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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三


  張百通道:「一個叫素喜,十九歲很美麗,也極善伺人意;一個叫文芳,二十一歲,負責掃灑洗刷的粗活。」

  「言公子和言侍郎夫婦之間,是不是有點隔閡。」小雅道:「言公子今年幾歲了?」

  「言夫人雖已徐娘半老,但風韻不減。」張百通目光停在小雅臉上打量了一陣。

  他接道:「言公子十二歲,似已讀書有成,頗有主見,對父親之死,若有感言,只是他忍下來說,言夫人溫順善良,是位賢妻良母,言侍郎愛玉成癖,常宿書房把玩玉器,言夫人亦無怨言。」

  程小蝶道:「素喜呢?是否有可疑之處?」

  張百通道:「屬下問過,言侍郎不是好色之徒,但素喜照顧言侍郎生活起居,主婢日夕相處,屬下亦不敢妄作揣測。」

  「我會追它個水落石出。」小雅笑一笑道:「過訪言府的賓客,也都要通過素喜的安排接待了?」

  「這方面張某沒有細問,一則時間不夠,二則是不敢越權。」

  「好,還有些什麼安排」?程小蝶道:「言夫人母子的安危,要全力照顧,絕不許再出意外。」

  「屬下調動了兩班捕快,一明一暗,保護言府。」張百通道:「方圓百丈之內的幾條街道,都在監視之下,另有四位武功較好的捕快,住守靈堂,八個精明捕快,守護這座庫房。」

  老公事,果然思慮周詳,安排四平八穩。

  程小蝶嘉許地點點頭,道:「再調動一些人手,暗中埋伏,捕快、班頭,不妨精銳盡出,賞玉大會上,要陣列出言侍郎全部收藏,這其中珍品羅列,不少稀世奇珍,所以,全力防護,不能遺失。」

  張百通臉色一變,道:「這件事,最好再作考量,一定要辦,請的人也不可太雜,江湖上能人眾多,刑部捕快未必能全面監控,一旦珍品失竊,那就得不償失了,還請總捕頭多作思量。」

  程小蝶道:「請的人,大都是玉器、古玩的店東、掌櫃,還有京城中幾位評鑒玉器的名家,這些人會作賊嗎?」

  「萬寶齋中的師父,都是一流的評鑒高人,由他們派上三五個人來,局面就好控制了……」「偏偏沒有請萬寶齋中人……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張班頭,你熟悉北京地面上的人人事事。」程小蝶道:「除了萬寶齋之外,是否就沒有評鑒玉器古玩的一流高手了?」

  「那倒不是!」張百通道:「不過一流人才都在萬寶齋中,其他玉器古玩店的東主、掌櫃,雖也懂鑒賞,但才量有限,就屬下所知,北京城中只有兩個評鑒古玩的知玉高人,不在萬寶齋中,但卻不是玉器、古玩店的東主。」

  程小蝶道:「他們在哪裡?在家中納福?還是改了行業?」

  「受聘在兩家大當鋪中作朝奉。」張百通道:「是那種不遇上千兩銀子以上的大生意,不到店面,廳堂的大朝奉,他們不但精鑒古玩識辨奇玉,也能品評書畫,是名家,也是全才。」

  程小蝶道:「萬寶齋怎麼會放過這樣的人才?任由別家聘會?」

  「那是兩位讀書萬卷的老夫子,不太喜歡萬寶齋作生意的霸氣。」張百通道:「當然,兩家大當鋪,順天、應時背後,也有很大的靠山,花了不少工夫,才保住兩位大朝奉,沒被挖走!」

  「好極了!」程小蝶道:「這件事就交給你辦,拿刑部總捕頭的名字,請他們作賞玉大會的貴賓,每人送一百兩銀子的壓帖費,他們有什麼疑難之處,你就打著我的名號扛下來,一定要把他們請到。」

  張百通道:「屬下全力以赴,有問題,立刻會向總捕頭報告恭請裁示,屬下這就告退了。」

  望著張百通離去的背影,程小蝶緩緩說道:「我們好像和江湖中隱匿的殺手撞上了,這個案子,一定要破。走!先回刑部去問問素喜,明天我們再親自拜訪言夫人,也聽聽十二歲的言公子有什麼高見發表?」

  小雅刻意的修飾一番,才讓人把素喜帶入了雅室之中,繡廉低垂,紅燭高燒,紅漆小方桌上,早已擺好了四樣精緻的佳餚,一壺烈酒,兩幅小巧的白銀筷子。

  有些精心設計的擺設,就能讓人生出強烈的反應,素喜看看佳餚美酒,目光才落到小雅的身上。

  一件藍緞子束腰短衫,繡花垂地的大羅裙,掩住了雙足,但也更突顯蜂腰秀肩的窈窕身材,兩條油光的大辮子,分垂雙肩,臉上薄施脂粉,看上去十分地素美動人。

  小雅姑娘本就美,是那種濃裝淡抹總相宜的美人胚子。

  素喜有點驚豔了,雙目凝注在小雅身上,打量了好一陣,道:「你是誰?找我來幹什麼?」

  「陪我喝酒。」

  小雅看清楚了素喜之後,暗道:張班頭有一點言過其實,害得我薄施脂粉細梳裝,準備秀色爭短長!

  敢情,自負有點才貌的女孩,除了鬥智謀,鬥武功之外。也很注重鬥美麗。

  本來嘛!天生麗質難自棄啊!

  「我只是一個囚犯,身份低微的丫頭。」素喜道:「你能在刑部中如此作為,定然很有權勢!」

  「倒也不錯,所以才能把你請出來,陪我喝酒,請坐吧!」小雅道:「主、客,只有我們兩個人。」提起酒壺,斟滿了兩雙酒杯。

  「蓮花白,是烈酒?」素喜道:「如此對一個囚犯體恤,必有要求,姑娘請問吧!我能回答的,不會推辭。」

  「不忙,不忙,我先敬一杯!」小雅端起酒杯,一飲而盡。

  纖纖玉手,櫻桃口,一口吞下了一杯烈犧,頗有女中丈夫氣慨。

  素喜緩緩端起杯,就唇口,乖乖,也幹了。

  她舉止輕巧,但喝酒的能耐、豪氣,絕不在小雅之下。

  小雅呆了一呆,道:「好酒量!」雙目又盯注在素喜的臉上。

  「言大人喜歡好玉,也愛喝幾杯,最愛喝蓮花白,婢子跟著他,也就練出了喝烈酒的本領。」

  這是自己找上正題了,用不著主人費心機。

  小雅笑一笑道:「痛快,誰說紅粉不英雄?坐,酒逢知己千杯少,今晚咱們要喝一個不醉不歸。」

  心中卻是暗暗忖道:不簡單啊!這丫頭似是見過世面,經過風浪的人物,別要偷雞不著蝕把米,栽倒在她的手裡!「言大人的酒量很好……」

  「不好!」素喜打斷了小雅的話,接道:「三杯之量,再多喝,就胡說八道了。」「酒後有德也!」

  小雅已感覺到,人家已準備好自行招認,但胸有成竹,必作保留,小雅希望素喜借酒意,說出一些真正的秘密,所以用詞很小心,不願詞鋒尖銳,傷害到素喜。

  「酒後有德的男人,我沒見過啊!」素喜提過酒壺,倒了一杯酒,一口喝下去。

  她接道:「平心而論,言大人不能算好色的人,只是他吃我的機會太多了,一天能過,十天也好過,但一年多,就不容易逃過去了。

  半年前,他喝了酒,有點醉意,就在書房裡,吃了我,事實上,我也早有了心理準備,夜夜陪著他賞玉侍酒,能夠逃得了嗎?他能擺了我半年,食指不動,也算是不容易了。」

  小雅道:「你有過什麼打算?準備作小,還是求他放了你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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