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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六


  童叟耿震眉頭一皺,道:「如果他守口如瓶,不肯說出,善言相問,豈能求得結果?」

  曹燕飛笑道:「大愚禪師頌獎他勇拒強敵,久戰不敗,武功造詣,必然不凡,本座試他三招,看看他武功如何再說……」她清澈的眼神,轉注到方兆南的臉上,接道:「你可敢接我三招?」

  方兆南歎息一聲,道:「老前輩定要出手相試,晚輩別無選擇,只有捨命奉陪了!」

  大愚禪師急道:「兩位且莫……」

  曹燕飛道:「老禪師不用著慌,我決不傷他性命。」舉手一招「塔影西斜」,衣袂飄飄,橫裏拍來。

  方兆南劍眉一挑,道:「老前輩言重了。」

  右手斟出一招「簾捲西風」,五指箕張,腳不移位,反扣脈門。

  曹燕飛臉色一變,道:「好輕狂的手法。」

  喝聲中掌勢忽變,皓腕一挫一吐,「塔影西斜」突然間變化成「翔鳳騰蛟」,用出了七成真力推擊過去。

  方兆南自知大傷初癒,體力未復,決難和對方硬拚掌力,隱覺暗勁襲來,立時移形換位,施出「七星遁形」身法,跨步一閃,輕巧的避開正面,反臂一招「月落星沉」,疾向肘間擊去。

  他出手兩招,一招是雪山派中的手法,一招崑崙派的招數,看的石三公和天星道長暗皺眉頭,不知他何以學會了兩派中的奇奧之學。

  曹燕飛兩擊不中,倏然而退,白衣飄處,閃開了三尺。

  她乃一派掌門身份,連出兩招奇學,均被對方從容破解,這第三招如若再被對方輕易的化解,那可是大傷點蒼派的顏面,不敢再大意發招,飄身而退。

  方兆南只不過隨手出招,破解對方掌勢,並未感覺情勢嚴重,一見對方飄身而退,也急急收了架式,抱拳一禮,道:「老前輩,承讓了。」

  曹燕飛面如寒霜,冷冷的說道:「不要慌,還有一招未完。」

  方兆南被她言詞一激,也動了怒火,說道:「老前輩儘管出手。」

  曹燕飛雙目烱烱注定在方兆南的臉上,但卻不肯即時發招。

  方兆南從她凝重的神色中,看出了情勢不對,知她再一發招,勢必如排山倒海一般,當下暗中提聚真氣,凝神戒備。

  全殿中人都已看出了曹燕飛準備在這最後一擊中,挽回前兩招失去的顏面,再一發招,必然將是她全身功力之所聚。

  大愚禪師突然合掌當胸,高聲說道:「曹道友且慢……」

  他話還未完,曹燕飛突然一揮玉手,直向方兆南拍了過去,口中冷冷喝道:「你敢接我一掌麼?」

  她這出手一擊,既無凌厲的暗勁,亦無強猛的破空風聲,看去如風拂輕絮,毫無半點威勢。

  方兆南劍眉一挑,右手一抬,迎著對方掌勢拍了出去。

  他原無硬接曹燕飛掌力之心,但聽對方掌勢發出後出口相激之言,激起了毫壯之氣,竟然揮掌硬接一擊。

  曹燕飛出掌後,再出口相激,旨在誘使對方硬接自己的掌力,任他方兆南機警絕倫,但究竟江湖上歷練還未到家,激怒之下,果然出手硬接一掌。

  雙方掌勢尚未相觸,方兆南已然覺著不對,只覺對方拂過來的掌風中,挾帶著一熱力,有如南怪辛奇那赤焰掌力一般,不禁心頭一駭。

  心念初動,還未來得及決定是否該閃避開去,曹燕飛柔軟的掌指,已然和方兆南掌勢觸在一起。

  一股熱力循臂而上,方兆南登覺全身勁力無法用出,內腑同時受到了劇烈的震動,腳下紮樁不穩,不自主的一連向後退了三步,張嘴噴出一口鮮血。

  他似是有著無比的堅強,身子搖了幾搖後,仍然拿樁站好,揮手拭去口邊血跡,說道:「老前輩掌力雄渾,在下不是敵手。」

  大愚禪師急躍過來,扶住了方兆南搖擺不定的身軀,道:「方施主傷的很重麼?」

  方兆南慘然一笑一道:「不要緊,方某人早已數度身歷生死之劫,死了也算不得冤枉。」

  青雲道長閃身離位,急急趕了過來,探手入懷,摸出一粒丹丸道:「方大俠請把此丹服下,對內腑傷勢或有小補。」

  方兆南接過丹丸,一口服下,笑道:「多謝老前輩賜丹之情。」

  青雲道長欲言又止,輕輕歎息一聲,緩步走回席位,坐了下去。

  大愚禪師目光環視了四周一眼,道:「方施主傷勢不輕,可要老衲扶你回去方丈室中?」

  方兆南淡淡一笑,道:「晚輩還可走得,不敢有勞禪師相送了。」

  他微一停頓之後,又道:「不過晚輩離開這大殿之後,當不致再在貴寺停留,極可能就此別過。」

  大愚禪師為難的沉吟了片刻,道:「這個……」

  他頓了一頓,接道:「方施主舊傷未復,又受新創,不宜急急趕路,不如暫時留在寺中,待傷勢好了之後,再走不遲。」顯然的,這位不善心機的老和尚,已然被石三公,和童叟耿震說動,無意讓方兆南即刻離寺。

  方兆南臉色微微一變,但瞬即恢復了鎮靜之容,說道:「老禪師用心何在?晚輩一時甚難瞭然,方某人當在方丈室小息半天,日落西山之前,再行離寺,老禪師如若有什麼質疑之事,儘管去找在下。」

  這幾句話,說的十分沉痛、豪壯,說完之後,大步向殿外行去。

  曹燕飛雖然一掌把方兆南內腑震傷,但她的內心之中,卻對方兆南的武功,暗生敬佩之心,是以未再出手攔阻,反而向後退了一步,讓開一條去路。

  但石三公仍然擋在門口,眼看方兆南大步走了過來,但卻無讓路之意。

  大愚禪師心知此刻的方兆南,實難再擋受一擊,石三公武功卓絕,名滿江湖,如一出手,方兆南勢非喪命當場不可,當下顧不得身為主人的身份,縱身一躍,直搶過去,合掌一禮,道:「石老前輩,借光讓一下路。」

  石三公眉頭聳動,重重的咳了一聲,閃到一側,說道:「此人關係我整個武林大局,事情未追查明白之前,最好不要讓他離開此地。」

  大愚禪師不願再傷方兆南之心,又不便頂撞石三公,低宣了一聲阿彌陀佛,含含糊糊應付過去。

  方兆南心中隱藏了無比的委曲,但又覺無處發作,強忍下胸中忿怒之氣,大步出了殿門。

  大愚禪師緊隨在一側相護,一路上默然無言,穿過幾重庭院,到了方丈室外,才低聲對方兆南道:「方施主為敝寺受盡了屈辱、苦難,老衲自是銘感五中,眼下聚會在大殿群豪,因方施主出身來歷之秘,引起了一場爭辯,好在真金不怕火,此事在三五個時辰之內,定然會查辨清楚……」

  方兆南淡淡一笑,搖手說道:「老禪師不用擔心晚輩突然而行,在此事未查辨清楚之前,晚輩決不離開你們少林寺就是。」

  大愚雖覺他言詞中隱含激忿之情,但又想不出適當的慰藉之言,合掌一禮,轉身而去。

  方兆南也不相送,凝神閉目而立,運氣調息起來。原來他怕回到方丈室後,南北二怪看出他的傷勢,恐又將引起一場麻煩。

  青雲道長相贈的一顆靈丹,使他受震的內腑傷勢,受益甚大,運息片刻,浮動的氣血已自平了下去,這才緩步走入方丈室中。

  抬頭看去,只見南北二怪背脊相貼,盤膝而坐,兩人都緊緊的閉著雙目。

  方兆南也不驚動兩人,悄然在禪室一角坐下,自行運氣調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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