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女捕頭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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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!看得清楚,上林畫苑的圍牆上,挑著一盞燈!」陳老頭道:「是一盞很少見的紅色燈籠,所以,我清楚看到了兩個黑衣人越過圍牆,紅燈籠,也消失不見了。」 「紅燈籠……」 小雅想說,只有人挑紅燈籠照明,但話到口邊改了樣,道:「怎麼會又冒出了一盞紅燈籠,是在唱戲呀!」 「唉,黑妞啊!那表示有人幫忙,舉著一盞紅燈籠幫他們照明。」陳老頭道:「這一嚇,就把我嚇病了,四五天沒有賣面……」 「是,聽起來也嚇人,幸好不是我,是我就嚇的當場哭起來。」小雅道。 「那就遭了,兩條命案就要變成了三條命案了,他們不會留下一個目擊證人的。」陳老頭道。 「你都看到了,為什麼不殺你呀?」小雅接道:「他們只是猜想,不能肯定,所以,我發了一樁意外之財,突然有人送上兩個大元寶,一個就有二十兩重。」陳老頭道。 「舅舅收了四十兩銀子的賄賂,所以,就不報官了?」 「報官,報給誰呀,上林畫苑表面上沒有什麼權勢,可是收的學生、弟子,人人都有大來頭啊!」陳老頭道:「哪個衙門有膽子,敢過問畫苑中事,再說,像做夢一樣事情,誰又會相信啊……哎!丫頭,你怎麼會想到報官哪?」 心中又起疑了。 小雅暗吸口氣,忖道:這個賣面的還真是難纏啊!得小心翼翼地應付他了。 心中念轉,口中笑道:「舅舅,這種怕人的事,如不報官,日後查出來了,會不會受到牽累呢?」 「報了官,立刻就會受到牽累,衙門裡盯著你要證據,殺人的兇手,也要殺你滅口,那可是老鼠鑽進了風箱裡,兩頭受氣。」陳老頭道。 小雅點點頭,道:「舅舅年紀大,見識多,說的有理,我會記在心裡頭,不會告訴別人的,我也該回家了,我剛剛多收了一些面錢,舅舅不會還要我還面錢吧?」 小雅要走了,陳老頭竟然有點捨不得,歎口氣,道:「我要真有你這麼一個外甥女,該有多好。」 「你老人家就把我當作親的外甥女就行了,我也會把你當作親舅舅孝順。」小雅道。 陳老頭眼睛一亮,道:「好,好極了,就這麼說定了,黑妞,早點回去吧!告訴你媽一聲,她也同意了,過兩天,來接舅舅上你家裡上個香,舅舅老光棍一個,可是攢上了點錢,也有一幢房子住。 舅舅收了你這個外甥女,你們娘倆生活就不用這麼苦了,你來幫舅舅,一天賣三兩百碗面,可不是什麼難事。」 口中嘮叨,手中已取出了一塊二兩重的銀子,交到小雅手中,接道:「回去給你娘,就說舅舅孝敬她的。」 認真了。 小雅想拒絕,但見他一臉誠摯之色,不忍拒絕了,收下銀子,道:「我會告訴娘的,舅舅,你好好保重啊!」 「放心哪!」陳老頭道:「舅舅是老幹的京油子了,啥子事沒有見過,倒是你丫頭,可要小心一些,你是黑一點,可是黑的俏啊!越看越叫人心裡喜歡,京裡人壞的出膿,別讓他們欺侮了你。」 小雅有點感動了,這個陳老頭看上去老奸巨猾,但心中卻潛隱著無限的孤獨寂寞,觸及到親情隱衷,竟然是性情中人。 本是一句應付場面的玩笑話,竟玩得動了親情。 揮揮手,小雅走了。陳老頭望著遠去的背影。看得兩隻眼有一點濕潤起來。 「陳老頭,那丫頭是你的什麼人?」 聲音不大,但卻如一根尖針,刺入陳老頭的耳朵中,連心都刺疼了。 陳老不懂武功,但他確已是老狐成精,皺著眉頭轉眼看,只見一個二十三四的年輕人,一身黃色土布衣服,似是一個剛進城的鄉下小子,但兩道眼神如利刀,臉上冷的像塊冰,陳老頭目光一觸,就感到那是一出手就要命的人物。 他籲口氣,道:「外甥女啊!」雙手按著耳朵揉。 餘疼未消啊! 「會不會再來這裡?」年輕人話說的客氣了,聲音也不再刺耳。 「不知道啊!」陳老頭道。 「我沒約她來,她如有空了,就會來這裡幫我一把,我這個作舅舅的,總不能勉強她,做一些端面、洗碗的事吧?」說的倒也理直氣壯。 年輕人點點頭,道:「過去沒來過?」 「是啊!她們娘倆,剛從燕山進京來,今天是頭一回幫我賣面、洗碗。」陳老頭道。 「陳老頭,希望你說的都是實話,你見過野狼吧!吃人之前先挖心啊!」土布青年道。 陳老頭呆住了,土布年輕人已快步離去。 只看那年輕人的衣著,絕不會是上林畫苑中人,這種裝扮的人,最不會引人注意,任何人一看就知道是鄉下進城的小子,不是賣柴的,就是挑菜的,看到了,也不會放在心上。 所以,陳老頭想不起幾時見過這個人,但那土布衣服的年輕人,卻似一直隱在暗中監視著他似的。 這一點,陳老頭可以肯定,小雅一走,他就出現在面攤前面,足以為證。 可疑呀!可疑,陳老頭不但為自己擔心起來,也為小雅擔心了,土布衣服年輕人去的方向,正是小雅回去的方向。 「老闆,來碗麻醬面。」陳老頭想事情,想入神了,連客人到了面攤前,也沒感覺。 轉頭看去,來人是三十多歲的生意人,一件半新不舊的青色夾袍,一頂黑瓜皮帽,是標準小商人穿的衣著。 但讓陳老頭起疑的是來的太巧,土布青年剛剛走,這位青衫商人就趕到,最重要是不到吃面的時間,午飯已過,晚飯太早,就算是來看女人占地方吧!也來得早了一些。 所以,陳老頭又起疑了,他對抗疑慮的辦法,就是一聲不響。 端上面,陳老頭退到房門口處,離客人似乎是越遠越好。 他老奸多疑,已感覺到一種致命的危機,在步步逼近,隨時都可能送掉老命,心中開始盤算,要不要躲開一些時間,人不能老走順當運,再有人送兩個大元寶來。 「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。」吃面的客人,自言自語地說。 「土狼的年紀最輕,可是手段最狠,殺人先摘心,開膛破腹的痛苦,可是疼澈肺腑,慘不忍睹啊!」 說的太恐怖了,又和土布青年人放下的狠話,遙相呼應。 陳老頭奸猾成精,也有些忍受不住了,看了那青衫人一眼,道:「朋友,一碗麻醬面,值不了幾個錢,我請了,你有空隨時來吃,三個月內,不收你的面錢。」 「我有空來吃,三個月的麻醬面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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