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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三


  聶小鳳咯咯大笑,道:「不錯,假如不是你打出這一梭,為師的幾乎要中了他們的鬼計,咱們快些追過去。」

  這時,那高燒的藍焰已然熄去,兵刃聲,也突然消失不聞,甬道中又恢復一片漆黑死寂。

  唐文娟素手一揮,道:「弟子為師父開路。」平劍護胸,迅快而進。

  這是一段很遙長的黑暗行程,在唐文娟橫劍開路之下,聶小鳳似是恢復了鎮靜。

  唐文娟加快了腳步,直向前衝去,她雖然常聽聶小鳳談起羅玄的事跡,但只限耳聞而已,對羅玄的諸般利害,並未留有印象,是以,在她的感受,和聶小鳳大不相同。

  大約奔行有一盞熱茶之久,甬道已到了盡處,景物也為之一變。

  只見一座廣敞的石室,室中滿綴著明珠,一支高大的火炬,熊熊而燒,火光映著數十顆色澤不同的明珠,閃動著一片五彩的光華,搖顫不定,變幻無常,紅綠相襯,黑白雜映,把那座廣大的敞廳中,照的絢爛艷麗,如彩如霞。

  除了一座廣大的敞廳外,左右各有一道形如走廊的甬道,兩側處各有一扇石門,緊緊的關閉著。

  除了這一座敞廳,和兩側關閉的石門之外,這甬道再無出路。

  梅絳雪等一干人,早已不知了去向,敞廳中光彩變幻,但卻寂無一人。

  唐文娟停下了腳步,回頭說道:「師父,咱們可要進去敞廳瞧瞧麼?」

  聶小鳳略一沉吟,道:「進去。」

  唐文娟一側身橫劍護胸,當先而入。

  敞廳中除了那高燒的火炬,和那垂綴的明珠之外,再無別物,大廳中空蕩蕩的,一片肅煞之氣。

  聶小鳳暗運功力,凝神戒備,緩緩步入敞廳。

  唐文娟回顧了師父一眼,高聲說道:「絳雪師妹,師父大駕親到,你還不出來受縛,還等什麼?」

  偷眼看去,只見聶小鳳毫無慍意,而且頻頻點頭,似是對她這幾句話,大有嘉許之意,膽氣一壯,高聲接道:「我們已將追到甬道盡處,量你已無處可逃,再不現身請罪,待師父親手生擒,勢必將身經三十六種毒刑,死無葬身之地。」

  但聞滿室回聲,響盪耳際,竟不聞一點回應之聲。

  聶小鳳沿著敞廳的四壁,迅快的繞行了一周,仍然找不出可疑之處。

  唐文娟揚了揚手中的長劍,道:「師父,如若咱們把所有火炬熄去,這敞廳中的光彩,必然會減消甚多。」

  聶小鳳道:「話雖不錯,但你那師祖羅玄,心細如髮,常在細微之處,佈置下足以制人死命的機關,這火炬之中,定然暗藏著絕毒的機關。」

  唐文娟心中暗道:你對我們氣指頤使,何等的威風,原來你心中也有害怕之人。口中卻是微笑道:「弟子手中這青龍劍,斬鐵削石,師父請退到敞廳外面,待弟子斬斷這道火炬試試。」

  縱橫江湖的聶小鳳,此時此情之中,似是亦沒了主意,當下微一點頭,緩步退出敞廳。

  唐文娟暗運功力,長劍一揮那高燒的火炬,應手而斷。

  只聽一陣急風呼嘯之聲,那斷去火炬中,突然噴射出一股強烈的藍焰。

  聶小鳳急聲叫道:「娟兒快退回來,這火焰之下,暗引地火。」

  唐文娟雖未被那噴射出來的藍焰燒中,但卻感到奇熱炙人,應聲而退。

  只見那藍焰愈噴愈高,愈噴愈急,倏忽之間,敞廳中已被那藍焰瀰漫,明珠、彩光,盡為所掩。

  在這等萬分緊急,生死危亡的情勢之下,反而看出來了聶小鳳果決堅毅,當機立斷,唐文娟卻被那疾噴而出的火焰,鬧的惶惶不安,目光望著師父,誠惶誠恐的說道:「弟子罪該萬死……」

  聶小鳳淡淡的一笑,接道:「你手中兵刃既可削斷那石炬,想必亦可斬裂石門,快去斬開右面那道石門。」

  唐文娟應了一聲,提劍直奔過去,手中長劍連揮,一連向石門上劈擊數劍,然後一側左肩,撞在石門之上。

  這辦法果是有效,只聽一陣軋軋之聲,石門應手而開。

  這是一座狹長的石室,天然的環境,再加上一番人工修築,室中依壁處,並坐了四個長髯垂胸的黑袍道人。

  唐文娟仔細看去,發覺這道人的形態,和適才甬道之中,所見的一般模樣,心中恍然大悟,暗道:「原來羅玄早已有備,故作雕塑出這多化身,使人無法找出他的真正的遺體所在,只怕這四個雕塑的化身,尚未及派上用場,人已死去。」伸手摸去,只覺柔軟如肌,乃是上好的軟木雕成。

  聶小鳳呼的發出一掌擊在一個人像之上,那人像登時應手而裂,碎成兩半,一張白箋,隨手飄出。

  唐文娟伸手撿了起來,只見上面寫道:小鳳吾徒,如余料斷,這白箋,必落汝手,除汝之外,不論何人,均不至毀余化身法像……

  聶小鳳突然尖聲叫道:「上面寫的什麼?快拿過來。」

  唐文娟恭恭敬敬的把白箋遞了過去。聶小鳳凝目看去,只見白箋之上寫道:「你如涉身及此,已然身陷危境,每至子時,這石室之中,必然暴落出一種人力無法抗拒的災禍,不論武功何等高強之人,亦將死亡在這等災禍之下,余生平不說謊言,想汝必不致存疑,在我第四個法身之後,有一條通往這血池之外的密道。」

  聶小鳳忽然嘆息一聲,仰面出起神來。

  唐文娟只見她面上的神情,忽而幽怨,忽而哀傷,忽又變作一片憤怒之色,心中大為奇怪,忖道:他們師徒兩人之間,怎會有這許多複雜的感情呢?心中疑雲大起,只是不敢追問。

  聶小鳳凝目沉思了片刻之後,突然說道:「你師祖生平不說謊言,咱們必要早些離開這裏。」

  唐文娟一劍刺入壁間,手腕微一用力,挖出一塊石頭下來,在手中掂了一掂,只覺重量大異常石,舉劍輕敲,其聲鏘鏘,似是這石塊之中,含有大量鐵質。

  這時聶小鳳已然移開了羅玄第四個化身像。果然,在第四法像之後,有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穴洞。那穴洞向地下行,黝暗如墨。

  唐文娟低聲叫道:「師父,會不會是三師妹搞的鬼呢?」

  聶小鳳道:「不會,你師祖的筆跡,別人極難模仿。」當先向下行去,一面回頭說道:「娟兒,就隨行人中,找兩個最不順眼的人,點了他們穴道,讓他們留在此地,看看是何情景,咱們既然知道了這條密道,此後來往血池,易如反掌,諒那個叛徒難脫我手掌。」

  唐文娟欲言又止,閃讓一側,放過了隨行之人,餘下最後兩人時,唐文娟突然迅快絕倫的點了兩人的穴道,把兩人放在石室一角,然後移過羅玄法像,掩了穴洞,急步而去。

  且說梅絳雪和聶小鳳動手相搏之後,自知功力還難抗拒,而且眼前形勢複雜,二師姐志在羅玄遺物,勢難合力同心,共拒強敵,只好借血池中陰風烈焰,各種機關,緩遲聶小鳳的追襲之勢,準備先設法救下方兆南之後再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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