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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三


  口中說話,右手已加強了五指扣拿的壓力。

  「好!你問吧!但我不一定能給你圓滿的回答,我知道的不多呀!」

  「那個穿黃袍的人,究竟是不是當今的皇上?」於承志道:「你怎和他結識的?」

  「他找來白雲觀,就這麼結識了。他沒有說出他的身份,貧道也無法追問!事實上,你們有很多的方法去查證一些事情,逼迫貧道,于事何補呢?」

  杜望月若有所悟般,點點頭,道:「我有點明白了。于兄,放了他!」

  「他全在胡說八道!」於承志道:「要得我們哭笑不得!」

  「他有苦衷!」杜望月道:「因為,他收到了紫竹令。所以,他不能說什麼,紫竹令的威力,就是命令一個人去幹什麼,而不必說出理由。收到紫竹令的人,也不能洩漏發令人的隱秘。」

  白雲觀主長歎一聲,道:「貧道已經讓的太多了。其實,如若我不惜一死,應該不會有如此的麻煩了。」

  「錯了!」杜望月道:「你死了,會把麻煩留給白雲觀,沒有人會像你應付的這麼好!」

  白雲觀主默然不語。

  「總插頭,能肯定那個人是皇上嗎?」

  「形貌一樣,聲音也沒有差別。」程小蝶道:「只是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?他是一國之君,為所欲為,不管要做什麼事,都不用這麼曲曲折折,誰又能干涉他呢?何用故作神秘?」

  「皇上跑到了白雲觀來,輕袍緩帶,連一個侍衛也不帶。」岑嘯虎道:「應該是一件絕不可能的事……」

  「但它卻發生了。」程小蝶道:「會不會是受到了什麼威脅?不管怎樣?我想先把白雲觀主帶回刑部,然後,進宮去晉見皇上。就算身入虎口,也要把此事查個清楚。」

  杜望月道:「帶得走嗎?如若白雲觀中的道士出面阻止呢?」

  「那就只好放手一搏了。」程小蝶神態堅決地說:「杜兄,不願同門相殘,可以袖手旁觀。」目光一掠於承志、岑嘯虎、吳鐵峰道:「我們走!」

  岑嘯虎沒有帶他的斬馬刀,但兩柄飛斧,卻卦在腰間,兩手齊探,各執一斧,當先開道行去。

  杜望月低聲道:「如是只有一面紫竹令,就不太可能把事情搞得如此麻煩,可能是兩面權杖,全都出現了。屬下的看法是,皇上有苦衷,白雲觀主也有苦衷,他們也都有目的。表面上看來,事情充滿著詭奇、神秘,事實上,探索出真象之後,應該不難迎刃而解。現在,最重要的事情,是先瞭解那個人是不是真的皇上!」

  ▼第三十回 安國除奸

  「白雲觀主應該是很清楚,只是他不肯說!」程小蝶道:「我也一直希望很快去見皇上,求證一下,但我又很怕見他!」

  「去見他吧!」杜望月道:「韓貴妃這一命案,似乎是已把他牽入其中了,皇上是最重要的一位嫌犯!」

  「如果,一個人以他莫可抗拒的權威,」程小蝶一面舉步前行,一面說道:「要求你把一切給他,怎麼辦?難道我真要留在宮中,做一位妃子嗎?」

  「萬萬不可!」杜望月急道:「那會消磨去你的雄心壯志。」

  程小蝶微微一笑,道:「說得對!既然逃不過,只好見他了。如果他是皇上,我的易容術已被揭穿,如若他不是皇上,我要找出真象。

  怎會有兩個極相像的人?他是掌握一國之權的君王,怎可容忍別人冒充?這件案子,比起韓貴妃的命案,似是更為重要,非破不可!」

  談話之間,已然行出客室。

  只見四個中年道士,一排擋在走道之間。

  通過這條走道,就是白雲觀的廣大庭院,那裡是一處可以大展身手的戰場。但四個攔路的道士,似沒有存心一戰,堵在一條過道,目的好像只在救人。

  但如在這裡動上手,地區狹窄,身手施展不開,近身相搏,除了武功修為之外,還要反應快速,那就充滿著更多的兇險了。

  現在的情況是,岑嘯虎當先開道,于承志左手緊扣白雲觀主的一腕脈穴,右手卻執著百練精銅打造的雁翎刀,走在岑嘯虎的後面。

  吳鐵峰左手提著文昌筆,右手握著一枚金鏢。

  程小蝶也亮出了兵刃,竟是那一把得自黃國龍的蛇頭劍。

  杜望月望了四個道人一眼,道:「金、銀、銅、鐵四護法!」

  程小蝶也看出來了,四個道人中,就有一人是那個掃雪的人,似已被抓入東廠,竟然能由廠衛總部逃了出來。

  「望月,你雖然不算是正式全真教的門下,未削髮出家,可也學了全真教的武功。」站在最前面的一個道人說:「你忍心看觀主被人押走嗎?」

  「金師兄,我是刑部中的一名捕快。」杜望月道:「觀主師兄,涉案甚大,總捕頭要帶他入刑部,兄弟又怎能阻止。不過,觀主師兄的苦衷,我已隱隱猜到一些,我只能保證不讓他皮肉受苦,等案情大白之後,自會恭送他離開刑部。」

  「不行!」金鈴子道:「我們四大護法,既然在白雲觀中,就不能眼看著觀主被人帶走!」

  「這麼說來,四位道爺是準備憑武功奪取嫌犯了?」岑嘯虎一揚雙斧。擺明瞭不放人的決心。

  程小蝶道:「白雲觀主現在只是重要的證人身份,如若四位道長以武功劫持,雙方鬧出人命,白雲觀主就不只是證人了,四位道長要三思而行啊!」

  「若任意讓你們帶走觀主,金、銀、銅、鐵四大護法,還有何顏立足江湖?」金鈴子道:「杜師弟,你真要坐視不管,任令悲劇上演嗎?」

  「你們攔不住的!」杜望月道:「總捕頭手中的蛇頭劍,內藏毒針,見血封喉。這樣一個地形之下,又正適合它發揮威力,四位師兄,請看在小弟份上,暫忍一時之氣,我保證觀主的安全無慮。」

  金鈴子回顧了身後銀、銅、鐵,三位師弟一眼,道:「程總捕頭,手握天下至毒的兵刃,一旦動手,只怕要鬧出人命!三位師弟,如果相信杜師弟的保證,可否暫讓他們帶走觀主呢?」

  「望月說得有理!」白雲觀主道:「我已經想過了,這件事的本身,也許不足以鬧出大禍,但任其發展下去,就事關重大了,倒不如泄盡澗水見石出,徹底地查個清楚也好。」

  金、銀、銅、鐵四大護法,八道目光,一齊投注在程小蝶的身上,道:「觀主不是兇手,但他受到一種束縛,無法暢所欲言,致引起這一場大誤會來,卻又無法解釋,程總捕頭,處理此案時,還望謹慎一些,全真教不願惹事,但也不怕事。觀主師兄受了委屈,這筆賬,就記在你程姑娘的頭上了。」

  「白雲觀主沒有犯法,刑部不會虧侍他。」程小蝶道:「如果他涉入案件,我也會秉公偵辦,全真教有多大勢力,如何向我報復,那就非小妹所計較了。」

  四大護法放棄了攔劫。

  白雲觀主被帶入刑部。

  程小蝶道:「請觀主入刑部的賓館!」

  「既然到了刑部,最好是關入刑部大牢。」白雲觀主道:「讓貧道住入賓館,那就意義全失了。」

  「對!總捕頭要表現執法之嚴,就應該把他送入大牢中。」杜望月道:「而且,也應該立刻進入宮中晉見皇上。」

  程小蝶略一沉吟,道:「你跟我去!」

  杜望月道:「杜某遵命!不過,最好能讓于兄同行,把小文、小雅也帶去,說不定還有些麻煩事件?」

  程小蝶點點頭,留下了岑嘯虎、吳鐵峰守護人犯。

  事實上——

  刑部早已戒備森嚴,二百多位捕快,加上中州、長安兩處趕到的十余高手,弓上弦,刀出鞘,使刑部如臨大敵,刁鬥森嚴。

  白雲觀主堅持要住人牢房中,忙壞了副總捕頭郭寶元,要人準備好茶和美食供應,還得進入牢房中和老道士聊天。

  觀主的口風緊,郭寶元問不出一點頭緒,其實,老道長如肯暢言胸中的隱秘,又何用坐入大牢中。

  程小蝶進宮去求見皇上,姑娘拚上了,決心把事情弄個清楚,完全是本來面目。

  小雅跟著小姐走,小文卻帶著杜望月、於承志,進入了梧桐宮。

  皇帝召見程小蝶,是在內宮之中,杜望月、於承志也不能進去。

  是一座小巧庭院,皇上坐在一張錦墩上,身後,站著汪公公和兩個小太監,兩個小太監雖然唇紅齒白,生得很俊俏,但雙目中神光充盈,似是那種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。」

  小雅被擋在客房外面,但小姑娘很瀟灑,欣賞著庭院的花樹、盆栽,一付悠哉悠哉的神態,似是對任何事,她都已充滿著自信。

  監視小雅的,也是一個小太監。小雅仔細地觀察之下,發覺他神華內蘊,氣息悠長,是個高手。

  這種人,怎會讓人去做太監,小雅心中暗琢磨,可能是東廠的小番子混入宮庭,自然是汪公公轄下的人。只是不知道,他們的目的何在?是保護皇上,還是在監視皇上!

  小雅心中一動,立刻準備鬥鬥他。姑娘早有過偷情的經驗,展顏一笑,道:「小哥兒,宮中好啊!」

  「宮中有什麼好!規矩太多,一天到晚站,站得人兩腿發酸。」

  「宮中美女如雲,你這麼俏的長像,只怕她們不會放過你呀!」小雅一面說,一面吃吃地笑,行近了太監身旁,忽然歎口氣,接道:「只可惜呀!你已經被人閹了,沒法子興風作浪,只能嘗嘗胭脂花粉的滋味了。」

  小太監冷哼一聲,道:「你怎麼知道我不行啊?」

  小雅心中已有了七分譜,這小子果然是冒充的太監,口中卻低聲笑道:「小哥兒,你真的還能人道啊?」伸出一隻小手,握在了小太監右手上。

  他的手上直出汗,呼吸也有點急促起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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