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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一


  ▼第八回 金姥現形

  金姥沒料到玄妙觀的牆壁,建造得如此脆弱,一擊之下,便已穿了一個大洞。

  可見當年經手建造之人,偷工減料,著實在荷包裡落了不少銀子……

  金姥此刻逃命要緊,再也顧不得石灰彌漫、滿身骯髒,倒著身子,便待從破洞處退出去。

  就在這時,彌漫在眼前的白灰中,金影又現,那兩條金蠢蟲已到了她的面前。

  這下距離極近,金姥的目光穿過飛灰看得清楚,那兩條金蠢蟲的模樣著實醜怪恐怖,頓時一股寒氣自心底湧起,全身力道都已失去了,四肢酥軟……

  眼見她再也無法逃過那金蠢蟲的附體了,在這刹那,她只有束手就縛,再也無法反抗……

  藍雲此刻也極為得意,認為金姥再也無法反抗,只要自己的本命神蟲一落,此後殺剮由心,對方的生死,便由自己控制,再也無力反抗了。

  可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,在危厄中經常湧現生機,在十拿九穩的事情裡,反而時常會落空……

  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,藍雲突覺心神一震,警覺到金蠢蟲受到什麼阻擋。

  他凝目望去,但見花白一片彌散的石灰中,驀地閃起一片紅光,一條虎形怪物,騰升而起,見風面漲,陡然變成極大,護住了金姥和李金貴兩人,那兩條金蠢蟲再也不能進入分毫。

  心頭一熱,藍雲便覺得如同進入烈火中受煎熬一般,痛苦不堪。

  耳邊倏然響起太虛道人的喝叫:「老弟快收起金蠢蟲,那是白家的虎玉佩!」

  話一入耳,藍雲嚇得魂飛魄散,連忙運神收回本命神蟲,死命地往後退去。

  然而他的行動雖快,那幢暴起紅光更是漲大得快,在幻覺中,藍雲似乎看到一條老虎張嘴一噬便已將左邊那條金蠢蟲一口吞下。

  藍雲大叫一聲,吐出一口鮮直,往後就倒。

  金姥已經閉目待斃了,沒料到耳邊似是聽到一聲虎嘯,刹時,那仿佛失去了的勁道,又回到身上。

  她自從昔年被白衣玉女白嫦娥,從藍雲的毒手下救起後,便一直留在白家。

  由於她當時身中藍雲的三種巨毒暗器,已至奄奄一息之地步,雖經救起,數月之間,卻跟一廢人似的,稍一用力便會暈眩,再談不上練功了。

  可以說,在那段時間裡,她以前所練的一身武功完全廢去了。

  在一個練武人來說,這種情形比殺了她還要痛苦,何況金姥那時還瞎了一個眼睛,因而她曾好幾次想要服毒自殺。

  結果都因為她的行動不便,而致被人發現,才沒有死得成。

  就是這時,白嫦娥將她帶進了白家——那時的白家還是在洛陽,後來毀于修羅門大舉進攻之下,現在的白家大院,則是白儀方率族人到此重建的。

  金姥就在那時,見到了白老夫人,蒙白老夫人親口答應她,會在她傷勢痊癒之後,傳她白家心法,使她練回一身武功。

  也就從那時開始,她成為白家的一員,在感嗯的心情下,她放棄江湖上一切的虛名,自願做白老夫人的侍女,再也不復出江湖一步。

  在她留在白家的時候,白金鳳還不足四歲,白銀鳳則剛滿月,由於金姥丈夫已死,自己也沒有子女,是以將白氏姊妹視為己出,一手親自帶大……

  由於這樣,自家上下沒有一個人,將她當作外人,白儀方更是非常尊重她,將她視為自己的長輩,而令白金鳳喚她為金姥……

  金姥在白家呆了將近廿年之久,自然明白白家的一些神通,對於這虎符玉佩的神奇之處,也極為清楚。

  她一發現消失的勁道又回到了身上,眼前紅影閃現,耳邊隱隱傳來虎嘯之聲,立刻知道是虎符玉佩顯示威靈,驅退藍雲施放的金蠢蟲。

  她在刹那時,驚喜交集,沒想到阿貴這傻小子竟會得到白金鳳的青眯,將白家的至寶虎符玉佩都交給了他,而在這重要關頭救了自己一命。

  她抱起李金貴,問道:「阿貴,你沒受傷吧?」

  李金貴臉色蒼白,嘴唇有些發抖,顫聲道:「奶奶,沒有……」

  金姥道:「你小心拿著玉佩,千萬別掉了!」

  敢情她還以為李金貴已經取出了虎符玉佩,其實那只是玉佩本身的靈異,受到了金蠢蟲的氣機感應,而自動顯現。

  否則李金貴按照白玉鳳所授之法施用,藍雲所放的兩條金蠢早就死去,豈能逃得了。

  李金貴嚇得三魂去掉二魂,那裡還想到自己身上帶著這等寶物?他聽得金姥的吩咐,愣了下道:「奶奶,你……說什麼?」

  金姥道:「我說你拿好玉佩,我們這就走了……」

  話未說完,她突覺一股寒氣自地上湧了起來,心念一動,她立刻運氣護身,一橫拐杖,疾砸而下。

  然而那股寒氣來勢極快,刹時已擊破她的護身真氣,撞中她的小腹。

  頓時,一股寒徹如冰的感覺從丹田開始,迅速傳遍全身,透入骨髓。

  她目光—閃,只見劉翠娥手持—枝玉尺,從地上滾了開去。

  刹那間,金姥明白自己已經中了劉翠娥的暗算,她只是不清楚那枝玉尺的威力竟是如此之大,連自己都無法運功抗拒那股寒意的蔓延。

  她不及深思,大喝道:「阿貴,快逃!」

  左臂一用力,將李金貴從牆壁破洞處扔了出去,右手拐杖竭盡所有的勁道向劉翠娥砸下。

  在她的感覺裡,是盡了全力,但是她被劉翠娥以長春宮的鎮宮之寶「玄冰尺」擊中丹田,尺上的酷寒之氣,已使她血脈迅速僵化,她所剩的力道,實在沒有多少了。

  是以一杖砸下,根本連劉翠娥的衣角都沒有碰到。

  但是倒在牆邊另一角的鄭霞卻不知道,她眼見師妹滾開去,金姥揮杖砸下,還以為劉翠娥已經受傷,金姥仍要痛下殺手,嬌叱—聲,身形起處,掌隨身出,運起「寒冰氣」朝金姥劈去。

  眼見金姥再也無力閃避,立刻便將倒斃在鄭霞的「寒冰氣」之下。

  突地,一聲沉喝傳來:「鄭姑娘,不可。」

  鄭霞只覺一股淩厲的氣勁湧來,如同一堵鐵牆豎在面前,她所擊出的「寒冰氣」撞在那堵氣勁之上,發出「波」地聲輕響,那股反彈的力道使得她氣血上湧,倒飛而出。

  她的嘴裡發出—聲驚呼,眼前一花,只見太虛道人已一揮拂塵,將她後跌的身軀扶住。

  那枝拂塵上柔軟的銀絲,由於太虛道人發出的勁道,每—根都伸得筆直像一面網子樣,兜住了鄭霞的身子,使她沒有跌倒。

  鄭霞喘一口氣,壓下上湧的氣血,還沒開口說話,正好見到金姥僵硬的身軀跌倒在地上。

  太虛道長左手袍仙虛虛—揚,露出鳥爪的五指,朝金姥身上抓去。

  他的手指並沒有碰到金姥,可是指上的勁道已在她面孔落地的刹那將她抓起。

  當他見到金姥眼簾緊閉,面孔鐵青,不由臉色一沉,側首道:「劉姑娘,快拿出解藥來!」

  太虛道人露出這一手虛空攝物的本領,太白雙妖可看到得清清楚楚,全都面現驚駭之色。

  劉翠娥有點口吃地道:「什麼!解藥?」

  劉翠娥道:「她是被玄冰尺所擊中,這……」

  太虛道人厲聲道:「你難道不知道她的重要性?她是絕不能死的!」

  劉翠娥道:「可是!」

  鄭霞尖聲叫道:「二妹,小心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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