一面神態恭謹的緩步向聖堂之內行去。 楊鳳吟一舉步,就要追在那雲子虛身後而去,卻被慕容雲笙伸手攔住,道:「慢一點。」 楊鳳吟微微一笑,道:「怎麼,咱們也要守規矩嗎?」 慕容雲笙道:「咱們不能讓別人受過。」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,只見那雲子虛緩步行了出來,神情肅然地說道:「聖主請諸位進入聖堂一敘。」 楊鳳吟道:「閣下可要同往?」 雲子虛道:「恕老朽不能奉陪。」 慕容雲笙回顧了郭雪君、楊鳳吟等一眼,低聲道:「小心一些。」舉步向聖堂行去。楊鳳吟探手入懷,暗中取在手中一把菩提子,準備應急之需。 一行人行入大殿,只見幾隻粗大的火燭,正自熊熊燃燒。大殿兩側,整齊排列著八尊高大的神像,分穿著各不相同的衣著。所有神像,都是坐在特製的金交椅中,每一個神像的手中,都執著一具兵刃。 郭雪君見識廣博,目睹那些神像,形貌極是博雜,既不是佛殿中的神像,也不是一般廟宇中的神衹,這似乎是一座各神群集,非佛殿非道觀的奇怪殿堂。目光轉動,只見正面供臺之後,黃緞幔幃之下,並坐三個金身神像。 三個神像,都很高大,下半身被供臺遮去,單是上半身就足足有一人多高。只聽居中的神像中,傳出一個威嚴的聲音,道:「四位既見聖者,何以不拜?」 這座殿堂上,自有著一種懾人心神的恐怖氣氛。那聲音又有著巨石下壓的感覺,四個人都不由自主向供臺前蒲團之上跪去。楊鳳吟首先一挺柳腰,收住下跪之勢,冷冷說道:「我們不是三聖門中人,自是用不著跪拜了。」 她這一叫,慕容雲笙、郭雪君、小珍等,全都收住了向下跪拜之勢。慕容雲笙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不錯,我等用不著跪拜閣下。」語聲甫落,突聞一聲碰然大震,那大開的殿門,忽的自動關上。 慕容雲笙暗暗吁一口氣,道:「閣下既能說話,顯然是人,似是用不著扮神作鬼的排場了。」 那居中神像冷笑一聲,道:「你就是慕容雲笙嗎?」 慕容雲笙道:「正是區區在下,請教閣下的身分?」 那居中神像突發出一種冷漠無比的聲音,道:「已進聖堂;還敢如此無禮,定是不想活了。」字字如寒冰地獄中吹出來的陰風,聽得人毛骨悚然。 慕容雲笙打了一個冷顫,回目望去,只見郭雪君和小珍,都自以手理髮,顯是藉機以壯膽氣。只有楊鳳吟肅立未動。 郭雪君暗暗一提真氣,道:「我們既然來了,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,閣下用不著再施恐嚇了。」 但見燭影搖動,大殿中八支火燭,突然間熄了四支。原來一片明亮的大殿,也忽的為之陰暗下來。變化突然,光亮大減,使得原本就充滿陰森氣氛的大殿,更增加不少恐怖。 慕容雲笙目光轉動,四顧了一眼,發覺這大殿燈光的設置,也經過一番心機,八雙巨燭齊燃,可照亮整個大殿上的景物,每一支火燭光亮,似是都有一處作用,照亮了一塊地方,四支燭火熄去,使整個大殿中陰影交錯,明暗顯然。 但聞那居中的神像口內,又傳出那冷肅的聲音。道:「進我聖堂之人,只有兩個結果─」慕容雲笙接道:「一個投入三聖門中,一個是死亡之路,這個你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。」 那居中神像道:「那很好,四位應該在兩條中選擇一條了。」 慕容雲笙道:「如若聖堂之中,只有兩條路走,我們縱然不思選擇,也是不成,閣下似是用不著太急了──」語音微微一頓,接道:「在下的身分,想必聖主早已知曉了。」 居中神像道:「你自號慕容公子,自稱為慕容長青之子。」 慕容雲笙笑道:「聖主這自號三字,用的很妙,但在沒有證明區區是偽冒之前,那要請聖主暫時認定在下的身分。」 居中神像道:「嗯!世事真真假假,本也很難辨分清楚,不論你身分真假,與他人並無不同。」慕容雲笙道:「聖主既然認定了在下的身分,可知道在下的來意嗎?」 居中神像道:「姑念你們具有闖我聖堂的勇氣,本座破例和你們多談幾句。」語聲一停,接道:「你們來意何在?」 慕容雲笙道:「在下想求證一件事。」 居中神像道:「冒死千里而來,必然是一樁大事。」 慕賃雲笙道:「就區區而言,自然是一樁大事,但別人卻未必肯作此想。」長長吁一口氣,接道:「在下想求證先父的死亡原因。」 那居中神像突然傳出一陣陰森的笑聲,道:「二十多年的事了,江湖上很多人,都已對此事淡忘了。」 慕容雲笙道:「但在下不能忘。」 居中神像道:「你找上聖堂,想是對我三聖門懷疑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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