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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


  所以在開會的十幾天中,他都不敢與太白雙妖太過接近,事實上,他有玄月為他準備的幾名美女,就已夠他承受了,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和時間去惹太白雙妖。

  可是不敢惹是—回事,要他當著太白雙妖這兩個美女面前丟人又是另一回事。

  他開腔說話也出諸一番好意,豈知火雲魔童仗著是老前輩的身份,硬是當面讓他難堪,這如何能使他咽下這口氣?

  烈火尊者滿臉漲得誦紅,濃眉—軒,也站了起來,大聲道:「藍雲!你少在洒家面前以老賣老,別人怕你的放蟲之術,洒家可不在乎。」

  火雲魔童一愣,面上突浮起微笑,道:「小頭陀,這是你自己說的……」

  烈火尊者也知道苗疆放蟲術厲害,施放之時無影無形,神色頗緊張的凝望著火雲魔童,沉聲道:「不錯,你不妨試試看,洒家會不會怕你!」

  說話之間,他—抖身軀,不知怎的,全身冒起一幢烈火,迅速地將他罩住。

  坐在他旁邊的太白雙妖駭然驚叫,飛身閃了開去。

  烈火尊者全身浴在火中,卻是一點痛苦之態都沒有,反而裂開大嘴,大笑道:「藍雲,你不怕變成焦炭的話,盡可以出手試試!」

  他突然露出這一手,使得丹房之內的情勢,立刻變成緊張之極,藍雲臉色泛青,僵在那兒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  敢情他的放蟲之術,最怕的便是烈火,而烈火尊者全身浴在一幢火焰之中,他就是出手,也無法傷害到對方,假使施放毒藥暗器,則很可能招致對方的一身火器……

  太虛道長兩道長眉斜飛而起,沉聲道:「兩位道友,暫請息怒,大家都是自己人,有話好說,何必動手呢?」

  玄真道人也趕忙自雲床躍下,攔在兩人中間,道:「秦兄,請將神火收起,免得波及小觀……」

  烈火尊者顯然是占了上風,因而也就不太過分,道:「大觀主,你可看得清楚,並非洒家挑釁,一切都是藍雲惹的事……」

  玄真尷尬地道:「兩位都是敝觀的貴賓,何必為一點小事鬧得不愉快呢?」

  烈火尊者目光—閃,見到藍雲已坐回椅子去,道:「大觀主,是洒家失禮,洒家向你道歉……」

  話聲一頓,道:「太虛道長,洒家這就收起護身神火,不過若星洒家受到人用毒藥或毒蟲暗算,那麼洒家這一身的火器爆炸開來,恐怕這間玄妙觀會炸成粉碎,這個洒家不能不先打個招呼!」

  太虛道長臉上的皮抽搐了下,道:「秦道友可放心,貧道保證道友不會受到暗算……」

  他見到烈火尊者身軀一轉,已將身上的一層火焰熄去,不由暗暗籲了口大氣,道:「本觀此次召開秘會,正是要促成我們七派團結,來對抗中原七大門派,怎麼可以先起內訌?豈不讓天下人笑話嗎?」

  火雲魔童藍雲道:「太虛道長,老夫……」

  太虛道長伸出手制止藍雲說話,道:「藍道友,自己人吵吵架、鬥鬥嘴是可以,若是真的為此結仇,就不應該了,你說對不對?」

  藍雲哈哈一笑,道:「道長說的對極了,老夫不會計較這件小事的。」

  太虛道人道:「好,我們現在開始查問阿貴進入本現的目的……」

  他伸手自懷中取出一個瓷瓶,道:「玄真,你把他叫醒。」

  玄真應了一聲,走到雲床邊,凝目注視著仰臥的李金貴,沉聲道:「阿貴,醒來!」

  李金貴從進丹房以後,一直都是清醒的,屋裡發生的一切事情,他都明白,只是不敢睜開眼睛,等到玄真叫喚他時,他正準備裝作從酣睡中醒來,倏地記起了玄真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:「我拍三下巴掌,叫你醒過來,你就會醒過來。」

  他一想到這裡,不禁猶疑了一下,不知道這是幻覺,還是玄真的確在催眠他的時候說過的話,一時之間,反倒不敢睜眼。

  太虛道長訝的道:「玄真,怎麼啦,這孩子……」

  玄真道人笑了笑,道:「不久之前,兩位姑娘曾很懷疑地問貧道,說是不相信阿貴已被催眠……」

  話聲稍頓,道:「因為貧道在施術之時,曾吩咐過,要拍三下巴掌,喚他醒來,如今沒有拍這三下,當然他不會就此醒過來……」

  太白雙妖此時已坐回椅上,聽得玄真之言,劉翠娥不禁驚歎地道:「道長,你這種催眠之術,真是舉世無雙,小妹佩服得很。」

  玄真道人說道:「舉世無雙可不敢當,家師當年的修為更是深厚,能憑藉一顆彈珠,一隻銅鈴,便能催人入眠,還讓被催眠者做出各種吩咐的動作,則更是驚人。」

  劉翠娥哦了聲道:「道長,請你為我們表演看看,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。」

  玄真道人猶疑了一下,道:「這個……」

  太虛道人知道玄真的道行還沒有到那種地步,忙道:「劉姑娘,此刻不是演練催眠術的時機,而且受術人在受到刺激時,很可能會變成精神錯亂……」

  劉翠娥訝道:「哦!有這種事?」

  太虛道人微笑道:「貧道便親眼看到有人被家師兄催眠後,暗示是一隻狗,結果他醒來後,還以為自己是狗,不但有時發出狗叫聲,並且還爬在地上吃屎……」

  室內響起一片驚歎之聲,劉翠娥卻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  太虛道人是替玄真解圍,眼見這句話還收到使氣氛變成輕鬆之效,不由頗為得意,面頰抽動了一下,吩咐道:「玄真,你把他叫醒過來。」

  玄真道人感激地望了太虛一眼,凝神注視著李金貴,拍了三下巴掌,道:「阿貴,醒來!」

  李金貴「啊」了一聲,裝作大夢剛醒的樣子,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
  他首先看到的便是太虛道人那副駭人的模樣,不禁嚇了一跳,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」

  玄真道人扶著李金貴的肩膀,道:「阿貴,你不要害怕,這位是本觀主的師叔太虛老道長。」

  李金貴道:「我……我要奶奶,我不要在這裡待下去了,我要回家……」

  太虛道長沉聲道:「阿貴,你別害怕,貧道這就讓他們帶你的奶奶進來。」

  李金貴的目光在室內掃過,落在玄月道人的身上。

  玄月道人微微一笑,道:「阿貴,你別怕,太虛老道長最是疼愛晚輩,你只要聽話,等下有你的好處!」

  李金貴見到鄭君武還在這兒,一想到「師門」的神通廣大,心中大定,朝太虛道長叩首道:「小的李金貴拜見老仙長,願老仙長永享仙福……」

  太虛道長伸手虛虛向李金貴—招,微笑道:「孩子,你過來坐在貧道旁邊。」

  李金貴只覺一股柔和的力道,將自己托起,向太虛道長身邊移了過去,不由敬畏地望著太虛道長暗忖道:「這位老道長的法力很高,看來跟我師父差不多了……」

  所謂千穿萬穿、馬屁不穿,李金貴就那麼一句話,便使太虛道長對他的印象完全改觀,面上的神色極為愉快,伸手摸了李金貴的頭,柔聲道:「孩子,貧道與你是一見投緣,無論你是何來歷,貧道絕不會為難你……」

  說到這裡,他突然咦了一聲,伸手在李金貴腦後撫摸了幾下,把李金貴弄得全身發癢,卻又不敢妄動。

  太虛道人睜開三角眼,露出冷厲的神芒,疑望著玄真,沉聲道:「玄真,枉你在本門這麼多年,竟然有眼無珠,將棟樑之材,用來作毛廁,真是該死!」他說到後來,聲色俱厲,玄真不禁面色一變,囁囁地道:「徒侄我……」

  太虛道人狠狠地瞪了玄真一眼,望向太白雙妖,道:「兩位姑娘的確不凡,竟能發現這孩子腦後長有仙骨、而生出替令師收徒之心,不過……此子既是本觀的人……」

  劉翠娥尖聲道:「老道長,你莫非要反悔了?」

  太虛道人目中神光畢露,沉聲道:「其實令師的武功法門別走蹊徑,與眾不同,就算將此子收歸門下,也不會讓他有什麼成就,又何必……」

  劉翠娥站了起來,道:「不,老道長你剛才親口答應的,何況……」

  陰山麻衣客唯恐劉翠娥得罪了太虛道長,連忙拉住她,插嘴道:「老道長,你方才說此子資質平庸,為何此刻又因為他腦後的一塊頭骨,而說他是棟樑之材?」

  太虛道人道:「此事極其簡單解釋,並無什麼奧秘可言,就與美玉混雜在亂石之中,誰都能認出美玉之不同於石塊。」

  他伸手撫著李金貴的頭,話聲稍稍一頓,繼續道:「據本門之秘笈所載,身具仙骨之人,一生遇合離奇,處處逢凶化吉,機緣一至,自有仙人接引,入我門中,昔年張道陵祖師便是腦後長有仙骨……」

  此言一出,玄真、玄法齊都發出一聲驚歎,那易容為玄月道人的鄭君武正聽得入神之際,也趕跟著驚呼道:「啊!無量壽佛!」

  真個是一經品題,身價百倍,李金貴原是個不甚起眼的鄉下孩子,經過太虛道長將之與張天師相提並論,頓時在室內所有人的眼裡變成不同凡響了。

  丹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李金貴的身上,使他窘得忙把臉孔垂下,瑟縮著身子,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。

  太虛道人輕歎口氣,道:「只可惜此子腦後的這塊仙骨,長的部位稍偏,主一生情孽纏連,非到中年之後,才生慕道之心,不過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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