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女捕頭 | 上頁 下頁 |
七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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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大名捕,目光何等銳利,一眼就看出局勢不善,都把腰牌取出,執在手中。 但他們卻停下未動,雖然心中已承認了程小蝶總捕頭的身份,但還未見到她處事的魄力,站在一旁看熱鬧了。 一個佩刀的班頭,一橫身,攔住去路,道:「姑娘看到了告牌嗎?」 果然,宮門之前,一塊木牌,上面寫著內宮禁地,未得宣召,不得擅入。 「你看到了我手中的腰牌嗎?」程小蝶也早把腰牌執於左手,神情冷冷地回答。 她已經易容,頰上有兩道橫紋,一發怒,橫紋立刻暴現,看上去形容冷厲。 領隊班頭道:「是皇上御賜腰牌?」 「既然認出御賜腰牌,還要藉故刁難,你眼中還有天子嗎?」 程小蝶冷言多刺,語氣奇重,聽得班頭,臉色微變,道:「但在下還未得執班太監傳知,姑娘請稍候片刻,在下代為通報。」 「我問你,天子權大,還是太監權高?」程小蝶道:「御賜的腰牌,還要太監認可,豈不是造了反啦!」 語聲更重了,不但領班頭兒,聽得臉色蒼白,二十四錦衣衛也都倒抽了一口冷氣。 刷地一聲,程小蝶抽出了小雅的尚方寶劍,接道:「看仔細些,認識這把寶劍嗎?」 領班的頭皮一麻,道:「是尚方寶劍。」 「對!先斬後奏,你是第一個阻擾皇命,違抗查辦韓貴妃案件的人。」程小蝶道:「心存叵測,拒抗聖命,就拿你來開刀吧!」長劍一探,已架在了班頭的脖子上,而且刃入皮肉,血流半身。 是真的要切腦袋了,領班的一張臉全青了,身體也抖顫不停。 一個姑娘家,敢在禁宮門前,動手殺人,可是他從未想到過的事情,真是三魂冒亡、七魄離體,連話也說不清楚了。 錦衣衛專以拘拿朝臣,執法屠戮,橫行慣了,連一品的朝臣,也要時他們禮讓三分,今天算是碰上了硬釘子,弄得皮破血流。 「總捕頭手下留情!」一個太監,急步跑了過來,接道:「聖上憂懷未舒,昨日飲宴百花殿,汪直陪侍在側,還未來得及把令諭轉達于錦衣衛都指揮,致令有此誤會。」 「看在公公份上,饒他不死。」程小蝶道:「昨日公公在場,親睹卑職在皇上面前,許下死約。破不了韓貴妃這一案,我要橫劍自絕,卑職承辦此案,生死已置度外,不管什麼人?敢於阻擾,當心尚方寶劍無情。」 「是是是!汪直目睹耳聞,全屬事實。」 「多謝公公厚愛!」程小蝶把尚方寶劍還入鞘中,接道:「卑職請公公賜助。」言罷,躬身一禮。 「理當效勞,理當效勞,總捕頭有何吩咐?咱家無不照辦。」 口氣中,隱隱也透出了他掌握的權勢。 「請公公轉告各宮,後、妃、嬪女,各級執事公公,錦衣衛指揮、班頭,一律留在宮中待命,等候傳訊。」 「這個……」汪直面有難色,道:「宮中人口眾多,輪休有制。何況,後宮、妃院,也不是咱家能夠管得的。」 「公公是代傳皇命啊!如有疑難,卑職也只有面聖請示了。何況,逃避應訊,也就是身有嫌疑了。」 乖乖!這頂大帽子扣上去,汪直也有些吃不消了,點頭說道:「咱家盡力而為,遇有疑難,再向總捕頭說明就是。」 「好吧!」程小蝶道:「那就勞請公公,派個人,先帶我們到韓貴妃停屍的宮院,勘查現場、屍身。」 「咱家親自帶路吧!」舉步向前行去。 四大名捕相視頷首,對這位紅粉女總捕,心中又多一份認同和敬重,只覺她辦事的魄力之大,楊尚書也難及得。 雪覆樓臺一般樣,梧桐庭院也淒涼。 韓貴妃住的地方就叫梧桐宮,原是帝寵愛妃,隱寓鳳棲梧桐之意,卻不料竟在深宮中發生了離奇命案,鳳折于梧桐宮內。 停屍處,也就是韓貴妃生前的寢室,由太醫院派來了兩位大夫,兩個宮中太監,四名錦衣衛武士駐守。 侍候韓貴妃生活的宮女,大都遣離,只留下兩個生前貼身的女嬪侍花、司樂,還留在梧桐宮中。 四大名捕一進入韓貴妃的停屍室,立刻開始了仔細的現場檢查。 四個人好像已有了分工的默契,各人檢查一定的位置。 程小蝶沒有查案的經驗,但已向郭寶元領教了勘查命案的經驗,倒也能不慌不忙,問了經過情形,是侍花、司樂,候妃時近中午,尚未起身,叩門亦不聞應對之聲,發覺情形有異,稟報了汪直,皇上聞訊親自趕來,撞開寢室門戶,發現了韓貴妃的屍體。 明白點說,是皇上、汪直、侍花、司樂,一起進入現場。 程小蝶沉思了一陣,決定留下侍花、司樂和兩位太醫院的大夫,請退了汪直,也令四名錦衣衛退出梧桐宮。 她生恐留下凶名昭昭的錦衣衛,大夫和女嬪都不敢暢所欲言。 四大名捕檢查過現場之後,神色都很凝重。但並未立刻檢驗韓貴妃的屍體,請求程小蝶先聽聽太醫院大夫對韓貴妃的死因說明。 寢室中藥味深濃,程小蝶等轉入西廂房中。 侍花、司樂被小文帶往旁室,程小蝶和四大名捕也展開了初步的盤詰、偵訊。 太醫院也似是早有準備,帶來了診斷的記述案卷。 兩位大夫,一位姓張、一位姓閻,張大夫就是第一次應旨入視現場的大夫之一。 程小蝶看過了記述死因的案卷,傳閱給四大名捕。 「郭副總捕!」長安於承志道:「刑部中可有幹練的仵作!」 「已有兩位任職二十餘年精幹仵作,現在刑部候命。」郭寶元道:「可要招他們入宮驗屍!」 「先聽聽張大醫的說法。」於承志道:「再傳仵作查驗!」 這是一種隱示的警告,要太醫盡說詳情,不得有所隱誨,一旦和仵作查驗不符,就會形成一場麻煩風波了。 張大夫任職太醫院近二十年,診視過皇宮中病人甚多,經驗豐富,也深知皇宮中弊端百出,陷害、鴆殺,屈指難數。 當然,他也聽懂了于捕頭弦外之音。輕輕歎息一聲,道:「我心中明白,此案非同小可,聖命如此追查一個妃子的死亡,事無前例!」張大夫道:「皇宮中嬪、妃爭寵,各逞手段,太監弄權,推波助瀾,這些天下選進的美女,每年都有不少的意外死亡。 皇上臨幸,正是數千宮女聲香祈求的事,但卻並非個個能列身才人、妃位。珠胎暗結者,更是兇險萬分,不能善謀自保,十九死於意外……」 「大夫!」程小蝶接道:「皇后監督三宮六院,管理妃嬪宮女,難道就沒有一點法度?寵倖的宮女,就沒有一點的保障嗎?」 「法度雖有,執行不力啊!」張太醫道:「皇上臨幸,隨心所欲,春風一度,早置九霄,非才色動人,再加上有著擄獲帝心的本領,能得帝眷之外,十九是被皇上忘懷了。」 程小蝶心情激動,忿忿不平。 為女人抱屈了,但卻也能隱忍不發,歎息了事。 她明白是查究韓貴妃的案情而來,不是發掘皇宮中的穢聞弊端。 「大夫!」吳鐵峰眼看程姑娘情緒平復,接道:「以你的診斷,韓貴妃是怎麼死的?」 「應該是謀殺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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