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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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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兩人一面在用上乘內功,催發掌力,彼此相拚,但言詞之間卻又似一條線上之人。 大愚禪師目睹方兆南已到了生死的關頭,不如先激兩人,停下來再說,當下大聲叫道:「不論兩位言詞之間含意如何,但先請停下手來。」 北怪黃鍊左掌一揮,打出一股強猛的掌力,直向大愚禪師前胸撞去。 大愚早已有備,右手一揚,接下一掌,但覺心頭一震,仍然被迫的向後退了兩步。 但他的功力,要比大慈禪師深厚甚多,而且心理上有了戒備,隨他那被迫移動的身子,向左面跨了兩步。 南怪辛奇冷笑一聲,也揮手拍出了一掌,道:「試試我的掌力如何!」 大愚禪師雙手平胸推出,又硬接了辛奇一掌。 他上次吃了個虧,這次那裏還敢大意,推出雙掌,用足了九成內力。雙掌相觸,突然一聲輕響,大愚又被震的向後退了一步。 大立、大道兩人,緩步走了過來,目光注定南北二怪,準備出手相助。 這當兒,方兆南微閉的雙目,突然睜開,望著大愚等說道:「諸位大師放心,這兩位老前輩,和晚輩友情甚深,決不會傷害於我……」 北怪黃鍊忽的一甩滿頭長垂的白髮,接道:「誰和你有友情了?」 方兆南微微一笑,也不答話,緩緩閉上雙目。 原來那灼熱、冰寒的兩股暗勁,在他身上經過一陣激烈的衝突後,便逐漸的穩了下來。 方兆南所受內傷,被兩人一陣折騰,把積存在肝臟之間的兩口淤血吐了出來,傷勢霍然而癒,暈過去片刻之後,復甦過來。 他覺出南北二怪一冷一熱的暗勁,雖然仍在自己體內衝擊,但卻不似先前那樣激烈,雖然還難免忽冷忽熱之苦,但已勉強可以忍受。 一個本能,使他在不知不覺中,提聚了本身真氣,和那在內腑衝擊的力量相抗,加上他自行提聚的真氣一攪,那兩股漸趨穩定的暗勁,突然又加速衝盪起來。 逐漸的他體會到,自己提聚的真氣,雖不能左右大局,但覺得灼熱時幫助北怪黃鍊抵抗辛奇的赤焰掌力,使那灼熱減了不少。如果在冰寒加重時,他以本身真氣相助南怪辛奇抗拒北怪的玄冰掌力,使那冰寒之氣,也為之減少了甚多。這樣,使他感覺到,承受的灼熱和冰寒已不似先前那樣強烈。 要知南北二怪的武功,雖然各走極端,一個焰熱,一個冰冷,但兩人的內力,卻是在伯、仲之間,各出全力相搏,半斤八兩僵持不下,寒熱中和,兩極對消,是以他慢慢覺著那寒熱已不怎麼厲害。 這時,方兆南如若運集本身真氣,幫助南怪,北怪黃鍊立時感到壓力極重,如果他幫助北怪,南怪辛奇亦感到不勝負荷之重。要知南、北二怪已經各出十成內力相抗,在兩股各極其強的內力對消之後,雖是異常微小的壓力,亦覺得極為沉重。 方兆南逐漸體會出這個道理,南北二怪,雖也體會出了這個道理,但兩人好勝之心極強,形成了騎虎難下之勢,誰也不肯先行停手。 鷸蚌相爭,漁人得利,方兆南忽然感覺本身真氣吃南北二怪的寒熱之力衝擊之勢,逼的直向生死玄關衝去。 方兆南這數月以來的際遇,雖然是悲慘、悽涼,但也是曠世絕奇。他在情感上遭遇了無比的痛苦,但在武功上卻有了幻奇的進境。 北怪黃鍊久持不勝,不禁心頭火起,冷哼一聲,按在方兆南前胸「玄機」要穴上的掌力,突然向前一送,全身功力一齊發出。 方兆南忽覺寒氣大增,「命門」穴上攻進來的焰熱之力,被那寒氣一逼,突然退縮回去,熱力消減,方兆南頓感到一陣冷意,不禁打了兩個冷顫。 他提聚的真氣經這寒氣一激,忽然又向上一衝。方兆南身軀,也隨著那上衝的真氣,顫動了一陣。 忽覺熱力大增,南怪辛奇的反擊之力,像排山倒海一般直衝過來。方兆南但感一陣灼熱,內腑間的寒冷之氣,完全被那攻來的熱力逐走。 這一冷一熱的突變,各盡其極,方兆南湧在「生死玄關」的真氣,被這忽冷忽熱之力連番迫逼,突然直衝而上,衝過「生死玄關」,直上十二重樓。 這當兒,北怪黃鍊,又用出全力反擊過來,方兆南滿身炎熱,突然又被一股強大的寒氣掩去。 這一陣寒冷,當真是凍肌刺骨,使方兆南的身體起了極大的變化,不知怎的他內腑忽然僵止不動,一連打了幾個寒顫,臉色也成了一片鐵青,身上的血液,也似被這寒氣凍結起來一般。除非一個內功修為超越過北怪黃鍊的人,誰也無法抗拒這一股由極熱突變的酷寒。 大愚禪師一直靜靜的站在一側,兩道眼神卻盯在方兆南的身上。眼看他神情大變,臉色鐵青,全身一陣顫動後,突然僵直不動,不禁心頭大為震駭,再也忍耐不住,大步直奔過去。 只聽南怪辛奇大喝一聲,按在方兆南後背「命門穴」上的右手,也突然向前一推,一股奇熱,疾攻過來。 方兆南僵挺的身子,吃這熱力一逼,又是一陣顫動,臉上的汗水,滾滾而下。他衝上十二重樓的真氣,再經南怪辛奇這灼人肌膚的熱力一逼,一陣激盪,衝過了生死玄關。 方兆南只覺一股極強的力道衝了上去,身子飄飄欲飛,身上又被那股熱灼燒的極難忍受,不自覺的一提真氣。 但感身子一輕,忽然離地而起,升飛起六七尺高,飄落到一丈開外。南北二怪看的微微一怔,手上力道,齊齊減去。 大愚禪師本待要出手相救,忽見方兆南原姿不變的端坐飛起,脫離了兩人雙掌挾持,立時停下腳步。 南北二怪怔了一怔後,北怪黃鍊首先發動,掌勢向前面一推,和南怪辛奇的掌力觸接在一起。 雙方掌勢一接,立時各出全力,以上乘內功相拚。但見兩人掌勢,緊緊觸接在一起,每人的衣服都不停地顫動,顯然,兩人都用出全力相搏。 方兆南飄落實地之後,挺身而起,運氣一試,不但毫無傷疼之感,反而有著一種爽快輕靈的感覺,心中大感奇怪,暗道:這是怎麼回事呢? 忽聽大愚禪師的聲音,繚繞在耳際,道:「方施主沒有傷著麼?」 方兆南由沉思中驚醒過來,道:「還好。」他自己也不知是否受了內傷,是以,對大愚之言,無法答覆,只好含含糊糊的支吾過去。 凝目望去,只見南、北二怪正自各出全力相拚,不禁微微一怔,暗道:這兩人武功高強,彼此誰也不肯服誰,如果這樣拚鬥下去,不論那個傷亡,都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,何況眼下正值用人之際,這兩人雖然難以駕馭,但眼前總還可助一臂之力。心念一轉,大步直向兩人走去。 大愚禪師橫身攔住去路,道:「方施主要到那裏去?」 方兆南道:「我去勸兩人不要打了。」 大愚禪師道:「這兩人武功高強,隨手一揮,力逾千斤,施主傷勢未癒,如何能去,萬一……」 方兆南道:「他兩人脾氣壞極,動不動就要殺人,我的話兩人還可能聽,除我之外,只怕目下無人能夠勸得了他們。」 大愚禪師聽得一怔,暗道:這話倒是不錯。 方兆南昂首由大愚禪師身側走過,高聲對南、北二怪,道:「兩位老前輩快些停手,聽晚輩幾句話如何?」 南、北二怪齊齊轉頭望了他一眼,卻不理睬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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