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女捕頭 | 上頁 下頁
一一六


  先增長他們一些辦案歷練。再以班頭任用。兩個特選出來的人,已經召入刑部,聽候總捕頭的傳見。」

  「傳見的事,以後再說。」程小蝶道:「今夜你先派他們出動,在暗中監視素喜,追蹤敵蹤,踩定了,回來報告。」郭寶元應了一聲,退出雅室。

  他非常留心程小蝶保護素喜的佈置,心中不太相信,年輕輕的程小蝶,怎會一下子如此地思慮周詳,所以,很用心的查看四周。

  沒有發覺保護女牢的佈署,也沒有找出任何一保護素喜的埋伏、暗樁。郭寶元心中大感奇怪!

  唯一被郭寶元選上的高手,是出身少林門下的俗家弟子,汜水陳家寨的陳同,汜水縣古名成皋,地多丘陵,農產稀少,以生產柿餅、柿霜為主,陳家寨卻是汜水縣中極少的富沃地區之一。

  陳同本為陳家寨主的門下弟子,陳寨主出身少林寺,是少林派俗家高手,訓練寨中青年子弟,以禦外侮!

  他見陳同是一位上好的練武材料,破例把陳同送入了少林寺中,習練少林的高深武功,陳同既肯用心,又肯苦學,極得寺中兩位傳授藝業長老的喜愛。

  原本只准留守兩年的期限,竟然破例留在寺中五年,打下了雄厚的內功基礎,也練成了少林不少絕技,刑部飛函要人,就被少林寺推薦入京。

  這種身入公門的事,絕不能派個和尚來,只好由俗家弟子承擔。陳同適逢其會,代表少林弟子,進入刑部。

  郭寶元降格選出一個,是出自南太極門的張重,此人一手太極劍法,已有幾分火候,十二顆鐵蓮子百發百中,年齡雖然不大,但因常隨師父在江湖上走動,見聞甚多,人又極為聰明,如論隨機應變之能,是一位非常難得的人才。

  只因陳同刀法、拳掌,十分出色,看上去,別人就相形失色了。

  兩人奉派在女監外面,監視素喜。

  這辰光,就看出張重的經驗了。

  他打量過四周景物,又抬頭看看天色,長低聲說道:「陳兄,刑部戒備森嚴,膽敢夜入刑部的人,自非等閒人物,如若我們在這裡轉來轉去。不但很難發現敵蹤,反而幫了敵人一個大忙。」

  陳同長住在少林寺中,樸實渾厚,哪裡瞭解江湖事務,但他是個肯用心的人,沉思了良久、仍然是無法明白,才歎口氣,道:「怎麼說呢?」

  張重道:「咱們在這裡統來轉去,無異告訴敵人,此處特別重要,省了他們不少尋找的工夫!」

  陳同道:「對!張兄有何高見啊?」

  「咱們的任務是追查來人的行蹤,自然不能讓敵人發現。」張重道:「只能在他離開時,暗中追蹤,找出他們的落腳之處。」

  「對!」陳同道:「兄弟不解的是,為什麼不把他一舉拿下,審問他們的下落呢?」

  張重略一沉吟,道:「也許怕咱們失手殺了他,也許怕他吞藥自殺,上面既然吩咐了,咱們就照命行事,兄弟已經相中好一個地形,咱們只要坐在那裡,就可以監視整個女監的範圍。」

  陳同道:「好,有勞張兄帶路吧!」

  他同意了張重的主意。但口中卻歎息道:「這附近,沒見到保護女牢的埋伏,咱們又不能出手攔截,來人如沖入大字中。殺了那位女囚犯,豈不是大大地失策了?」

  張重沒有回答、也無法回答。

  事實上,他心中也在思索著這個問題,直待隱入了一處屋頂的暗影中,才低聲道;「陳兄,也許上面早有安排,咱們第一次受命行動,總不能抗拒令諭,還是遵照著上面的吩咐辦事才好……」

  陳同一面點頭,一面搖手示意張重,不要再說下去,似是已發覺了警兆。

  張重吃了一驚,暗暗忖道:此人武功,果然強我甚多,單是耳目靈敏,我就望塵莫及。當下凝聚精神,耳目並用,一面全神諦聽。一面四下探視。

  但仍然未能以覺到警兆何在?

  忍不住了,低聲問道:「陳兄,有警嗎?」

  「是!兩個輕功卓絕的高手,到了左近。」陳同道:「就伏在三丈外那座大廳上的屋脊後面,兄弟正難作決定,他如突襲女牢,只要兩個飛躍,就可以沖進去了,咱們該不該出手攔擊呢?」

  張重凝聚目力,向大廳屋面望去。

  陳同道:「他們隱身在屋脊之後,潛伏不動,就很難發覺他們了。」

  「最好不要出手。」張重道:「也許這是總捕頭布下的餌,咱們一出手打草驚蛇,反而壞了大事,叫咱們踩蹤跟監,咱們就遵命行動,一旦出了事,也怪不到咱們頭上。」

  「張兄說的是,總捕頭和副總捕頭,都是老公事,老江湖了,咱們能想到的事,他們自然早會想到。」陳同道:「兄弟是看戲掉眼淚,替古人擔擾了。」

  「郭副總捕頭,是老公事,確實不錯,但總捕頭就不是了,不但是女的,而且年紀比我們還要輕一些。」張重道:「聽說還是位貌如春花的大美人呢!」

  「我也聽到過這個傳說,總捕頭武功高強,機智絕倫,就任不到一年,就破了韓貴妃的移花接木奇案,也扳倒了權傾朝堂,領袖東廠的太監汪直。」陳同道:「可真是巾幗祉鬚眉啊!一年時光,就名滿朝野,實非易事。」

  「中、南、西、北,四大名捕,都是非常自負的人,技藝精絕,智謀百出!」張重道:「各自雄居一方,破了不少奇案,聽幾位刑部老班頭說,調他們入京之初,參與偵辦韓貴妃的案子,四人發覺了總捕頭是位姑娘家,心中不服,提出了口頭辭呈!

  但偵破韓貴妃一案之後,四大名捕,對美人上司,生出了十分敬服之心,各安現職,再也不提辭職的事了。」

  「張兄,咱們這樣交談,豈不是讓來人聽到,而暴露了咱們的隱身所在?」陳同道:「要再小聲一些才好。」

  「兄弟一直未發現來人行蹤。」張重低聲道:「足見來人的高明,但咱們交談的聲音,三丈外絕不可能聽得很清楚,除非他已練成天通耳,事實上,這也是一種策略,咱們不停交談下去,他們就無法想到,陳兄已發覺了他的行蹤?」

  陳同點點頭,道:「張兄高明……」

  忽見兩個人影,由左面大廳上飛躍而起,升了兩丈多高,斜斜向上飄落過去。

  這一下張重也看到了,來人果然有著江湖上罕見的一流輕功,如非陳同早有指點,全神貫注,恐怕仍然很難發現。

  兩個人影,著落實地,又一個飛躍而起,疾如流矢般沖向了女監牢。

  牢房的門口有燈籠,也有兩個衛獄卒,但卻沒有阻截的行動。

  因為,兩個獄卒還未來及呼叫、動作,已被人點了穴道。

  陳同搖搖頭,道:「兩個守衛人的武功太差了,如何能保持牢房中人的安全?」身子一動,忍不住要出手了。

  張重一把拉住了陳同,低聲道:「沉住氣,看下去。」陳同籲一口氣,凝神望去。

  借著高挑的燈光,看得十分清楚,兩個人都穿著黑色對襟密扣夜行衣,戴著黑色的連頸遮臉帽子,整個腦袋只露出兩雙眼睛。

  他們腰中有刀,但卻沒有出鞘,點中獄卒穴道,很從容地找出鑰匙,打了牢門,把兩個獄卒移入牆角陰暗處,舉手取下掛牢房門上的燈籠,舉步向前行去。

  看那份沉著和鎮靜,哪裡像是夜入刑部的大盜,簡直是巡視監牢的班頭。

  「好悠閒的兩個匪寇,看得人心頭冒火呀!」陳同是真的生氣了,身軀有點抖動。

  「看完結果,再作定論!」張重道:「郭副總捕頭派我們兩個監視女牢,又不准我們出手攔截,豈會別無安排?只是我們還沒有發覺罷了。」

  陳同道:「什麼安排呀?兩個大盜已經進入了牢房,就等著出刀殺人,等刀過人頭落地,什麼都來不及了,現在,就算咱們想出手,也是遠水難救近人啊!」

  兩個蒙頭遮臉的黑衣人,舉著燈籠四下照,很快就找到素喜住的牢房。

  牢房雖不大,但住的人犯也少,連素喜一共四個人,兩個倒臥地上的老婦人,睡得很甜,還打著有節奏的鼾聲。

  一個中年婦人,依在牆壁上,也似是進入了夢鄉,素喜也靠在牆上打盹。

  比起別間牢房,拘押了十幾個人,這裡就顯得寬敞多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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