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夢幻之刀 | 上頁 下頁 |
六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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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小文姑娘一向溫柔、淳厚,今日之變,大大出人意外,」杜望月道:「這中間可能別有內情。」 這時,二堂內外,都已經整掃清潔,死傷之人,也有張師爺指示,作驗屍列卷後,清出掩埋。 張寶善辦事快速,立刻移地開審,把生擒的殺手,二堂訊落案。 王少卿卻帶著四大捕頭和王堅,在二堂書房中茶敘。小文也在惜玉的照顧下,坐在書房一張大籐椅上休息。 事實上,她穴道未解,人還在暈迷中,但四大捕頭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入臥室中休息,擔心被重來的殺手加害。 王知府也不放心小文一個人在房中休息,他擔心小文的人突然醒了過來,但神志尚未全複,揮劍就殺,幾乎沒有人能夠阻攔住她,不擺在四大捕頭的眼皮下面,如何能夠安心,因為,小文對他心有積忿,下一個被殺的人,很可能會選中他王大人。 所以,他也主張把小文姑娘安置在書房中,明是嚴密保護,骨子裡是防她醒來作怪。 杜望月喝了兩口茶,笑道:「王大人,先談案情,你想到了兩個什麼樣子的問題?以大人胸羅之博,竟也想不通它?」 王知府笑一笑,道:「下官一不會武功,二無偵辦刑案的經驗,在諸位大捕頭眼中,也許是不值一哂的小事,但下官就想的很辛苦了!」 「是是是,」杜望月道:「大人請說內情,我等是知無不言。」 ▼第十五章 揚州府也算江南刑捕司的轄區,和當地首長商談案情,雖說是交換心得,以利破案,但也隱隱間有一種互逞心機的味道,別人就不好插口,只有杜望月出面接下了。 「這世上,是否有一種武功,原力,在一段適當的距離中,能夠役使刀、劍殺人,」王知府道:「不用親臨現場,以防留下痕跡?」 「有的,但只止于傳聞。」杜望月:「到現在為止,我還沒有遇上過有此能耐的人物。」 回答的模棱兩可,但言詞遣句,卻又表現的十分誠實。 王少卿道:「刀自傷人、劍自飛,不是怪力亂神的傳說了?」 杜望月道:「是!大人的第二個想不通的問題,是……」 「一個人,會不會在夢遊中殺人?」王知府道:「傳說中的神案、巫師,有佈施障眼法的奇技,使一些泥塑木雕的形像被人行法之後,起而殺人。這些事,下官本來不信,但小文姑娘卻是個發人深省,又不可思議的例子。如若,這樣的事件,真的發生在金小眉的身上,這金小眉算不算兇手呢?」 四大捕頭,都被王知府一番話問的愣住了。 但最為吃驚的,卻是惜玉姑娘,金小眉曾親口告訴她,很可能是殺死丈夫的兇手,好像是在全無意識下操刀行兇。 事實經歷如幻夢,夢境醒來辨依稀。 惜玉準備把得到的機密,告訴總捕頭,但卻想不到會遇上殺手的佈局,襲擊府衙。小文怒殲群凶,竟然又殺出了神志失常的毛病。 王知府只是一個讀書人,但推論案情,竟然舉一反三,由小文的病態,想到金小眉行兇殺夫,這個人只是個秀才出身的官員,不會武功,不懂江湖,不修醫道,也無經驗,但卻能直斷案情,有如目睹,這要多少種不同的學問,才能培養出他這等超越的智慧。 儘管惜玉姑娘的心事潮湧,但她還是忍住了,一語不發,這件事決不能告訴別人,連四大捕頭,和已在心中定位的丈夫,也不能透露,唯一能說的是總捕頭。但聞吳鐵峰道:「大人,小文姑娘的病態,來的突然,看似無因,實在亦非無跡可尋……」 「好!好極了,」王知府道:「吳兄請說內情,以解我心中之惑,少卿洗耳恭聽了。」 何止王知府急於一聞內情,就是三位大捕頭、惜玉姑娘,連同守在書房外面大廳的王堅和何大光,全都凝聚全神,傾聽下文了,因為,小文屠戮的厲烈,留給了他們很深的印象。 「不是內情,我說的只是一件事實,一件目睹的奇異經過,吳某人已經想了很多年,但還是想不透徹,我說出這件事,也許有點徒亂人意,但卻和小文姑娘的病態,有些牽連。」 惜玉胸中熟記了很多醫藥知識,也熟記了很多重要的藥方,當年譚神醫把藥理知識,儘量地傳授了女兒,但惜玉卻未用心揣摸,只是憑仗著天賦才慧,把它記存腦際,現在卻發現,醫藥知識對人生非常的重要。開始思索胸中記憶,如何應用於救人之上,也開始注意到武功和醫藥間的相互關係。 她想理一個藥方出來,能扼止住小文的病情。 「那是個旭日初升的早晨,我在太行山中目睹了一場殺戮之戰。」吳鐵峰長長籲一口氣,道:「十年前縱橫中原的太行十八騎,就在那一戰中,全部毀滅,沒留下一個活口……」 「這和小文姑娘的病態,有什麼關係呢?」王知府道:「十年前,小文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吧?……」 「問題是那套劍法。」吳鐵峰道:「殺人的全過程,快如閃電,無法看的很清楚,但出劍的姿態,卻和小文姑娘的出劍姿態,有些雷同。」 「老吳,十年啦!」岑嘯虎道:「記憶會否有誤?」 「不會,」吳鐵峰道:「那是一樁終生難忘的大事,我和太行十八騎,交過了三次手,知道他們的武功,一對一,我有勝算,一對二我可以保住性命,一對三,我就難撐一百個回合。但他是一對十八,我想不出當今之世,什麼人會有這樣的功力,當他亮出長劍之後,我心中還替他忱惜,一個人,面對太行十八騎,是完全沒有生存機會。但我錯了,雙方動上手,但見劍光飛閃,太行十八騎,完全沒有還手的機會,甚至我無法確定他幾時把十八騎完全殺死,那不叫戰鬥,應該改稱屠殺,人都殺光了,飛舞的劍光,還沒有靜止下來……」 「為什麼呢?」惜玉道:「你應該是隱身偷覷,如若他知道你在偷看,也許不會放過你?」 「對!當時,我就想到這一點,我躲在一個高崖上,借步步高升的日光,把發生的事,看的相當清楚。」吳鐵峰道:「我雖然把自己藏的更密了,但仍然忍不住探首張望,沒有了血肉飛濺的混淆,看的更清楚了,大概,他要把那套劍法練完,足足過了一刻工夫才收住劍勢。」 「看的更清楚了,」杜望月道:「看出了什麼心得?」 「那套劍法,有一股邪氣,由綿連不絕的劍勢中,散發出來。」吳鐵峰道:「不知是如何算計出來的,劍光指襲之處,敵人剛好趕到,撞在了劍上,這一點是不是邪氣呢?」 王少卿雙目中閃動著靈慧之光,但卻強忍著未發一言。 「也不知道那一套劍法的名字了,」杜望月道:「看來也無法談下去了。」 「小杜,」於承志道:「不用在小文身上多費心機了,這些事總捕頭應該心中有數,見了她之後,都會迎刃而解的,倒是總捕頭和小雅逾時不歸,會不會出了意外?」 杜望月道:「一定是有了意外,不過,我相信總捕頭有足夠保護自己的能力,我們不用為她的安危擔憂。」 雖然是寬慰的話,但也是事實,程小蝶技藝卓絕,是四位大捕頭心服口也服的一人,這世上能夠傷害她的人,實在不多。 這時,張寶善捧著案卷,行了進來,笑道:「原想這些人頑強固執,問口供,只怕是一椿很難的事,卻不料出人意料的順利……」 王少卿淡淡一笑,道:「他們招供了?都供出些什麼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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