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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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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是李金貴自己就坐在床上,並且親眼看到那叫六叔的白臉中年人轉身,他真以為見到鬼了。 淩三見到李金貴嚇得目瞪口呆,笑道:「六叔,你別逗金貴了,讓他嚇壞了,可不好辦。」 那中年人哈哈一笑,道:「金貴,你想不想學六叔這門功夫?」說著,將手裡的一張薄薄的面具覆在臉上,頓時又變成了玄月道人。 李金貴何時見過這等奇幻之事?雖然他眼前這副面貌也並非真正的面貌,是經過白玉鳳替他易容過的,但是只不過塗了點藥物,讓臉色變深,眉毛變濃而已,並沒有改變整個的臉形輪廓。 像那中年人轉瞬之間變換幾種面貌,甚而連身軀的高矮,說話的聲音都隨時不同,可說是李金貴有生以來,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之事。 他大喜道:「六叔,我要學!」 淩三道:「金貴,你回到本門之後,有的是機會向六叔討教,現在不用急!」 他話聲稍頓了頓道:「金貴,這些道士沒怎麼為難你吧?」 李金貴搖了搖頭。 淩三道:「我聽說他們要用邪術盤問你昨晚之事,唯恐你會吃到什麼苦頭,所以把鄭六叔請了來準備萬—你無法應付,讓他老人家將你替換出來。」 李金貴心中一陣激動,道:「師兄,你對我真是太好了,可是……」 他想要說白金鳳已為他安排的事,轉念一想,認為此時實在不宜說出來。 淩三道:「我後來跟師父一商量,這麼做對你不好,還是應該讓你繼續留在這兒,經歷這一場劫難……」 李金貴點了點頭,道:「小弟也是這麼想。」 淩三道:「金貴,你該知道這些劫難都是你命中註定的,是無法逃避過去,所以你一定要忍耐,知道嗎?」 李金貴道:「小弟知道。」 淩三道:「師父捏指一算,知道玄真雜毛去請了他的師父太虛老道來此,要借重太虛的離魂丹,逼你吐實,所以派我隨六叔來,給你一塊護心符。」說著,他自懷裡取出一塊似鐵非鐵,似玉非玉的牌子,交給李金貴,道:「你把這塊護心符貼身掛在胸前,便可以不怕太虛老道的離心丹……」 李金貴接過那塊牌子,首先便覺得手一沉,接著便是一股寒徹透骨的冰冷之感。 他輕咦一聲,真不明白這塊小小的權杖,會有如此重的分量,仔細地凝目一看,只見整塊權杖雕著一座面貌猙獰的神像。 那座神像頭束金箍,長髮披散,身上瓔珞飄帶,佩著許多怪異的飾物,雙腳赤裸,盤坐在一隻怪獸之上。 除了這些之外,最奇特之處,大概是那神像長十幾隻手,和眉心之處的一隻怒睜的眼睛了。 因為那些手臂的長短形狀各有不同,有的持刀、有的拿劍、還有兩隻手是捧著火的。 而那只長在雙眉間的眼睛,是嵌鑲著一顆碧藍的寶石,發出熠熠的光芒,閃爍不定,顯得那張臉孔更加的猙獰可怕。 李金貴的目光一接觸那顆碧藍的寶石,似覺整個神像都在這—刹那裡,活轉過來,隨著閃爍的光芒,那張可怕的面孔,變換了好些表情。 他駭懼的將雙掌合攏起來,不敢再繼續注視著那座神像。 淩三問道:「阿貴,你怎麼啦?」 李金貴道:「沒……沒什麼。」 他瞥了手裡的權杖一眼,問道:「師兄,這是什麼神?」 淩三道:「這是修羅真神,具有千手千眼,神通無極,可衍化萬物,改變宇宙……」 李金貴可從沒聽過什麼諸天神像,但是聽淩三說的活靈活現,不由驚呃一聲,問道:「師兄,照你這麼說,這個修羅不是跟觀世音菩薩一樣神通廣大了?」 淩三一愣,道:「這個……」 那個叫六叔的中年人道:「阿貴,現在時間寶貴,無暇跟你解釋許多,你快將這塊修羅權杖貼肉佩好。」 李金貴—面佩帶修羅權杖,一面笑著說:「師叔,這塊權杖比冰還冷,帶在身上,恐怕還沒有等到那什麼太虛老道給我吃離魂丹,我就會凍死了……」 六叔叱道:「阿貴,不許胡說,修羅令乃是本門至寶,怎會……」 淩三打斷了他的話,道:「六叔。」 六叔哦了聲,道:「阿貴,你佩戴這塊權杖,可千萬別讓他人發現,等到太虛老道問完了話,我自會派人去向你收回。」 李金貴在拿到那塊修羅權杖之時,本來覺得牌上發出一股冰冷的寒氣,但是當他把權杖貼肉佩好之後,卻發覺就在這一會光景,權杖變得極是溫暖,掛在胸口,感覺非常的舒服。 他想不出其中的道理,正想要開口問淩三,卻見到六叔目光一凝,伸出手指,作了個噤聲的手勢,道:「有人來了。」 淩三一個轉身,躍到門後,六叔揮了下袍袖,道:「阿貴,你快躺下。」 李金貴只覺一股柔和的勁道湧上身來,再也無法坐得住,只好躺了下去。 他剛蓋好被子,便聽到門口傳來玄月道人的叫聲;「那小子躺在裡面,怎不派個人看看?」 另外一聲沙啞的聲音道:「是大師伯說阿貴絕不會醒來,所以……」 玄月道:「就算那小子不會醒,也該派個人守著啊!清雲,你在這兒等著,我去把那小子扛出來。」 李金貴躺著沒動,厚厚的棉被一直蓋到他的頭部,但是他卻睜大著眼睛,從棉被底端的隙縫愉覷出去。 因為他要看看六叔和淩三如何能在玄月進門之前的刹那,從屋裡遁出。 他自幼聽過不少有關妖狐鬼怪的傳說,也看過很多傳奇演義說部,知道有所謂的五行遁法,以及隱形挪移的奇術。 是以他一直睜大眼睛要看看六叔和淩三到底要用哪種奇絕的法術,走出這間屋裡,而不讓玄月道士發現。 豈知他所有的猜測都沒有對,那淩三和六叔兩人根本就沒有施術遁走。 他們只是躲在門後而已。 玄月道人推門入內,一眼便看到清海小道士倒在床邊,臉色大變,飛身撲到床前,急忙掀起被子。 當他發現李金貴仍然安睡如故,不由籲了口氣,這才轉身去察看清海的情形。 他剛—蹲下,便覺得身後風聲急響,似乎有人撲了過來。 玄月道人反應極快,蹲坐之勢不變,整個身子已倏移六尺,左手一撐牆壁,翻轉過來。 就這麼一個旋身的功夫,他已凝聚渾身功力,右掌平胸而已擺了個「萬山矗立」的守勢。 依他的打算,這招「萬山矗立」乃是師門最森嚴,最緊密的一招守勢,此時他背靠牆壁,無論敵人從何而來,都無法對他構成威脅,就算來敵的武功比他強出許多,他也可以堅守數招…… 豈知他一轉身過來,立刻便見到玄月就站在身前不足五尺之處,就像面對著一面巨大的鏡子,從鏡子裡看到了另一個自己。 突然之間,他像是遇到雷殛,震懼無比,呆立在那兒。 他的腦海之中,有了刹那的空白,等到他定過神來時,他已發現自己全身穴道,至少有七八個被點住了。 六叔輕而易舉的一伸手,便將玄月道人制住了。這原是意料中的事,無論誰在看到眼前出另一個自己,都會有一段時間陷入驚慌錯愕中。 六叔就利用這個人性的弱點,不費吹灰之力,擒住了玄月道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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