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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五


  申五姑冷冷地一笑道:「好吧!你只說一個人吧!老身想知道,什麼人夠資格教你……」

  金北嶽沒回答,他看看齊敢。

  這種時候,可就要靠經驗和眼界了。

  金北嶽知道,他那些師父中,有不少人是被人所畏懼,也有不少人是結仇遍天下。

  哪些人跟申五姑有過節什麼的,他可是一點兒都不明白,故而,他看看齊敢。

  他知道,齊敢一定可以代他回答。

  而且,他也相信,齊大叔的回答,也一定會能有所取捨,避開申五姑的仇家。

  可是,金北嶽似乎料錯了。

  因為,齊敢竟然說出了一個叫申五姑臉色大變,幾乎跳起來的人名。

  齊敢慢慢地說著:「申宮主,我只記得有一個人只教了他三個月……」

  申五姑道:「誰?三個月能學到什麼?」

  齊敢道:「時間雖短,金北嶽卻學了不少……」

  申五姑道:「哦?這人是誰?」

  齊敢道:「藍田玉!」

  申五姑臉色大變,咬牙道:「無情公子?他……他是這小無賴的師父?」

  齊敢道:「是!只教了三個月的師父……」

  申五姑深深地籲了一口氣,這才向金北嶽說道:「小子,藍田玉真是……真是你師父?」

  金北嶽似乎有些不解地望望齊敢。

  齊敢點了點頭。

  金北嶽倒也乖巧,馬上道:「是!他教了我三個月。」

  申五姑道:「很好……」

  顯然,這位老婆婆很激動,因而,說出話來,有些語無倫次了。

  金北嶽皺眉道:「很好?什麼意思?」

  申五姑道:「小子,你師父……藍田玉有沒有跟你提到過我?」

  金北嶽很老實,他笑道:「沒有。」

  申五姑歎了一口氣。

  她忽然搖了一搖頭,道:「沒有……他沒有……藍田玉一生都沒有收過徒弟,既然老年收了徒弟,為什麼這件事,他不告訴你?」

  金北嶽心想,為什麼無情公子要告訴我?他也搖了搖頭,道:「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!」

  申五姑又歎了一口氣,說道:「小子,你……我很不想殺你的,可是,我不能不……」

  金北嶽大笑道:「你要殺我?」

  申五姑道:「是!我要殺你!」

  金北嶽笑了笑,看看齊敢。

  齊敢道:「申宮主,你真想殺他麼?」

  申五姑道:「藍田玉的弟子,我非殺不可!」

  齊敢道:「你自信能殺得了他麼?申宮主,你跟藍田玉有什麼過節,那是上一代的事……」

  申五姑道:「不錯,但是,藍田玉答應過我,他不收徒弟的,現在,他有了徒弟,我就可以殺他徒弟!」

  金北嶽怔了一怔道:「為什麼?」

  齊敢似乎也沒想到這一樁怪事,也脫口道:「申五姑,這事太不合理了吧?」

  申五姑道:「這是藍田玉答應我的事,當然合理!」

  齊敢一呆。

  金北嶽脫口道:「你說什麼?誰答應你可以殺我了?」

  申五姑道:「你師父!」

  金北嶽道:「我師父?申宮主,無情公子只教了我三個月,我可並沒有拜師……」

  申五姑說道:「都是一樣的,拜不拜師,我不管,我只要知道,你習過他的武功就夠了!」

  金北嶽搖頭道:「強詞奪理……」

  申五姑忽然道:「小子,你準備好!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,怨不得我以大欺小了。」

  金北嶽笑道:「不妨,我一直就是遇到這些事,沒有一個比我年輕的人跟我動過手,所以,宮主想出手,隨時都可以……」

  申五姑冷冷一笑道:「你也學會了他那一套?」

  金北嶽道:「哪一套?誰的那一套?」

  申五姑道:「藍田玉!他一生就是傲視天下,沒把人放在眼裡……」

  金北嶽搖了搖頭道:「沒有!」

  他又笑了一笑,道:「我正好和藍公子相反,任何人我都會放在眼裡,不敢小看了對方!」

  申五姑怔了一怔道:「小子,你很過分!藍田玉目中無人,至少還讓人家瞧得出他的個性高傲,你呀……」

  她忽然搖了搖頭:「你簡直是個狂妄的混球!」

  齊敢又忍不住笑了。

  他已經看出申五姑是真的在冒火。

  這些年來,她在關外受盡了尊敬,幾曾有人敢向她挑戰?

  眼前這個後生晚輩,居然真敢叫陣,她焉能不冒火?

  金北嶽仍然很從容,從容得令申五姑都為之驚訝。

  他淡淡一笑道:「宮主,你是長者,怎麼可以開口就罵人?幸好我金某人一向知道年紀大的人都很糊塗,所以,我不跟你一般見識……」

  金北嶽話音未已,申五姑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。

  她活了這麼大,還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。

  連無情公子藍田玉也不能。

  申五姑雙手一張,忽然就到了金北嶽身前,怒吼一聲:「你找死……」

  齊敢就站在旁邊。

  但他卻一動也不動,仿佛石像般的站著,眼看著申五姑雙手已抓上了金北嶽的衣衫。

  金北嶽看上去似乎很吃驚。

  他瞧著申五姑的雙手,匆匆地叫道:「等等……等一等……我的話沒說完,你怎麼可以打人……」

  申五姑當然不會等。

  不過,申五姑卻也沒有抓得住金北嶽。

  因為,金北嶽就在申五姑指尖剛剛挨到身前一寸之際,腳下一滑,就到了五尺之外去了。

  申五姑呆得一呆,再度撲了過去。

  可是,金北嶽卻再度一閃就到了申五姑身後。

  申五姑原地轉向,怔怔地瞧著金北嶽,就好像在瞧著一個怪物。

  金北嶽當然不是怪物,只不過是武功很怪。

  申五姑想不出武林中有什麼人能夠在這麼近距離之內,兩次避開自己的突擊。

  連駝叟和蛇婆都不能。

  尤其是自己第二次出手時的威力,他們決不能只躲而不還手。

  現在,眼前這個年輕人卻能。

  她至少知道,藍田玉沒有這種靈巧快捷的身法,她相信,金北嶽的一身武功,一定還有別人的真傳。

  這個人是誰?誰能調教出這麼年輕的武林好手?

  申五姑呆立當地,半天沒有說話。

  白雪娘和蕭黑女也在發呆。

  打從她們進入長春宮拜師習藝以來,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在師父手下從容走避,末露敗相。

  她們頓時覺到,師父忽然間好像老了十年。

  申五姑好像是老了十年。

  齊敢卻好像年輕了十年。

  他拍手大笑道:「長春宮主,兩擊均告失手,有趣呀有趣……小岳,大叔我真是服了你了!」

  金北嶽一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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