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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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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褸衣老人道:「虎獒太不雅了,兩隻大狗就是,商兄有錢人,連那兩隻大狗,也帶了一身富貴氣,見著老叫化這副形貌、很不順眼。」 金算盤商八笑道:「畜生無知,沈兄不用見怪,兄弟這裡賠禮就是!」說罷抱拳一揖。 褸衣老人目光一轉,投注到岳小釵的身上,道:「不得了,商兄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,連人口也販賣起來。」 岳小釵心中惱怒,本待發作,繼而一想,以商八在武林中的威望,對這老叫化竟然這般客氣,看來又不似想和他談生意,定然是一位大有名望之人,說不定就是俠名滿江湖的飯丐了。當下隱忍下去。 只聽商八打了兩個哈哈,說道:「沈兄言重了,這位姑娘乃我們兄弟一位大大的賣主。」 冷面鐵筆杜九突然放下懷抱中的張乾,大步行了過來,冷冷接道:「咱們兄弟買賣事忙,無暇和沈兄敘舊,異日有緣再會。就此別過。」 那褸衣老人突然放聲大笑,道:「老二究竟是不如老大沉得住氣……」 杜九冷冷接道:「沈兄可是有意和我們兄弟為難麼?」 那褸衣老人笑道:「豈敢,豈敢,老叫化這幾年時運不濟,年景不好,三餐難繼,貴兄弟財寶如山,富可敵國,也不在乎一筆生意賠賺,今日既叫老化子湊巧趕上,還得請貴兄弟顧念舊情,分我些殘茶剩飯。」 杜九冷笑一聲,道:「沈兄既是有意找我們兄弟麻煩,乾脆劃出道來!」 那褸衣老人探手從面前大鐵鍋中,抓起一把米飯,一口吞了下去,笑道:「有道是窮不和富鬥,你們兩兄弟,富甲天下,老叫化窮無立足之地,如若鬥將起來,老叫化是必敗無疑。」 商八接口說道:「沈兄遊戲風塵,俠名卓著,兄弟一向敬重……」 褸衣老人道:「好說,好說。」 商八接道:「咱們明人不做暗事,沈兄此來,想必也是為著那『禁宮之鑰』?」 褸衣老人道:「這個老叫化想是想,但只怕無福取得。」 商八臉色一變,道:「沈兄是請有幫手來了?」 褸衣老人道:「老叫化走了大半輩江湖,一向是獨來獨往,如果真有幫手,那也是無心的巧合。」 商八道:「兄弟有一件事,必得先行說明。」 褸衣老人道:「願聞高論,老叫化洗耳恭聽。」 商八目光一掠岳小釵,道:「這位岳姑娘令堂保存的『禁宮之鑰』早已賣給我們兄弟了,沈兄如若是為此而來,在下先致歉意,只怪沈兄來遲了一步,被我們兄弟搶了先著。」 褸衣老人道:「這麼說來,那『禁宮之鑰』是已落在商兄的手中了?」 商八道:「迄至目前,兄弟還未見過那『禁宮之鑰』,不過這位岳姑娘已立約為憑,賣給我們兄弟了。」 褸衣老人又探手向那鐵鍋之中抓起兩把冷飯吞了下去,說道:「請問這位岳姑娘,可是岳雲姑的後人?」 岳小釵接口說道:「那是先母!」 褸衣老人忽然挺身而起,道:「怎麼令堂去世了?」 岳小釵道:「家母已仙逝多日了。」 那褸衣老人突然長長嘆息一聲,自言自語的說道:「老叫化生平之中,從未對任何人有過點滴的負欠,唯獨……」突然有所警覺,住口不言,回顧了中州二賈一眼,緩緩說道:「老叫化聽得傳言,趕來此地,有道是見者有份,你們兄弟這些年來,生意一帆風順,那也不過是別人不屑為金銀珠寶,與兩位為難罷了,但這『禁宮之鑰』,卻是大不相同……」 冷面鐵筆杜九冷笑一聲,打斷那褸衣老人之言、接道:「老叫化不用討巧賣乖,既有意和我們兄弟為難,用不著嫁禍他人,中州雙賈的金字招牌,也不是才打三年兩年,不論什麼人,想砸我們兄弟的招牌,我們都伸手接著。杜老二久聞你飯丐之名,今宵能有機會領教領教,也算是一件幸事。」 褸衣老人冷冷說道:「想打架,老叫化當然奉陪。」 金算盤商八外表一團和氣,其實卻是個極工心計之人,一看今宵形勢,似是難以善罷,如其拖延時光,倒不如早些動手,飯丐之名,雖然震動江湖,出了名的難纏,但估計他一人之力,絕難攔得住自己兄弟兩個,當下微微一笑,道:「老二,沈兄武功高強,你要小心一些了。」 這兩句話,其實卻是點醒杜九,要他快些動手,不要拖延時間。 兩人數十年相處一起,形影不離,彼此心意早已相通,杜九如何會聽不出商八言中的弦外之意。當下右掌護身,左掌待敵,身子一側,向前衝去,正待出手,突聽一聲長笑傳來。 轉臉看去,只見一條人影,疾如隕星飛墮一樣,由對面不遠處一棵千年巨松之上,急瀉而下,落著實地,兩個飛躍,已到幾人身前。 隨著那急來的身影,飄過來一陣酒氣。 冷面鐵筆杜九,陡然收往身子,凝目望去。 只見來人身軀高大,滿臉紅光,光著一個腦袋,身披一件袈裟,但卻沾滿了油污,醉眼半啟半閉,掃掠了中州二賈一眼,笑道:「我道是什麼人?原來是兩位大老闆。」說著話,回手一撈,從背後抓過來一隻奇大的鐵葫蘆,拔開塞子,咕咕嘟嘟大喝一陣,才緩緩放下鐵葫蘆,合上蓋子,笑道:「好酒,好酒。」 冷面鐵筆杜九冷冷說道:「兄弟倒是忘了,酒僧、飯丐,由來是焦不離盂,孟不離焦。」 酒僧醉眼乜斜,身子不住地左右晃動,生似醉得已站不穩腳步,口中卻哈哈大笑:「恭喜兩位大老闆,生意發財呀!」 金算盤商八心中叫苦,口中卻微笑道:「托福,托福,大賺小虧、差強人意。」酒僧伸出右手指著商八笑笑道:「兩位大老闆向來有賺無賠,今宵只怕是要打錯算盤了。」 杜九冷哼一聲,道:「就是兩位麼……」 酒僧笑道:「你慌什麼?還多的很。」 金算盤商八心知酒僧看上去雖然醉態可掬,似是終日裡沉迷醉鄉,其實是機智過人,絕不放無的之矢。當下他喝住了杜九,大步迎了上去,抱拳笑道:「兄弟領教,不知還有那幾位高人,要和我們兄弟為難?」 酒僧哈哈大笑,道:「我和尚是個有酒萬事足,那老叫化更是但求一飽,咱們兩個酒囊,飯袋,自是不會放在兩位大老闆的眼中的?」 金算盤商八目睹酒僧出現之後,已知今宵之局,極難對付,酒僧、飯丐盛名卓著,武功高強,一對一的對起手來,已不是三五百招,能夠分出勝敗,他長於算計,既無必勝把握,到不如待機再動,當下打消強行闖過的念頭,打了個哈哈,道:「客氣,客氣,咱們兄弟是久慕兩位的大名了。」 酒僧微微一笑,道:「中州雙賈無怪能夠生意興隆,招財進寶,果是有見風轉舵之能。」 商八笑道:「和氣生財,那是咱們兄弟的信條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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