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金劍鵰翎 | 上頁 下頁
一〇五


  周兆龍正待出言喝止,已然不及,但見那藍衫人身子一轉,右手抬動,寒光一閃,耳際間一聲人叫馬嘶。那騎馬大漢,已然連人帶馬被劈作兩半,橫屍路旁,流了一地鮮血。

  再看那藍衫人拔劍出手快速,手法乾淨俐落。不但使周兆龍心中大為震駭,就是金花夫人,宇文寒濤和蕭翎,也都是看得驚奇不已。

  金花夫人回顧了宇文寒濤一眼,道:「這是那一家的劍法?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這劍法,在下亦未見過,不知是那一家的獨門密技。」

  但聞那藍衫人冷冷說道:「蕭翎,出來啊!可是害怕了麼?」

  蕭翎道:「二哥閃開!」身子一閃,呼的打個轉,從周兆龍的身側翻了過去。

  周兆龍伸手一把,竟然沒有抓住,不禁吃了一驚,道:「這是什麼身法?迅如電轉,詭奇莫測。」

  金花夫人一皺眉頭,低聲對宇文寒濤道:「這蕭翎的武功很高,周兆龍只怕是望塵莫及,單看那閃身一轉的身法,似已得上乘武功神髓。」

  宇文寒濤啟齒一笑,道:「這蕭翎似是甚得那沈木風的寵愛,如果傷在那個蕭翎的劍下,沈木風絕然不肯罷休。」

  金花夫人急道:「不錯啊!」忽一挫柳腰,一式「海燕掠波」,呼的一聲,由周兆龍頭上飛了過去,落在蕭翎的身後四五尺處,說道:「小兄弟!放心動手,做姊姊的替你掠陣。」

  蕭翎已看到那藍衫人的身手,凝神對敵,心無旁騖,右手拔出背上的長劍,蓄勢待攻,雖然聽到了金花夫人之言,卻不願分神答話。

  那藍衫人腳下不丁不八,但兩道眼神,卻暴射出森寒的冷光,凝注蕭翎,眉宇間,籠罩著一片殺機。

  雙方對立相持良久,那藍衫人仍不拔劍。

  蕭翎忍耐不住,說道:「閣下為何不拔劍進擊?」

  藍衫人不理蕭翎的問話,只是圓睜著雙目,不停的上下打量。

  他似是要從蕭翎那仗劍防守的架勢中,找出破綻,以便一劍致命。

  蕭翎暗提真氣,已然如滿月之弦,但那藍衫人仍是不肯拔劍出手,但臉上煞氣卻是愈來愈濃。

  金花夫人似是已看出,雙方都已把功力提到十成以上,正在找尋對方的破綻,出手一擊,定然是石破天驚,必有一傷,細看形勢,竟然找不出自己有下手之處,不禁心神微震,暗道:原來這兩個蕭翎,都是身負絕技的高手。

  蕭翎究竟是對敵經驗不足,面對強敵,不知蓄力自保,卻把真氣遍行百骸,已成了欲罷不能之勢,雙方如再相持下去,自己只有冒險一擊了,否則那提聚的真氣難以宣洩,勢將凝成內傷。

  那藍衫人仍是那樣不丁不八的站著,似是毫無準備,但如仔細看去,立可發覺那竟是一種極深奧的起手之式,不論從那一個方向進招,他都可凌厲絕倫的反擊過來。

  時間在沉默中悄然過去,但沉默中卻充滿著殺機,緊張得使人窒息。

  雙方又相持了大約一盞熱茶工夫,蕭翎全身突然微微的顫抖起來,臉紅如霞,衣袂無風自動。

  那藍衫人的神色,也是愈來愈見凝重。

  琴劍二童已看出形勢不對,緩緩的向後退去。

  蕭翎雖然仍無法找出那藍衫人防守之勢中的破綻,但已然無法再忍耐,突然一振長劍,劍花一閃,幻起了一片寒芒,連人帶劍直衝過去。

  但見那藍衫人手臂一招,迅快絕倫的拔出了背上長劍。

  寒光交錯,劍氣漫空,人影閃動中,響起了一聲金鐵大震,兩條相接的人影,突然又分散開來。

  兩人這交手一擊,快速無比,快得連周兆龍和宇文寒濤都無法看得清楚。

  定神望去,只見兩人仍是相對而立,但中間已然相隔了七八尺遠。

  蕭翎臉上的紅霞已然褪去,臉色顯得有些蒼白,手中握著一柄斷劍。

  再看那藍衫人手中的長劍,也成半截,眉宇間殺機已消,代之而起的是隱隱的睏倦之容。

  原來兩人電光石火的交手幾招,劍法是各極其妙,功力上半斤八兩,手中長劍,一齊震斷。

  那藍衫人望了蕭翎一眼,突然投去手中的斷劍,冷冷的道:「閣下的劍道,果然不凡,一年之內,在下當造訪百花山莊領教。」回顧了琴劍二童一眼,道:「咱們走!」當先轉身,疾奔而去。

  琴、劍二童緊隨身後相護。

  周兆龍眼見藍衫少年和琴,劍二童漸漸遠去的身形,一皺眉頭,低聲對宇文寒濤道:「這人的武功不弱,今日如放他回去,豈不是縱虎歸山。」

  宇文寒濤似是早已洞悉了周兆龍話中之意,冷笑一聲,道:「周兄何不追上去殺了他,斬草除根?」

  周兆龍暗罵一聲:好個老奸巨猾的東西!大步行了過去,伸手在地上撿起那金花令旗,說道:「敝莊主既傳出了金花令諭,想必有緊要之事,咱們得早些回去了。」當先帶路,急奔而去。

  四人急急趕路,一口氣奔回百花山莊,直入大廳。

  寬敞的大廳中,坐了不少的人,血影子沈木風高踞桌首而坐,眼看四人歸來,起身相迎,拱手對金花夫人一禮,道:「夫人和宇文兄辛苦了。」

  金花夫人道:「不用客氣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夫人可曾取來交換之物?」

  金花夫人道:「幸未辱命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諸位辛苦歸來,本該先行休息一陣,但有一樁要事,必得請諸位參與才好……」瞥見蕭翎臉色蒼白,說道:「三弟怎麼了?很累麼?」

  蕭翎微微喘息了兩聲,道:「路上遇到一位強敵,動手大戰一場,但見到大哥的金花令諭,未及運氣調息,就趕了回來,故而疲累未復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遇上了什麼人?」

  周兆龍接口道:「蕭翎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勝負如何?」

  周兆龍道:「三弟和他動手,一齊震斷了手中長劍。」

  沈木風轉眼望著蕭翎道:「你快坐下休息一會吧。」

  蕭翎道:「多謝大哥。」就近一處坐位,坐了下來。

  沈木風欠身肅客,讓金花夫人和宇文寒濤坐上上賓之位,才緩緩就坐。目光一轉,掃掠了廳中之人一眼,笑道:「他們遠道來此,又不能停留,在下既和夫人攜手合作,自是當開誠佈公,以示誠意,是以,才傳了金花令諭,催請幾位早些歸來。」

  金花夫人和宇文寒濤,瞧了那排列而坐的群豪一眼,只見他們個個黑巾包面,只露出兩隻眼睛。金花夫人道:「這都是些什麼人?」

  沈木風哈哈一笑,道:「如是普普通通的人,在下也不會催請夫人等回來了……」

  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你們各自報出身份來吧!」

  這些人都穿著一身勁裝,滿臉風塵之色,一望之下,即知是經過了長途跋涉來此。

  但見左首第一人站了起來,欠身一禮道:「小僧法慧,現在少林羅漢堂中,列名上座三僧。」

  金花夫人突然咯咯一聲嬌笑,道:「這等自報來歷,很可任人隨口捏造,叫人如何能信?」

  沈木風略一沉吟,道:「好吧!你們各取一樣證物出來,以資取信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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